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

第240章 清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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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落,秋風起。

形形色色的路人當中,兩人顯得格外出挑。

陸安然看他走向,與沾拂樓全然相反,脫口而出道:“南宮世子沒去沾拂樓嗎?”

藍衣公子溫雅而笑:“避之不及。”

旁邊不少行人投來注目禮,南宮止提議道:“不如去旁邊茶樓小坐?”

陸安然本想拒絕,卻從南宮止眼神里看出有事要談,遂點頭:“好。”

一壺清茶,白色水汽裊裊,從兩人身上輕柔拂過,又化形消散在室內,留下滿室茶香。

南宮止斟茶動作行云流水,如他給人的感覺,惠風和暢,溫其如玉。

陸安然眼睛落點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于安靜中啟唇道:“南宮世子審理完周家案子,不知我可否問一個和周家有關的事?”

南宮止禮貌地抬眸注視,頷首:“只要不涉及不可泄露的部分。”

陸安然心知周家不是當地首富那么簡單,與不少官員都有牽扯,她要問的也不是這個,“周耀曾和帝丘匪寨合伙拐騙婦女孩童,不知道南宮世子在審案過程中有否發現,能不能找到那些丟失的人。”

南宮止頓了頓,隨后輕輕一笑:“陸姑娘冷情在外,實則內心無比至誠至熱。”用右手揮開茶氣,黑眸染上幾分無力,“可惜賬冊不齊,又過去太多時間,我離開帝丘前,只找到三個,其中一個已經失智。”

陸安然輕擰眉頭,雙手握著茶杯垂眸不語。

“我走之后,于知府還會追查。”南宮止又道。

陸安然也明白官府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盡力,理解道:“南宮世子有心了。”

既聊到帝丘,少不得說一下陸安然被猛獸襲擊,之后失足落崖這件事,“紅胡子的身份確定了,太子此次成功剿滅匪首,其中還有你一份功勞。”

陸安然不在乎這個,語氣平淡道:“或許鐵網的功勞更大,否則他已經逃出帝丘。”

“至于堯安……”南宮止聽出里面包含的諷刺,斟酌再三后緩而道:“因陸姑娘之前和定安郡主略有齟齬,堯安身為侍衛背主行事,讓陸姑娘遇險,我已經奉旨將一干人等懲處,此番正好借機跟陸姑娘說一聲。”

事實如何大家心知肚明,這話恐怕南宮止自己都不信。

陸安然多少能猜出,或許是皇帝的意思,也或許是南宮止揣摩圣意代為傳話,總之中心意思便是:這事過去了,你要再揪著不放,是你不懂事。

陸安然點點頭,沒說什么,本也不需要她說什么。

“定安郡主在法華寺修行,正好京兆府召集抄書人,皇上便讓人安排去法華寺,順便讓她抄抄書修身養性。”南宮止喝了口茶,想到什么,問道:“我觀陸姑娘字形秀美、柔和有韻律,不知有沒有想過抄書?”

陸安然早前剛看過告示,此時聽南宮止再提,不由奇怪道:“抄書?”

“陸姑娘可聽過《閨德》?”

“略有耳聞。”還記得八方客茶樓里長衫男子慷慨激昂,她左右聽了幾句。

南宮止道:“如今《閨德》改為《閨德圖說》,圣上打算以此書傳世,招募學子百人抄書,用以明女教,揚女德。”

所謂圖說,有烈女貞婦圖像,圖文并茂,更易于世人理解。

陸安然對這些不大感興趣,“學業繁重,恐心有余力不足。”

南宮止溫笑道:“確實,雷翁平常隨性,一旦認真起來,卻也有讓人叫苦不迭的能耐。”

“你和雷夫子很熟。”

“我和子介很熟。”南宮止解釋道:“你應當記得,子介是你師兄。”

不止如此,陸安然更記得這位師兄有個‘大逆不道’的姓氏,“很可惜,至今無緣得見。”

“日后會有機會。”

陸安然現在倒真的對這位尚未謀面的師兄有些感興趣,“他是一個個性叛逆的人?”

“完全相反,他是世上最不會生氣的人。”南宮止續上茶水,和氣的笑道:“我還從未見過他和誰翻臉,就好像天生沒有脾氣。”

陸安然卻覺得這不一定是謙和,或許只是從未容許其他人靠近,也就談不上為了別人情緒變化。

因為她私以為,自己就曾是這樣的人。

“子介醫術很好,看病救人從來不問診金多少,我建議他要有這個心的話,不如在王都建個善堂,你猜他說什么?”

