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里是學堂,不是慈善院,你想學醫想長本事,我們互利互惠,但沒道理你把這里當成避難所。”
顧珞把話說的直白又難聽。
王瀟心頭那點小秘密被人戳破,臉上掛不住,漲紅了臉,咬紫了唇。
顧珞卻殺人誅心,
“你犯不著跪著我,我不過是創辦了這個學堂,真正為這里嘔心瀝血的人是你們郭夫子,她為了你,幾次三番去和你嫂子理論,她為了你連夜編寫適用于你的個人學習資料,但你,騙她。”
最后兩個字猶若是壓垮王瀟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肩膀狠狠一顫,嗚的一聲哭出聲來,轉頭朝著郭慕言砰砰磕了兩個頭。
郭慕言先是震驚顧珞的話。
她和王瀟接觸這么多天,和王瀟的嫂子也接觸了幾次,之前也懷疑過王瀟家是不是別有用心,但懷疑的方向始終是她們是不是沖著安博王府。
顧珞不過是今兒才第一次見王瀟,之前調查王瀟不也說王瀟家清清白白。
她怎么就知道王瀟騙人?
震驚過后,郭慕言眼眶有點紅,她看著王瀟,“你真的騙我了?”
王瀟嗚咽的哭,“郭夫子,
我錯了,
我知道錯了。”
顧珞連著數日沒有睡好,頭疼的厲害,
“知道錯了就把真相說出來,到時候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你情有可原,我這書院還留著你,你繼續欺騙......你也知道我們安博王府的行事方式,哪里不高興了,說不定一把火點了你家。”
別人說一把火點了那可能是嚇唬,但安博王府,小王爺一言不合就放火這滿京都人盡皆知。
王瀟不敢惹顧珞,默了一瞬,扣扣搜搜從身上摸出一樣東西來。
“我嫂嫂不是真的要把我買到戲班子里,她就是想讓我出去,她想要這個。”
顧珞揉著太陽穴,抬眼朝王瀟這邊瞥來,目光落到王瀟掌心的東西,頓時滿目震驚。
那是一顆珠子。
如果沒有認錯的話,那是一顆七彩夜明珠,和她與郁宴在王府院子里撿到的那顆,一模一樣。
顧珞心跳瞬間加快,但面上不動聲色,
“這是什么?”
王瀟垂著眼,“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我姐說,這個珠子很重要,她臨死之前給我,讓我拿好了,我一直藏得很仔細,沒讓任何人發現。
去年年根,我大侄子去我屋里翻騰著找錢,從地磚里摳出這個。
我嫂子說,這是夜明珠,賣了能得好多錢,她想要這個。”
顧珞查過王瀟的家里,上上下下查了三代,都是本本分分普通百姓,并未查到過她還有個姐姐。
“你姐姐是你親姐姐?”
“不是親姐姐,是隔壁鄰居家的大姐姐,大我好多歲,從外地搬來的,她臉上有疤,她家里人說是小時候臉栽了火盆里燒的。”
臉讓毀了......
顧珞心跳的越發快。
她想到了他娘陸青雙,陸青雙的臉也讓毀了。
顧珞縮在衣袖里的手緊緊攥著拳,“她為什么給你?”
王瀟咬唇,眼底帶著對逝去之人的懷緬,“她臉上帶著疤,總不出去,我那時候小,家里也用不上我干多少活,我沒事就會去她家串門。
她......”
王瀟看了郭慕言一眼,“她會醫術,平時我過去,她會教我一點,我摸脈辨認藥材的那點本事,都是那時候學的,并不是天賦過人。”
郭慕言臉色不算太好看。
倒不是因為對王瀟失望,主要是震驚。
她就覺得......
單單是憑直覺,眼下這些話,不是她能聽得。
一個小門小戶的人家,怎么可能有夜明珠呢,而且王瀟手里的那珠子,七彩奪目,瞧著也珍貴。
會醫術,還毀了臉。
郭慕言但凡動動她那擅長宅斗的神經都知道這里面藏著事呢,更遑論顧珞此時的態度。
天哪!
養生保命大法第一條:知道的太多是容易死掉的。
于是......
一不做二不休,郭慕言白眼一翻,嗷的給自己暈倒了。
王瀟只當郭慕言是被自己刺激暈的,心里越發愧疚,驚慌上前,“郭夫子。”
顧珞瞧了一眼郭慕言起伏尋常的胸口和略略發顫的睫毛,哭笑不得捏了捏眉心,讓人將郭慕言帶下去。
“你那位鄰居,現在還在那里住?”等郭慕言被帶走,顧珞又朝王瀟問。
王瀟搖頭,“大姐姐死后,她家人傷心欲絕,可能是不想觸景生情,就搬走了。”
“她家人多嗎?”
“不多,就她爹和她娘。”
“她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她搬到我家隔壁的時候就得了重病,嗓子不能正常說話,腿也不能動,反正病的很厲害,只能在炕上躺著。
那天晚上,我過去找她說話,她給了我那顆珠子,說這珠子是她一個很要好的朋友的,她身體不好怕堅持不住幾天了,讓我幫她保管,千萬不能丟了。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她人就沒了。”
說起故人,王瀟臉上的難過一層一層的加重。
顧珞皺眉,陸青雙的嗓子也不能正常說話。
“為什么讓你保管?她還有爹娘。”
王瀟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才五歲,后來大點了明白好多事了,但也沒有機會問了。反正這些年我一直藏著這個珠子,萬一她好朋友來找呢,我總能替她還了,哪成想就讓我大侄子翻出來了。
我大嫂想要要這個珠子,但是又不敢嚷出去怕漏了財招來殺身之禍,我總在家里待著,就怕這珠子保不住,正好你們這邊招生,我就來了。
我原想著,這是安博王府的學堂,我大嫂是不敢來撒野的,但......”
王瀟苦笑著沒說下去。
有關珠子的事,她倒是沒多想,只當顧珞是不信任這珠子的來歷才多問兩句。
顧珞捻著手指,“那你剛才作勢離開,如果我們沒有人攔你,你是真打算就出去了?”
王瀟咬唇,“我大嫂為了得到這珠子,肯定會想盡辦法的折騰,我這次不出去,她還能折騰出別的樣子。
我,我先前給郭夫子下跪,的確是想要讓她憐憫我。
我除了在這里藏著,沒有別的去處了。”
“這珠子值不少錢呢,你就不想賣了?”顧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