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真肥。”
濁浪翻滾的大河邊,云羅和尚幾個藏在一片蘆葦蕩中,嘴唇微微開闔,念誦著祈福避災的經文。白玉子一邊吐著大片大片的魚鱗,一邊從河水中跳了出來,連蹦帶跳的奔跑了一段路,這才騰空而起,向這邊飛了過來。
剛剛飛到云羅和尚面前,白玉子就打了一個飽嗝,滿嘴都是魚腥味,在蘆葦蕩里打坐的幾個和尚同時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以神通屏住了嗅覺。
“和尚,河里大魚肥得很,味道不壞啊。”白玉子得意洋洋的向云羅和尚挑了個媚眼:“你們做和尚的不吃肉,實在是暴殄天物。這天生萬物,不就是讓我們來吃的么?”
云羅和尚瞪大了眼睛,白玉子的話在他聽來簡直有點逆經叛道,他很想就這個天生萬物有何用的問題好好的辯解一番。但是他還沒開口呢,河水中一道水波涌出,幽泉攙扶著陰雪歌從水波中走了出來。
幾個和尚一躍而起,同時向陰雪歌合十行禮。云羅和尚帶著笑容向陰雪歌問候道:“木道友,你已經將幽泉姑娘救回來了?到底是誰下的手?”
幽泉被少沅金仙的本命仙器擄走,這一幕云羅和尚他們是親眼所見。被幽泉擊殺的那些仙人,他們也都認識,尤其是那三個領頭的∈長∈風∈文∈學,ww$w.cf≦wx.ne♂t,更是他們的熟人。
陰雪歌怒氣沖沖去救幽泉,云羅和尚他們都覺得,根本不可能成功。既然是少沅金仙出手,除非是普聞菩薩或者萬兵門的蒙虎幫忙施壓,陰雪歌匆匆忙忙的趕去救人,那就是送羊入虎口。
出于義氣,他們在這里逗留了一個多月。就是在等陰雪歌的消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他們居然還真接到了陰雪歌的法符傳信,他還真的把幽泉給救了回來。
見到云羅和尚一行人,陰雪歌笑著擺了擺手,不以為然的冷笑了一聲:“不僅救出了幽泉,蘇葵那廝也被我殺了。”
幾個和尚臉色同時一變。蘇葵是什么人,他們自然知道。這家伙雖然有點紈绔,但是他的修煉天賦真的極佳,是妙牝真丹宗蘇家全力栽培的天才,同樣也受到了妙牝真丹宗眾多高層的看重,被視為未來極有可能突破金仙境界的核心弟子。
陰雪歌殺了蘇葵,不要說整個妙牝真丹宗的怒火,就單單一個蘇家接下來的報復,也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的吧?云羅和尚不由得挑起了一根大拇指。向陰雪歌連連贊嘆:“木道友,你實在不是尋常人,出家之人不打誑語,你這次真的招惹了大麻煩。”
冷笑一聲,陰雪歌輕輕的拉住了幽泉的手:“幽泉是我道侶,既然他們膽敢對幽泉下心思,就得承受這后果。區區一個蘇家如何?整個妙牝真丹宗又怎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非如此。”
白玉子用尾鰭支撐身體人立而起,大聲的叫嚷起來:“少廢話。分贓了,分贓了,得咧,趕緊把木濤衛那里得來的寶貝全部拿出來。”
說到‘分贓’,幾個和尚同時咧嘴大笑起來。這次木濤衛一役收獲極其豐富,整個木濤衛的秘庫。加上城內所有圣族、貴民的家當都被幾個和尚搜刮得干干凈凈,更有數萬精銳戰士被生擒活捉,這都能兌換成大把大把的修煉資源。
興致勃勃的掏出各自的儲物法器,云羅和尚很是慷慨的向陰雪歌笑道:“這些天,我們都商議過了。按照事先約定的。我們是按照人頭均分一切戰利品。但是這次木道友是首功,我們只是在后面沾光占了便宜,所以我們覺得,木道友和你的幾位同伴,可以拿走六成的收獲,如何?”
一旁黑蓮宗的圓真和尚也是微微頷首:“云羅師弟說得極是,此番我們并沒有出什么力氣,分潤四成收獲就已經是貪心過度了。木道友乃非凡之人,未來各方面,還請木道友多多照顧一二。”
一邊說,圓真和尚一邊向陰雪歌肅然合十一禮。
陰雪歌不由得暗贊了一聲,這些和尚倒是明白道理,這一次攻破木濤衛,他顯示出來的個人實力也就罷了,他用來攻破木濤衛的借口,才是真正震懾了這群和尚。
冒充司馬圣族的族人,用‘祖先的問候’為借口,挑戰整個木濤衛的司馬族人,數萬大軍束手束腳,一箭未發就全部被生擒活捉。且不說陰雪歌從哪里得到了‘祖先的問候’這種怪異的情報,單單他敢用這個借口踏入木濤衛城,這勇氣就證明了他的非凡。
圓真和尚的表情真摯,目光純凈澄澈,沒有絲毫雜質。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想要交好陰雪歌。
陰雪歌也不驕傲,更不矯情,他干脆的向幾個和尚稽首回了一禮:“那,貧道也不虛偽了。貧道功法怪異,修煉時消耗資源,是尋常人的千萬倍以上。這些繳獲,正是我急需的。”
神識掃過幾個和尚拿出來的儲物法器,陰雪歌沉思了一陣,笑著指了指明和、明覺的兩個缽盂:“不如這樣,這些俘虜的精銳士卒,我一個不要,都交給幾位道友處理。其他的靈藥靈草,我多拿一成,可否?”
