三界血歌

第五十五章 揮袖去也,無思無念(1)

,指點著眾多丫鬟、家丁,將一應家當物事搬了出來。

平日里她使用的廚房用具,鍋碗瓢盆、菜刀湯勺,以及陰雪歌的內衣內褲、長衫襪子,她指使得眾多丫鬟、家丁前后奔波,忙得汗流浹背,好容易才將這些東西清點出來。

率性陰雪歌有律宗長堊老賜下的儲物指環,內部空間極大,可以輕松將半個渭南城裝進去。這些日常用具雖然繁瑣,倒也沒占多少空間。

南宮南和一眾律宗弟子好奇的站在一旁,看著前后忙碌的青蓏。快速的奔走,絞盡腦汁的盤算著那些東西是要帶去律宗使用的,青蓏跑得滿臉通紅,汗水不斷從額頭滑落。

“這丫頭,有點意思。”

“這些東西,哪里不能買呢?”

“精打細算到這種程度,管家的好手啊!”

“倒也是,起碼比咱家那幾個敗家子強。”

幾個地位和南宮南相當的律宗執事齜牙咧嘴的看著青蓏,看著青蓏不斷將各種鍋碗瓢盆塞進陰雪歌的儲物指環中。但是當青蓏指使著那些家丁,喊著號子將一張巨大的雕花床扛出來時,他們也有點抓狂了。

一張床,一張大得好似小房子一樣內外分兩進,用珍稀木料整個摳造而成,表面雕刻了復雜花紋,極其貴重、沉重、巨大無比的床。

帶著這么一張床去律宗?

“雪歌小子,律宗,不缺一張床。”

南宮南也有點凌亂的看著臉上黑一道白一道,被灰塵染得臟兮兮的青蓏。

“這可不成,這床可是少爺從小睡到大的,沒有這張床,少爺睡不著怎么辦?”

“還有這可是當年老太爺大婚的時候,老夫人陪嫁過來的嫁妝。”

“就這么一張床,當時就價值一

子呢,那得買多少雞蛋?”

青蓏回過頭,瞪大眼看著南宮南,對他的話感到了極大的驚詫。陰雪歌可是從小就睡在這張床上,沒有了這張床陰雪歌還能睡著么?

眼看進入律宗內門拜師學藝的大堊事,就要演變成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搬家,陰雪歌終于站了出來,一巴掌捂住了青蓏的嘴。

“看看鍋里的吃的,帶在路上做點心。”

青蓏是典型的一根筋的生物,當她想到鍋里的豬頭和狼肉,又想起了正在廚房里忙活的陰飛飛,她立刻忘記了這張巨大無比的大床手舞足蹈的向廚房沖了去。

“飛少爺,不許吃獨食!”

“少爺說了,你再胖下去,嫁人都沒人要了!”

在青蓏的大叫大嚷聲中,渭南郡陰家的頭面人物紛紛趕來。

陰家幾位太上親自出面,鄭重其事的以大禮覲見了南宮南等一眾律宗所屬,并且不惜成本的向他們獻上了一份豐厚的程儀。

最近幾個月,陰家逐漸消化了渭南郡其他世家的家當,自家的腰包極其肥厚,這份程儀對于一個七品世家而言,已經顯得過于貴重過于豐厚。

南宮南他們見多識廣,收取的程儀之類的好處無數但是看到陰家奉上的路費,他們依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尤其飛舟上的律宗普通弟子,更是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

