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天日的地窟中,王欏柈嘶聲哀鳴。
他眉心一顆豎目凸起,血淋淋的眸子里沒有絲毫雜色,不斷噴出渾濁污穢的血光。他的四肢被毒龍木、絕龍木、困龍木、囚龍木四大兇惡毒木制成的木釘,死死的釘在了地上,天靈蓋也被扎進去一根一尺長的木釘,足以讓他調動不了任何法力。
王欏柈渾身汗如雨下,元神鼓蕩,正和豎目中瘋狂沖擊他元神防線的邪惡力量爭斗。
他的元神已經衰弱了幾點,好似颶風中的一盞油燈,隨時可能熄滅。而那血色豎目中蘊藏的邪力無窮無盡,更有無量邪力從虛空中不斷涌來注入豎目中。王欏柈已經快支撐不住了,他就要支撐不住了。
一旁和他同樣被禁錮的,還有王家當代家主王松苓,還有隨他而來的數十位王家的太上長老和長老。
他們都是對藥草、丹藥之術愛惜如狂的丹藥宗師,他們都是王家最核心的權力高層。他們的眉心同樣被一枚血色豎目寄生,同樣在抵擋入侵的邪力。如果他們全軍覆沒于此,整個王家都會淪入黑暗的掌控。
“司馬青牛!”王欏柈看著牛金牛,嘶聲尖叫著:“你對得起你父母么?”
“老雜種!你有臉說這種話?”牛金牛瘋狂的敲擊著木8⊙,w≧ww.魚,發出刺耳的巨響,震得一眾王家長老眼前發黑,元神好似要碎裂開來:“你怎么有臉說這種話?”
牛金牛,本名司馬青牛,是司馬圣族的嫡系子孫。他母親,則是王家的族女,他父親,是司馬圣族的嫡子。兩人婚配。本來是一件極妙的美事,但是牛金牛的母親,不小心卷入了某一次王家家主的更新換代的爭斗中,他母親所屬的那一方派系潰散性的大敗,他母親被當做替罪羊推了出來。
司馬圣族‘從善如流’,當即附和自家盟友家族的處置。在王欏柈輕描淡寫的一聲命令中,牛金牛的父母連帶著一批有關系的族人,被貶為罪人流放。原本這也就罷了,流放就流放,起碼保住了性命。
但是年幼的牛金牛清楚的記得,他的父母當著他被人廢掉全部修為,然后在一群妖獸的襲擊下被分食一空。自那時候起,牛金牛就徹底恨上了圣族。
“若不是主人,我早已成了妖獸果腹之物。”牛金牛看著王欏柈淡然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叛徒,不會有好下場。”
“叛徒?我們是叛徒?”王欏柈雙目凸出,看著牛金牛厲聲喝道:“我們是叛徒?你知道什么?”
牛金牛冷冽一笑,反問道:“如果你們不是叛徒,你們為何從來不敢輕易走出居城一步?難道不是因為你們背叛了主人,你們在居城中布下了各種禁制,防范主人找你們算賬么?”
王欏柈想要說點什么,但是血色眸子里一點黑色幽光突兀浮現。恐怖的邪力猶如潮水一樣瘋狂沖擊了過來,王欏柈身體一僵。渾身抽搐亂顫不已,嘴里更是噴出了大量白沫。
他嘶聲呼喊著牛金牛的名字,一旁的王松苓修為最弱,他剛剛踏入圣人鏡,在血色豎目的沖擊下,他的元神防線徹底崩潰。一股邪力沖進了他的元神,將他的元神徹底染成了血色。
“至高無上的主人,王松苓會是您最虔誠的仆人。”王松苓笑了,很神圣、很肅穆的笑著。他身上涌出了比他自身修為高出起碼一倍的氣息,在邪力的灌注下。他的修為居然突飛猛進。
王松苓潰敗,隨后是一位年齡最小的家族長老,他同樣是跨入圣人境界不到十萬年,在邪力的沖刷下,他也堅持不住,心頭一口氣一松,他也潰不成軍,被邪力侵染了元神。
隨后一個接一個,所有長老在短短半天內全軍覆沒。隨后就是那些修為高深的太上長老,他們最弱的一個,都已經在百萬年前踏入了萬法滅的境界。無量法,萬法生,萬法滅,任何一個萬法滅境的太上長老,都能輕松解決掉十個王松苓這樣的無量法境的長老。
但是所有太上長老,在豎目無窮無盡的邪力侵蝕下,他們依舊潰敗。
數十位最弱萬法滅境,最強已經踏入道體劫境門檻的太上長老,在一天后同樣全軍覆沒。
他們的氣息也同樣膨脹了許多,血色豎目的邪力中蘊藏了極其高深的天道感悟,這些太上長老得到邪力灌輸,他們的意識已經不為自主,但是他們的道行可是極大的提升了。
王欏柈心痛如絞,他嘶聲哀鳴,絕望的看著牛金牛、令狐穹,以及另外一個身形矮小的亢金龍。
當他感覺到,自己的元神防線也無法抵擋邪力的侵蝕時,他嘶聲看著亢金龍咆哮起來:“我的外孫,還有令狐家的嫡子,你呢?你又是什么人?你又會是什么人?讓我死一個痛快!”