幾個和尚干凈利落的將這件事情應諾了下來,大家都是修為深厚、神識強大的存在,儲物法器中有多少靈藥,價值多少,神識只是一掃就分得清清楚楚。陰雪歌不客氣的取走了其中七成的靈藥靈草以及堆積如山的靈石,其他的收獲都被幾個和尚瓜分殆盡。
分割好了戰利品,云羅和尚不由得快慰大笑。他掏出一塊留影玉符得意洋洋的說道:“稍后返回白虎仙城,將我們攻占木濤衛的影像送交給普聞菩薩,這份功勞就妥當了。接下來,我們只要再立一點功勞,玉螺仙城淪陷的罪過,也就多少能抵消過去了。”
聽到云羅和尚的話,陰雪歌眼珠一轉,念上心頭:“云羅道友,我可是親耳聽蘇葵所說,玉螺仙城之所以淪陷,可都是他被圣族生擒活捉后,出賣了仙城的確切方位以及尋找流動傳送法陣的方法,換取自己被圣族釋放。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蘇葵和少沅金仙,和普聞菩薩有什么關系?”
陰雪歌看著目瞪口呆的云羅和尚,輕輕嘆道:“普聞菩薩,是被人牽連了。他在這件事情中,根本沒有任何的罪責呀。一切罪行,都是蘇葵的錯。”
幾個和尚張大了嘴,半天沒吭聲。
愣了半天,圓真和尚才咬著牙厲聲喝道:“難怪圣族大軍,能如此準確找到玉螺仙城的確切位置。在外的數千數萬流動傳送陣,居然也都被他么一個不漏的全部改變了傳送的目的地。沒有內奸,怎么可能如此輕易的做到這一點?”
云覺和尚也跳著腳的咒罵起來:“那水螺精老羅,他就是拜在了少沅金仙門下,日后是要加入妙牝真丹宗的。他的本體到底身處何方,就連我們都是不知道的。除開少沅金仙和普聞菩薩,能夠知曉老羅本體所在的,也只有時常和老羅廝混的蘇葵了。”
幾個和尚七嘴八舌的咒罵著蘇葵,過了半晌,云羅和尚才攤開雙手苦笑了起來:“但是,我們沒證據。就算蘇葵親口向木道友說出了他貪生怕死出賣玉螺仙城的罪狀,他已經被木道友斬殺了,我們沒有證據。”
陰雪歌看著神色嚴肅的云羅和尚,很是邪惡的笑了:“證據?我們需要證據么?普聞菩薩,只是需要一個說法而已。而這個說法不需要讓所有人相信,只要讓大部分人相信就是了。”
眸子里閃爍著引誘人下地獄的惡魔才有的詭譎光芒,陰雪歌循循善誘的說道:“玉螺仙城的確切位置,只有蘇葵知道吧?事發之時,蘇葵不在玉螺仙城吧?城外的所有流動傳送陣,想要一一確定他們的位置,更改陣法設置,這也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吧?”
“更要緊的是,所有在外的傳送陣,都被老羅時刻監控著吧?一旦有人修改傳送陣的設置,老羅都會立刻發現的吧?如果不是內奸,老羅怎么會一無所知的,就被人篡改了所有的傳送陣?導致無數在外的道友紛紛被傳送去了圣族的大營?”
雙手用力一拍掌,陰雪歌長嘆道:“種種疑惑,只能用蘇葵甚至是少沅金仙勾結圣族,才能解釋了。”
云羅和尚、云覺和尚微微頷首,不管他們是否真的相信陰雪歌的話,起碼現在開始,他們開始相信陰雪歌的話。這話太有道理了,分析得淋漓盡致,他們為什么不相信呢?
一切都是少沅金仙和蘇葵的罪過,玉螺仙城淪陷,數十萬仙人被圣族擄掠成奴隸,這個大罪就完全和普聞菩薩無關了。既然和普聞菩薩無關,和普聞菩薩的利益密不可分的云羅、云覺,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罪過,他們在大雷音寺的地位,也就不會有任何動搖了。
“我佛慈悲,想不到少沅金仙,居然是這種人!難怪他居然對木道友的道侶下此毒手……不,他甚至就是派遣門人,想要攻擊木道友殺人滅口,只是那幾個廢物無能,僅僅抓走了幽泉道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