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一句實話,但顧珞這樣一瞬間都沒有絲毫猶豫的說出來,郁宴還是覺得心口讓戳了一下。
疼的他倒吸了口冷氣,牙齒咬過舌尖兒,咽下這口苦澀。
“事已至此,你再怎么愧疚也改變不了什么了,等他醒了,我補償他。”
若是平心而論,他巴不得顧珞現在就離開。
或許他就是沒良心。
明明秦漠救了顧珞的命,但他就是做不到看顧珞在這里照顧他。
看著秦漠蒼白的臉,這是郁小王爺現在能說出來的最體面的話了。
顧珞點頭,“是要補償,若不是他拖延,不光是我被抓走,可能苗敏的事也要被鬧出來,到時候你要真的拿苗敏換我......”
話沒說完,顧珞聲音頓下。
郁宴知道她為什么突然停下,幾乎一個瞬息都沒有耽誤,郁宴立刻就接了顧珞這話,“是一定。”
顧珞挑眉看向郁宴。
郁宴看著她哭過發腫的眼睛,“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捻了一下手指,郁宴道:“但現在已經沒有如果了,現在只說現在,現在是,你在這里把他的手擦破了皮,他該醒不來還是醒不來,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的臉色。
身為醫者,你該明白,你若是累垮了倒下了,誰管他們呢?
不是我自私,秦漠的傷勢的確是沒有那么嚴重,旁邊還有長明呢,整個太醫院,有比你更強的醫術嗎?
你累垮了,誰管長明?”
顧珞抿了抿嘴,沒說話。
郁宴放緩了聲音,“聽話,去歇會兒吧,這么耗著,沒有意義。”
可能是郁宴最后這句話里的溫柔撫平了顧珞焦躁不寧的心,也可能是剛剛一場哭泣發泄了心頭的畏懼,她現在沒有之前那么沉重,點了一下頭,“嗯。”
說完,又想起什么,忙道:“包間的事......”
郁宴打斷她,“我會從他們嘴里問出來的,你什么都不用想,休息吧。”
剛說完,蕭嘉遠在門口打了個口哨,“那個,我打斷一下啊,苗敏那邊有消息了。”
不等郁宴開口,顧珞立刻催他,“你快去,你放心,我......我現在好多了,我不會有事的,長明,長明也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郁宴向來是護短的。
別說這件事讓顧珞受了這么大的驚嚇,單單長明因為這件事成了這樣,郁宴就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從太醫院一出來,郁宴對著顧珞溫柔寵溺的神情蕩然無存,整張臉只充斥著四個字:我要殺人。
“那幾個人,不是屬于哪個高門府邸也不是屬于哪個派系,是江湖幫派,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有人雇傭他們,給了豐厚的酬勞,讓他們來劫持顧珞。”
郁宴皺眉。
蕭嘉遠沒等他開口,忙道:“你別急,聽我說完,雖然他們是江湖幫派,但是為首的那個和柳州苗家很熟,這個苗敏,不是柳州苗家的姑娘,是端康王府出來的,假借了苗家姑娘的身份來了京都。”
“確定了?”
蕭嘉遠道:“確定了,口供不會有問題,如果她是端康王府出來的,那韓太醫的問題就大了去了,幸虧你有先見之明,先把他逮了,要不然韓太醫現在還不定怎么回事呢。”
頓了一下,蕭嘉遠問道:“你進宮,皇上怎么說?”
“旁敲側擊試探我,到底抓沒抓苗敏。”
“如果皇上知道苗敏在你手里,有之前郁王的那些折騰,皇上必定也覺得安平伯府老太太也在你手里,怎么弄?”
郁宴是別人不惹他他尚且惹人的性格。
何況現在直接被人惹到家門口。
他轉頭吩咐長興,“給長年安排人,不用顧忌什么,給我大張旗鼓的去把那門派滅了。”
說完,朝蕭嘉遠道:“苗敏是從端康王府出來,現在那邊能準確的知道人在我手里,又安排了江湖人來搶我的人,那就是存了試探我的心,我就讓他明白明白試探的下場!”
蕭嘉遠明白郁宴的意思。
對方可能并不確定苗敏一定在郁宴手里,不過是試探。
“那宮里呢,你怎么和皇上解釋?”蕭嘉遠問。
郁宴嗤笑,“用得著解釋嗎?我的性子不就是殺人放火?現在都成這樣了,我直接滅了他全家不正好符合我性子?”
蕭嘉遠皺眉,覺得不妥。
郁宴嘆了口氣,“放心,安排好了,有人會向皇上遞話的,別操這個心了,我們去會會韓太醫。”
宮中。
皇上陰沉著臉立在御花園的湖水畔,望著月色下粼粼波光,皇上朝身側內侍總管道:“查清楚了?宴兒前幾天不在京都?”
內侍總管低著頭,“查清楚了,探子回稟上來說,小王爺五天前去了真定。”
皇上眉心重重跳了一下,“都見了什么人?”
內侍總管飛快的看了一眼皇上的臉色。
“真定那邊的官員,都見了,去了頭一天就和真定知府吃了飯,緊跟著在真定最大的青樓鬧到后半夜。
第二天睡到半下午起來,直接去了鎮遠軍的軍營,帶了兩個時辰后出來,是鎮遠軍大將軍親自送出來的。
在里面干了什么探子不清楚,他們進不去。
之后幾天一直在真定一家鐵匠鋪里待著,知道京都這邊安博王妃出事,小王爺才立刻趕回來。”
皇上憤怒的攥了攥拳,“全是廢物,五天前就去了真定,竟然沒有一個發現了,若非朕察覺不對勁讓他們去查,一群飯桶還不知道呢。”
內侍總管不敢接話,心里火急火燎。
皇上默了一瞬,道:“你說,苗敏在他手里嗎?”
這話問出,不等內侍總管開口,身后忽然傳來喊叫聲。
“殿下,殿下您不能過去。”
“放開我,憑什么我不能過去!我是皇子,這里是皇宮,難道還有我不能去的地方,我要去抓大魚。”六皇子委屈的喊著,聲音里帶著哭腔,“憑什么別人殺人你們都不管,我就抓魚你們都要管我,嗚嗚嗚嗚”
內侍總管看了皇上的神色一眼,“六殿下怎么抓魚抓到這里來了,奴才去讓嬤嬤哄走他。”
內侍總管作勢要過去,皇上默了一瞬道:“讓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