身材矮小,披頭散發,面孔被頭發遮蓋,而且有一絲奇異的霧氣縈繞在發絲間,就連王欏柈的神識都無法看透他真實長相的亢金龍淡淡一笑,緩緩掀起了長發。
“可憐的老家伙,滿足你的卑微愿望吧。我是誰?看清楚了么?”
亢金龍長發掀起,露出一張清秀的少年面孔,他面容稚嫩,但是眸子里滄桑蒼老,宛如百歲老人一樣,好像已經看透了時間一切:“但是你怎么會死呢?你會成為我們忠誠可靠的伙伴,成為偉大主人虔誠的奴仆。王欏柈,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見了。”
王欏柈看著這張臉,猶如瘋魔一樣笑著:“原來是你……難怪你用那古怪的血祭大陣,居然連我都被你制住了。令狐栞栞,哈哈,令狐栞栞,居然是你,居然會是你!你怎么逃出來的,你怎么可能逃出來?”
令狐栞栞。三大至圣之一令狐圣人的同胞兄弟,他沒有列入至圣法門八百零三圣人之中,但是他的修為,只比令狐圣人弱了一線。上古元陸世界修煉文明被摧毀,令狐栞栞屠戮億萬宗門,功勞簿上他排名僅在三大至圣之下。
虛空靈界開辟之后。令狐栞栞突然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在人前顯露過身影。就連王欏柈都沒想到,當他再見令狐栞栞時,他居然已經變成了那神秘莫測的主人坐下二十八宿神使之一的亢金龍。
“是啊,我怎么逃出來的呢?虛空靈界的地心絕深之處,先天地肺火胎中,將我用三大至圣法器鎮壓在下面。我能活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還能逃出來!”亢金龍將頭發重新掩蓋住面孔。淡然道:“王欏柈,名義上,你可是我的師侄兒,以后,大家又能一起為主人效命了。”
王欏柈的身體劇烈抽搐著,好似離水的魚兒一樣抽搐跳動,他嘶聲哀鳴道:“你知道的,你那個主人。他不是善良之輩,我圣族……”
“沒有主人。又哪里會有圣族呢?”亢金龍淡然道:“我們領了主人的好處,就要按照主人的命令行事。忘恩負義,反手捅刀,這種事情你們做得,我是做不出的。”
亢金龍輕輕的哼唱著太古祭祀天地的奇異曲調,雙手結印。輕輕按在了王欏柈的眉心。
最后一根稻草壓了下來,王欏柈徹底崩潰,他嘶聲哀鳴了一聲,元神被血色豎目中無窮無盡的邪力侵蝕,他猙獰扭曲的面孔徹底平靜了下來。
牛金牛拔出了禁錮著王欏柈的木釘。王欏柈揉搓了一下手腳,站起身來,向亢金龍躬身行了一禮:“令狐師叔!”
亢金龍掏出一卷金色卷軸,用一柄石刀割開了王欏柈的手指,沾著他的血在卷軸上書寫了一通。他頭也不抬的說道:“二十八宿神使,名額已經滿了。但是還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神將,王欏柈,你以后就是主人座下第一神將天魁星。”
王欏柈肅然向亢金龍行了一禮,他的血在金色卷軸上微微閃爍了一下,深深沁入了卷軸中。
一刻鐘后,王欏柈的飛舟噴云吐霧,呼嘯著破空飛去,只用了短短半個時辰,就飛到了陷空城上空。
幽泉掀起滔天水幕,將陷空城包裹得結結實實,王鼎的元神被圣符所化紫氣包裹在內,正在厚重粘稠的水幕中掙扎重創。紫氣每一次沖撞,都能撞碎百里厚的一層水幕,但是幽泉心念一起,百里厚的水幕外面,又厚厚重重的纏繞上千里深的水幕。
任憑王鼎父親制造的圣符如何努力,始終無法離開陷空城,始終無法突破水幕的攔截,而且水幕當中不但有萬年玄冰凝成,厚重的冰層比水幕堅硬牢固萬倍,重重疊疊的冰山壓下,逼得那一團紫氣不斷墜向地面。
亢金龍、牛金牛已經不知去向,王欏柈站在船頭甲板上,令狐穹站在他身邊,正輕聲的開口提點著。
“出手控水的小丫頭,是陰客卿的身邊人,陰客卿已經被主人白骨幻神度化,是真正的自己人,所以這小丫頭也就是自己人了。那株白露青華草,就是出自這小丫頭之手。”
“王鼎么,估計是研究不出那白露青華草的藥用法子,想要人財兼得,所以……”
令狐穹一番話沒有說完,王欏柈已經冷哼了起來:“沒用的廢物,丟人現眼,我王家留你何用?”
一掌按下,王家的妖孽天才,百萬年來天賦最高的嫡系子弟王鼎,被王欏柈一掌按得魂飛魄散。
飛舟冉冉落下,王欏柈閃身到了幽泉面前,和藹可親的向幽泉點頭致意:“小丫頭,以后沒人會欺負你了。這株白露青華草,可否讓老夫研究一二?”
幽泉笑了笑,做了一個請隨意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