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

第220章 帝丘案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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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郡主憤憤難平,臉龐猙獰眼神泛兇光,“陸安然以下犯上,我不過小小懲戒于她,誰知道她懷恨在心,買通縣署內線,放邪物傷我。皇伯父,她既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是公然藐視皇家威儀,此等奸詐陰險小輩,斷不能放過她。”

“你想朕怎么處置她?”皇帝的話在嗓子眼滾動,沉得像夏日雷雨天時積壓在天空的黑云。

定安郡主盛怒之下,又自恃皇帝寵愛無法無天慣了,沒有發現皇帝不悅,反而扯起嘴角露出陰狠的笑容,說道:“我要她千刀萬剮,五馬分尸,否則難解我心頭之恨!”

興王一抬頭,看到皇帝越來越沉郁的臉色,眼皮子猛跳一下,“燕兒,不可放肆。”說完,對著皇帝抱拳道:“皇上,燕兒說話不得體,但她遭人陷害心緒不穩,因而言辭激烈,燕兒是您侄女,您怎么也要替她出頭啊。”

皇帝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冷笑道:“殿前失儀,是朕太縱容你們了。”

定安郡主才察覺不對,“皇伯父……”

“陸安然買通縣署陷害你?買通的是何人?又如何以下犯上?”皇帝目光冷銳,像是一把箭射向定安郡主,“你告訴朕,楊杜兩家的女兒又是怎樣在死了之后與人合謀害你?”

定安郡主心里咯噔,強辯道:“皇伯父您是不是聽信楊啟昌和杜德年的話,您不相信燕兒。”

“混賬!”皇帝龍目一瞪,面色鐵青,顯示不悅至極。

定安郡主從未被如此呵斥過,一下子有些傻眼。

皇帝厲聲道:“杜曼和楊雪兒,是你讓堯安扔進野獸堆里,以致喪命。”

“不是,是她們無知,自己闖進去……”

“滿口謊言!”皇帝憤怒地把一沓奏折砸過去。

奏折硬角戳在定安郡主臉上,縫合好沒有痊愈的傷口又裂開,鮮血沿著傷口留下來,配合著狼狽扭曲的臉龐,活像半夜討命的猙獰女鬼。

“事到如今嘴里還是沒有一句真話,朕不知道平日仗著朕的恩寵,在外面如何無法無天,不把王法看在眼里。”

定安郡主尖叫道:“皇伯父,他們都是騙你的,我可是你親侄女啊!”

皇帝手指著她,恨鐵不成鋼道:“不思己過,反而妄圖構陷他人,興王,你就是這么教女的?”

“皇兄,燕兒都叫人害成這樣了,您怎么能幫著外人說話呢。”外人在場,興王被皇帝指著鼻子教訓,臉上有些掛不住。

柳相知交握雙手站在宮殿邊邊上,安靜得好像不存在。

“是不是要朕把你這些年做過的丑事一件件拎出來?”皇帝失了耐心,朝事還沒解決,哪有空去和興王父女掰扯,加之他對定安郡主失望至極,更覺礙眼,口氣森冷道:“你變得如今面目可憎,朕也有責任,即日起,子桑燕去法華寺代發修行好好反省己過,沒有朕的允許,不準出法華寺一步。”

“皇兄,不可啊!”

“皇伯父!”

父女兩人同時叫道。

皇帝右手龍袍一甩,坐下來冷冷地望過去,“或者明天興王府準備辦喪事。”

冰涼的口氣,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令定安郡主身體一軟,癱坐地上,她怎么也想不到,為何一夜之間,就變天了。

難道皇伯父對她的寵愛,隨著她的臉同時消失了嗎?

柳相知默默看著興王父女大鬧一場,又灰溜溜地離開臨華殿,而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從剛才開始就冷沉著一張臉。

他心里不由得為興王父女的不識大體搖頭,時機不巧是一個原因,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定安郡主這些年所作所為,已然讓皇帝失望。

“仗勢欺人。”皇帝重重拍了龍椅一下,“這便是仗勢欺人!”

柳相知從暗處走出來,垂首道:“皇上息怒。”

“去年興王還替定安出面,打算讓朕賜婚南宮止。朕若真應允了,嫁出去豈不敗壞整個皇家的名聲。”

“定安郡主年歲到了,興王著急也是應該的,而且南宮少輔確實人中龍鳳,不可多得。”

“哼,就他有眼光。”

柳相知勸道:“郡主還小,少不更事,好好教導,定然能認識到自身錯誤加以改正。”

皇帝斜睨一眼:“你剛才還說嫁娶年紀,怎么又少不更事了?”

“呃……”臣就是隨便勸勸,不然怎么說。

“朕憐愛定安……”皇帝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龍椅,眼底幽暗不明道:“因著她幾分驕縱像極了她,但她何曾惡毒過。”

柳相知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更不敢隨便揣測這個‘她’指代的是誰。

皇帝已經從自己情緒中走出來,道:“朕讓你留到現在,有件事要你去做。”

柳相知心中有數道:“莫非皇上想讓臣親自去一趟赤城?”