陸安然搖搖頭,一個沒見過面的人,她哪里能猜出對方的想法。

南宮止出神的望著窗外風景,“他說,王都太小。”

陸安然一怔,腦海中飛出無數條線將一個人物慢慢具體化,可又充滿了矛盾感。

能說出‘王都太小’這樣的話的人必然雄心勃勃,心懷遠大,但南宮止又說他是個出脫世外,格外高尚的人,糅合在一起,分外不和諧。

她道:“心掛瀚海,懸壺在手,濟世蒼生。”

“陸姑娘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南宮止偏過頭,含著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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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跳躍在他眉眼,像翩然展開的金蝶。

陸安然看著他,聽他潺潺弦音般的聲音道:“子介師從醫辨宗,他既沒學仵作本事,他一身醫術從何而來。”

陸安然瞳眸微縮,心里很快跳出一個名字,“雷夫子。”

南宮止點到即止,“眼見不為實,表象不為真。”

一杯茶喝到底,陸安然回味著茶葉的滋味,同時咀嚼出南宮止故意透露這些,大體是為了在定安郡主這件事上的‘虧欠’。

她不得不承認,南宮止著實是個君子。

“南宮世子不必如此,此事……”陸安然剛想說此事和你無關,卻被外面一陣紛紛擾擾嘈雜的聲音蓋過。

兩人坐在二樓,由此可以清楚看到一個女子突然從來往的人群里躥出來,沖到一架馬車前跪下,雙手握著狀紙往上舉過頭頂,口中大喊:“小女子有冤,請大人做主!”

與此同時,春苗見到孟時照的丫鬟錦瑟,將陸安然吩咐的照原話說了一遍。

錦瑟一知半解,心里嘀咕這位庶小姐又作什么妖,嘴上客氣道:“勞煩春苗姑娘特地跑一趟,臉上都是汗,定是走得急了吧,坐下緩緩喝口茶,我去同我家小姐說一聲。”

春苗擺擺手,“茶我不喝了,我還要趕回去呢。”

錦瑟送出門后,回來聽到孟時照在里間喚道:“外面是誰?”

如今孟時照為了養傷方便,沒有住在稷下宮,這一處是孟時照母親娘家舅舅的房子,在得知孟時照入了稷下宮后就給她留著,說是平日里下學后也有個落腳地方,又特意安排了五六個人打掃和伺候。

只是平日里孟時照身邊只留個錦瑟,剛才她喝了藥小憩片刻,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間有人說話。

錦瑟連忙進來扶她坐起來,在背后墊好軟枕后才回話道:“哦,是陸家小姐身邊的春苗姑娘,說她家小姐讓帶個話給小姐您呢。”

孟時照接過茶碗喝了口,問道:“什么?”

錦瑟幫她擦了擦嘴,見她這幾天氣色好了許多終于放下心頭大石,當初護衛軍把孟時照抬回來時那副樣子,差點沒嚇得她直接一佛出竅直接升天。

“陸姑娘說啊,二小姐昨晚不知怎么在她那邊受了驚嚇,今天特意讓春苗姑娘過來看望。”說著,錦瑟疑惑道:“明明陸小姐她們之前來過,知道二小姐住成均書院,來這邊也探望不上啊。”

“不爭氣的東西!”孟時照抓起身旁的茶碗直接往地上砸。

碎瓷砸在地上裂成無數小碎片,茶水飛濺到錦瑟身上,使得她驚愕過度,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孟時照撐著床鋪邊緣用力喘氣,情緒太過激動導致氣血翻涌,‘噗’一聲,從嘴里吐出一口血。

“小姐!”錦瑟魂飛魄散,撲過去扶住孟時照,“奴婢馬上去喊大夫。”

孟時照自己緩過來,“沒事,給我倒杯水。”

閉上眼緩了一陣,再喝了水漱口后,孟時照終于緩過這口氣,眼里閃過一抹恨色,“眼下父親被軟禁,孟家前途未卜,我當她能懂點事,誰知依舊如此冥頑不靈!”

錦瑟嚇哭了,含著眼淚道:“二小姐如何隨她去了,小姐你可要注意自己身體啊。”

“她若干出不檢點的事,同為孟家女,我還能好嗎?”

錦瑟聽不出陸安然那句話的用意,孟時照一下子就感覺出不對勁。

孟芝為什么大晚上去拜訪陸安然,既然陸安然讓丫鬟關心孟芝,又為何偏偏跑她這里來。

這是陸安然在暗中提醒,必然孟芝又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可是……陸小姐不是說二小姐只是在她府上受了驚嚇嗎?”

孟時照寒著臉道:“那是陸安然給我們留的臉面。”

錦瑟咬牙暗恨,孟芝這個庶小姐跟著她姨娘盡學些一些不入流的招數,不爭氣便罷了,還總是連累自家小姐,“二小姐做事,也太沒分寸了。”

孟時照掀開被子,驚得錦瑟連忙攔住,“小姐,你現在還不能下床,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奴婢去做就好。”

孟時照柳眉倒豎,眼含厲色道:“你去成均書院,把孟芝給我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