陰家獻上來的這份紅包,可以讓這些律宗的普通弟子極其奢華的逍遙兩三年。陰家既然如此的知情識趣,那么在場收了好處的律宗弟子,自然要對陰雪歌等人照顧有加才對。

錯雜卻有序的忙乎了好大一陣子,

的苗天杰,他好似根本不知道緊張該如何說,他趾高氣揚的站在陰雪歌身邊,笑呵呵的向飛舟下的眾人點頭示意。

渭南郡太守林驚風,律府法相司馬相也都趕了過來,恭送律宗弟子。

林驚風不提,司馬相也都深知苗天杰是個十成十的廢物紈绔。

當他見到苗天杰居然以追隨者的身份,侍立在陰雪歌身旁,他不由得萬分驚愕的向林驚風望了一眼,若有思的點了點頭,然后曬然一笑。

律宗外門弟子的身份,倒也值得林驚風私下里給陰雪歌一定的許諾、一定的好處了。

再也沒有任何遲疑,飛舟的六支翅膀輕輕一抖,一道狂飆呼嘯而出,整個渭南古城都被狂風拍打了一下,滿城騰起了大片塵埃,城內無數大小樹木同時劇烈的搖晃起來。

城內幾條渭水支流,更是翻起了兩三尺高的浪頭,甚至可以看到民宅中晾曬的衣物,都有數千數萬件被狂風吹上了高空。花花綠綠的衣衫長裙,好似風箏紛紛揚揚的飛起,慢慢飄上了高空。

滿城黎民驚呼無知的

。渭水上,巨大的貨船、客船無數,但是他們都是在水上漂行像這種飛舟,青蓏真是第一次見到。

她也不懂什么律宗的律法森嚴,干脆就趴在了船頭像的邊緣,探出小半個身體,俯瞰著下方急速掠過的山川河流,不斷的‘啊、啊、啊’的尖叫著。

誰也不知道她在叫些什么,但是大家都聽出了她滿心的歡喜之意。

陰雪歌無奈的向南宮南看了一眼,白玉子已經搶在他前面開口了。

“鄉下柴火妞沒見過世面,讓大人您見笑了。”

南宮南微微一怔,他看了看白玉子,然后笑了起來。

“好一條龍鯉,培養妥當,未來倒是一個大助力。”

“若是真個能化為天龍,雪歌你就真是走運了。”

白玉子理所當然的抬起頭,兩條銀須輕輕的晃了晃。他很不客氣的,向南宮南噴了幾個水泡。

“我當然,是一定能化龍的。”

“如果我都不能化為天龍,天下其他的龍鯉,還有希望么?”

陰雪歌歉然的向南宮南笑了笑伸手捏住了白玉子的嘴巴,讓他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果然是西疆蠻荒之地,在妖龍巢穴中長大的龍鯉。談吐之間,一片原始淳樸,倒也可愛。”

南宮南笑了笑,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他隨手一拍陰雪歌,向著飛舟寬敞的甲板指了指。

“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我們路上只要兩刻鐘,就能返回律宗。”

“所以,也就不為你們安排艙房休息在甲板上看看風景也不錯。”

陰雪歌笑了笑,肅然向南宮南欠身行了一禮。

他知道龍鯉的來歷他知道龍鯉自幼生長在西疆成精的蛟龍洞穴中。那么他肯定知道,白玉子是被赫伯勃勃帶來渭南郡,被當做賭注,輸給了陰雪歌。

律宗的潛勢力果然恐怖,對元陸世界的滲透果然無孔不入。

南宮南居然已經徹查了他身邊的一切,甚至連白玉子的來歷都嚴查了一番。否則的話,他怎么會知道白玉子自幼就生長在妖龍巢穴中?

搞不好,就連陰雪歌自己的祖宗一百八十代,都已經被徹查了一遍。畢竟他是要進入律宗內門的人,南宮南有這樣的命令,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看到南宮南和幾個律宗執事湊在一起,低聲的商量著什么,陰雪歌也就走到了船舷旁,向著后方眺望了過去。

渭南古城,已經是一個極小的小黑點。

如果不是陰雪歌的視力極佳,就連這個小黑點都已經看不到了。

一條玉帶般渭水自西而來,蜿蜒數十萬里,最終匯聚進了昆吾國朝和附近八大國朝境內最大的水系‘滄浪江’的主河道中。從這個高度看去,渭南古城已經如此渺小,但是渭水以及更遠處的滄浪江卻是清晰可見。

滄浪江一路向東,流過八大國朝的廣袤領土,沿途也不知道行過多少山峰重巒,最終匯聚進一片茫茫大海中。當然那一片大海的存在,對昆吾國朝的人而言,也只是傳說。

偌大的昆吾國朝,或許就連皇族中人,都沒有人親眼見過那一片大海。

只是聽說,那一片大海,廣大得難以形容。除此之外,昆吾國朝畢竟是極細偏僻的弱勢國朝,對那邊的情報、資料,所知極其有限。

十六年零七個月!

降生這個世界,十六年零七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