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

第213章 謠言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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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霽,小攤販們清理掉街上狼藉重新將攤子擺出來。

銀魚豆腐羹成了小蔥拌豆腐,別人問起,年輕伙計將擦桌子的抹布往肩上一甩,“您敢喝夜叉口水,我還不敢撈咧。”

誰不知道昱月十八泊泡了死尸,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和夜叉大人較勁。

“掙點小買賣對吧,跟錢過不去也不能拿命博。”小攤販主給桌邊唯一的女客人端上一碗濃豆漿,咧著嘴道:“姑娘,前陣兒道場去聽了?”

鹿陶陶呼嚕嚕一口氣喝完豆漿,嘴唇上下沾了一圈奶白色,用舌尖舔了舔,“你認識我啊?”

“稀罕事,就您幾個風采獨特,我瞧上一眼就忘不掉。怎么著,有沒有門路,要不要我引薦一二,只需一百兩。”

“嘁,你這錢真好掙。”

“我不得上下打點,順便求個打賞而已。”

鹿陶陶抱臂,大眼睛閃過促狹,“打點誰啊?錢知縣嗎?”

“錢知縣能管什么事。”年輕小伙計口氣還稍有不屑,單手遮掩嘴唇,壓低了嗓子道:“如今管事的誰你不知道吧?王都鼎鼎大名的少輔大人!”

鹿陶陶噗哧一笑,眼珠子轉了個圈,道:“哦~連少輔大人都搭上線了,你路子很野啊。”

小攤販看鹿陶陶與道法無緣的樣子,心里感嘆這份銀子掙不著了,正往鍋里添水準備燒開,就見圓臉小姑娘湊個臉過來。

“想發財啊?”鹿陶陶用長筷子迅速撈了幾個餛飩放碗里,邊吃邊道:“我有個差事介紹給你。”

小攤販沒當回事,聽著鹿陶陶繼續說道:“我外來人嘛,對這里不熟悉,據我觀察你天庭飽滿,滿面紅光是與金子有緣的面相,所以我決定找你合伙,我們三七開賬。”

小攤販一頭霧水,“啥?”

“知道我為什么來帝丘嗎。”長筷子方向一轉指著城外,“分水嶺藏著一座寶窟,不過我們找了半個月多沒找著,你不是對帝丘熟悉嗎,有辦法的吧?”

“真假?”小攤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又帶著濃厚的狐疑。

鹿陶陶吃完了把碗一扔,“帝丘名字由來知道吧?龍氣匯聚,未免天地秩序受擾亂,不得找點東西壓制壓制,什么東西最能驅邪?可不是金子嗎?”

一通忽悠讓愛財的小攤販兩眼發暈,到最后鹿陶陶擺擺手,“算了你不想干我就找別人,反正有財不發是傻子。”

鹿陶陶走得爽快,只是過后不久,小攤販無意中發現地上多了一張陳舊紙皮,他左右看看蹲下來撿起,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幅粗略的地圖,群山高低起伏,深林密布,穿插其中幾個小點,像是特意標注。

小攤販趕緊合起來,余光往周邊偷偷瞄幾眼,一顆心撲通撲通強烈跳動不停。

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在帝丘已經重復了很多次。

臨街屋頂上,鹿陶陶抓著一把花生往嘴里灑,眉飛色舞得意萬分,自言自語道:“我可真是個大聰明。”

夜深林靜,月色如霜。

荒無人煙的廢棄農戶里走出一抹人影,驚動停歇在附近樹上的鳥雀,寒鴉展翅,帶起一陣風動。

一簇火在他手里點燃,提著一個防風燈籠走到林前,不用辨路,很是熟悉地走進一條小道,七拐八彎,停在一棵參天大樹底下。

等了一炷香有余,不見有人來,也不見他走動,整個人沉浸在暗色里,唯有胸口的位置讓燈籠的光照亮,幾許頭發從肩膀垂落,夾雜著花白色。

終于,有人踏著枯枝樹葉細碎聲過來,從輪廓來看,身影嬌小玲瓏,當是女子。

兩人先是低語戚戚,之后聲音大了點,先頭的老者壓抑般低吼:“……休要胡說,不過一兩日的光景,你要再這般放肆不顧大局,我們先前所做就要前功盡棄!”

女子聲音嬌脆脆的,帶著一點惱怒,“可這破地方什么都沒有,如何住得。”

“且忍耐一二,這幾天先不要出來,上次你不是說撞到了人,虧得那女子膽小不擔事,要再叫人發現,我們所圖大事就壞了。”

“住這么一段時間,我全身都臭了。”女子不情不愿,“你給我去弄點玉容坊的雪花膏,還有馨香齋的胭脂水粉,糕點要換幾樣新鮮花樣,那些個都吃膩歪了。”

“嗯,改日送來,你不要進城。”

聊幾句閑事,女子想到昨日在城中聽到的事,“為什么大家都在傳分水嶺有寶藏,怎么回事啊?”

“不用管,他們不可能找到那個地方。”

“可是……”

“為了永絕后患,我只能這樣做了。”

“做什么?”

“讓所有人歇了找寶藏的心思,也為了那東西永遠為我們所有。”

之后,女子接過老者手里東西,再次隱蔽于林中。而老者等她走了,再從原路返回。

只是他們不知,在他們離開之后,兩個身著暗衛服的人走出來,互相打了個手勢,一個跟著女子,一個直接回城。

不消多時,云府別院的后院燃起燈火,暗衛跪地稟告道:“零七跟蹤過去,已經查到那女子的落腳地。”

“護衛軍呢?”