“不錯,你去查清楚一萬人馬是怎么失蹤的,還有趙書行信函中的鬼城又是什么東西。”

柳相知明白這個事確實非他不可,手抱拳提到額前,弓腰行禮道:“臣遵旨。”

“此去路遠,愛卿一路小心。”皇帝道:“朕賜你‘御賜金牌’可便宜行事,另外讓衛征帶一百人隨你同行。”

柳相知明日一早天亮前就要出發,從皇宮離開回府收拾細軟,快到宮門口時,看到興王府的馬車停在不遠處。

興王跳上馬背,而定安郡主不知朝著馬車里面吼了一句什么,轉身就跑。

很快馬車簾子掀開,走出一個體態柔美的婦人,柳相知看不清面貌,但從服飾儀態可辨認出來——興王妃江氏。

王妃朝后方招手,一群王府侍衛很快追上定安郡主,將她帶上馬車,王妃也跟著鉆進去,馬車隨之離開。

沒多久,宮門口重新恢復平靜,像是從來就沒有剛才的吵鬧。

柳相知瞧著,心里覺得興王妃比興王會審時度勢,更從容有度。

皇帝的圣旨已經傳到帝丘,太子負責此案,南宮止和于方鏡協查,名冊上明明白白記著名字的官員直接抄家抓人,其他相干官員先軟禁在家,等案情明朗再行發配。

這一夜,南方不少縣城百姓都聽到護衛軍出動的聲音,多少府邸被抄家,家眷排成長隊哭哭啼啼走過長街,場面壯觀又凄涼。

一夜變天,人心惶惶。

直到周家案披露天下,舉朝震驚。

心驚于這一場驚天巨謀,也難以想象人心險惡到如此境地。

同時,在有心人扭轉輿論之下,王都百姓紛紛走到三元宮叩拜,都說東岳真人在帝丘坐鎮,亡魂受召引前去訴說冤屈,這樣一樁驚世大案才能浮出水面。

傳著傳著,連云起都差點信了。

“云大聰明,你前后白忙活一場,功勞全給人撈去了噻。”鹿陶陶用牙齒磕著糖炒栗子,嘴里大肆嘲笑道。

云起眼睛都沒有睜,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馬旦豎著大拇指道:“云世子才是真聰明人,不做出頭鳥,悶聲發大財。”

“呸。”鹿陶陶往地上吐栗子殼,“財呢財呢財呢?”

尋清前日已經離開,馬旦不需要時時刻刻在小孩面前維持高人風范,一下子原形畢露,剔著牙坐到旁邊石凳上,架著二郎腿道:“財在四方,只缺一雙慧眼。”

云起掀開一邊眼皮,懶洋洋道:“馬旦,你還沒走?”

馬旦戳到牙肉,一下子酸疼的嘶了一聲,回頭討好道:“世子爺,您看您有什么差遣,盡管吩咐。”

鹿陶陶哈哈笑道:“他賴上你了。”

“小姑娘話別說那么難聽嘛,所謂三百六十行,我們這一行也大有可為,說不定我今后用處多著呢。”

“喊你裝神弄鬼啊?”

“這回周家那案子,要沒有我里應外合,說不定還多費功夫不是。”

鹿陶陶把最后一粒栗子肉扔進嘴里嚼吧嚼吧,不客氣道:“你還跟個小孩兒搶功勞,嘖嘖。”

馬旦咧嘴笑道:“那我也是掩護打得好,否則周管家早懷疑上了。”

“云起,我發現這人還真是人才。”

馬旦喜道:“你終于發現了。”

鹿陶陶皺了皺鼻子,“臉皮比鼻涕還厚。”

嘿,你這形容的,忒惡心人。

六月二十三,歷時七七四十九天,中間經過野獸襲擊的帝丘道場圓滿結束。

東岳真人從神壇走下來,對著天地灑仙泉甘霖,口中祝語念完,恭請三清歸位。

稷下宮的學子再一次站在道場,只是有些位置成空,相當惹人注意。

四十九天不長不短,但先有夜叉吃人,后狩獵出事,又遇周家案反轉,眼看著護衛軍來來去去,學子們哪還能真的靜下心來悟道。

總算大功告成,不知為何,眾學子心里齊齊出了一口長氣,比任何時刻都懷念王都。

撤了道場后,東岳真人和其余三元宮道長們落腳縣署,準備妥當于三日后出發。還是由祁尚率領護衛軍一路護送,南宮止暫不能離開,還要將案子審理清楚再說。

到了六月二十六日,浩浩蕩蕩的隊伍集結在縣署前,正如當日從王都出發,只是不同的是,稷下宮學子們從意氣風發、新奇憧憬到如今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塊是非之地。

云起拍著從孟學禮手里誆來的駿馬,正遇上錢校尉,后者給他翻了個不屑的白眼。

云起摸了摸下巴,自己給他臉了?

錢校尉這段時間都在道場守著,回頭一聽縣城里居然顛倒個天翻地覆,心驚的同時更加看不起云起,好歹是個查案的衙門,盡不干實事,瞧見沒,看來皇上都看出他無能,案子直接交給南宮少輔。

云起不知錢校尉心里想法,就算知道,云大公子也不過一笑了之。

東岳真人的馬車一動,后面所有人跟著動起來。

今日天晴,烈陽。

出城門之際,陸安然往后一看,陽光照在‘帝丘’兩字上,金光耀眼,似粉碎一切陰霾,重還帝丘縣城朗朗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