“還在分水嶺一帶搜捕。”

“想個辦法把他們引過去。”

“是。”

暗衛走后,陸安然轉頭看向云起,“你打算讓南宮止和祁尚來善后。”

“本世子已經做得夠多了,他們要再抓不住真兇找不到真相,關本世子何事。”

“世子運籌帷幄,令人佩服。”

云起回眸,桃花眼瀲滟令人心折的光芒,“真心的?”

陸安然忽略他亂飛的眉眼,淡淡道:“倘若為人再謹慎一兩分更好。”

云起低笑起來,“這世上就兩種人能管本世子,一種為父母,另一種……”舌尖一勾,語意深長,“你想知道嗎?”

陸安然敲了敲扶手,示意秋蟬推出去,“夜深露重,世子早些休息。”

秋蟬遺憾地推著陸安然出去,就差半句話沒聽著,擱在她心口七上八下的不舒服。

云起摸了摸下巴,招手問墨言,“本世子最近魅力消減了?”

墨言不遺余力地上眼藥,斬釘截鐵道:“姓陸的不知好歹!”

原先還只是傳言分水嶺有寶藏,傳著傳著變成那里有一座龍宮,里面金銀財寶數不盡數,誰找到了就屬于誰。

一時間無數人涌入分水嶺,但山路崎嶇不說,里面未知危險眾多,護衛軍不止擔任搜捕的事,還要時不時救一兩個不小心受傷的百姓。

南宮止和于方鏡一合計,官府干脆往城門口貼了告示,說分水嶺沒有寶藏,但有人報官曾在山中撿到赤金石,懷疑附近有金礦,只是不確定方位,如果有人提供線索,賞金十萬兩。

這告示一出,頓時嘩然。

“難怪護衛軍一茬一茬地往山林里鉆,原來發現了金礦啊。”

“了不得,我們帝丘果真是洞天福地。”

“你們看這個事兒,金礦值多少錢,會不會有人發現了私藏起來不告訴官府啊?”

其他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先不說開采金礦多不容易,開采出來你敢往外用嗎?這可是殺頭大罪!”

白銀、銅、金礦等一律由官府統管,不得由民間私人開采,違律者視情節嚴重流放或斬首。

眾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沒注意身后提著一食盒崇善坊糕點走過的周管家。

他在告示前停了片刻,之后垂下頭往香燭店走,頭發蓋住神情,只是步伐比先前更快了許多。

之后,官府明令禁止無關人等再入林,知情者可去官府提供線索,一旦證實你的消息是真的,便會有十萬兩重賞。

賞金雖重,但本地人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也沒聽說過什么金礦,有幾個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想看看能不能踩狗屎運,官府倒也客氣,一一給你記下了。

云府別院里,墨言將外面的事說了一通,結束還不忘拍馬屁,“還是世子厲害,您瞧瞧南宮止辦的這個事兒,鬧得滿城風雨,現在誰不知道官府在找金礦,兇手肯定都躲起來了。”

好像之前讓鹿陶陶把分水嶺有寶藏的事情傳出去不是云起干的似的。

云起把玩著玉骨扇,勾唇笑道:“南宮止這招叫敲山震虎。”

“什么意思?”

“復雜的東西你還是不要打聽了。”云起甩開扇子,氣定神閑道:“我們的人都撤回來,多余一點都不要做,南宮止可不是浪得虛名。”

墨言嘆口氣,“老感覺給南宮止做了個嫁衣。”

帝丘縣署

孟學禮撩起官袍邁入大堂,看到里面南宮止和于方鏡,眼中閃過一抹沉思。

兩人見孟學禮進來,一同起身,“孟大人。”

孟學禮后面還跟了個錢良,他心里打鼓地站在最靠近大門口的方向,行完禮后賠笑落座。

“這兩日民間喧嘩聲有點大,關于這個金礦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學禮沒有說場面話,很直接問道。

于方鏡偷摸瞄了南宮止一眼,含笑道:“下官的不是,勞煩孟大人跑一趟,下官原也準備和大人您稟報。”

孟學禮沒有去揪著這個話里的真假,“于大人你不是在查郡主手下堯安和出事兩位小姐,怎么又出了個金礦?”

“說來話長。”于方鏡早就打好腹稿,很快回道:“帝丘周家滅門案未下定論,故而下官寢食難安,好不容易查到一點線索,結果發現在周家打工的農戶有嫌疑,偷摸了金塊銷贓,讓下官的手下抓著了。”

“當真有金礦?”

“沒見過,下官不敢斷言,不過金塊非官府燒制,也不知流言怎么傳成寶藏,下官懷疑有心人故意攪弄是非。所以下官和南宮少輔一合計,干脆就把消息放出去,免得有人渾水摸魚。”

孟學禮眸底情緒沉浮,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良久方道:“哦,原來如此。”

還待說什么,忽聽得遙遙一聲轟鳴從天際傳來,幾人同時站起來朝外看。

“地動了?”錢良吶吶。

于方鏡和南宮止對視,兩人同時搖頭。

一刻鐘后,護衛軍匆匆入縣署,抱拳道:“稟少輔,城外十里山動,有硫磺味,懷疑有人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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