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

第255章 姐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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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抽離,秋暑熱浪不減,寒蟬凄切,一聲更比一聲鼓噪。

法華寺除了西邊學子暫住的簡陋僧舍外,隔著正殿東面有幾間小舍,當初修繕的時候就預備留給歇腳的王公貴族。

此刻其中一個小院落里,陸安然站在剛結了青果的柿子樹前,聽樹上秋蟬鳴叫,伴著背后一扇窗戶里兩姐妹爭執聲。

最終一個巴掌聲后,房內歸于沉靜,只留下蟬聲嘶聲力竭。

“陸小姐,我家小姐請你去房中一敘。”錦瑟踏著輕緩的步伐走過來,在距離半丈的位置行禮道。

陸安然恍然未聞,直到春苗接收到錦瑟眼中祈求的目光,上前輕喚道:“小姐,孟家小姐有請。”

“走吧。”陸安然從青柿子上移開目光,有些遺憾柿子未紅,又想到什么,對春苗道:“我記得去年秋后,你弄了一筐凍柿子。”

“是,柿子熟時奴婢就存在地窖,趕在第一場大雪時候凍了一筐,后來走得急倒是忘了,還有小半框沒吃呢。”

“今年多弄些,只是不知南方這天氣是否合適。”

“奴婢記著,正好地窖還有些冰,應該能成。”

主仆兩人說瑣碎話,好像來法華寺隨意閑逛一圈,錦瑟小心陪在旁邊,到了門口替陸安然把門打開,隨后錦瑟和春苗守在門口。

陸安然打眼往里一看,碧妝跪在地上,兩個臉頰紅腫不堪,嘴角還有流過血的痕跡,而孟家姐妹一個站著,一個趴跪在椅子旁。

孟時照看到陸安然進來,面目冷峻的整理了一下服飾,偏頭對碧妝道:“你先出去,稍后我再發落你。”

孟芝一聽,馬上抬起頭,頂著一雙哭紅的腫泡眼委屈道:“大姐,你準備把碧妝如何?”

“身為婢子不知道如何伺候主子,留待她何用?”孟時照一雙鳳眸冷冷掃過來,孟芝的肩膀忍不住一抖打了個寒顫,“你若想替她求情也可,我明日寫封信去成均書院,就說你要在法華寺替祖母守孝三年。”

孟芝連忙搖頭,“不不不,聽你的,都聽你的。”

碧妝閉上眼癱軟在地,清楚認識到自己日后的命運將無比慘淡。

孟時照喊了人把碧妝拖出去,深吸口氣,對著陸安然道:“陸小姐,此番事是我孟家有愧于你。”

陸安然選了個位置坐下,清棱棱的目光一對上孟芝,孟芝瑟縮著躲開。

昨晚她只問了孟芝一個問題,“這張紙可是你寫給平陽侯世子?”

孟芝拒不承認,陸安然沒有就此多廢話,只是告訴她明日一早隨同她一起去法華寺。

這會兒,陸安然又問道:“孟二小姐,紙上內容可是你寫給平陽侯世子,故意造成他誤會?”

“不,沒有,我只是……”孟芝眼神飄來飄去,絞盡腦汁辯解道:“我只是想讓他放棄,并不成心害你。”

孟時照紅唇一撇,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嗤,拿起桌上有了皺褶的紙張,帶著火氣念道:“蒙君眷戀,難承美意,不敢以低微之身,攀附侯府。道既不同,莫作糾纏,強扭必然生怨。我知世子心有不忿,然友人規勸,不如好聚好散,何必反目成仇。望君自珍自重,祈恕不恭!”

表面上這是一份勸解信,但從其中不難找出蛛絲馬跡,孟時照壓著冒火的嗓子道:“友人規勸,又是哪個友人?”

孟芝咬唇:“我隨便寫寫。”

“好,那我問你,他是怎么找到的吉慶坊,為何上門就找陸小姐麻煩,甚至發起瘋來?”

“我,我不知道。”

孟時照已經氣過一回,如今看孟芝這個樣子明顯死性不改,只覺得心肝脾一把火全燒起來,“你簡直無可救藥!”

陸安然目色平靜的掠過兩人,清聲道:“送信人當是如實告知,孟小姐借宿吉慶坊陸府,友人便是蒙都陸家嫡女陸安然。”

只要稍微在信中帶上一筆,再有意無意的添油加醋,陸安然就成了挑撥孟芝和沐易安的背后推手。

陸安然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就大概明白過來,孟芝突然的造訪包括借住,其實懷揣目的而來,為的就是讓她在前面替自己頂掉沐易安的怒火。

“孟二小姐,你可想過,若我的人沒有及時趕回,沐易安真會拿利器傷我。”

孟芝邊哭邊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你知道。”陸安然涼淡的嗓音戳破她的謊言,“你明知沐易安情緒不穩,心懷惡意,你故意引他前來,只是想將我推在他面前,不管他傷我還是我府中人傷他,于你來說,解決掉沐易安便是好結果,至于過程并不重要。”

換句話說,陸安然即便被沐易安刺死,孟芝只會慶幸終于甩掉一個黏住不放的狗皮膏藥。

“陸姐姐,你相信我啊!”孟芝撲過去,抓著陸安然的裙擺,哭得梨花帶雨道:“我不過是害怕,哪里會有這般歹毒心腸,我根本想不到他會瘋狂至此,盡現丑陋嘴臉,我真的不是,你相信我好不好?”

陸安然用手背輕輕撥開,偏過頭不看她,如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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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世人,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惡感。

孟時照靠坐桌邊,右手撐著額頭,怒氣卸去后只剩下深深的無力,她閉上眼平復心情,慢慢起身走到孟芝身邊,對孟芝道:“跪下。”

孟芝期期艾艾的仰起腦袋,還想說什么,然而對上孟時照極其冷冽的眸光,二話不說直起半邊身體,跪的板板正正。

“跟陸小姐道歉。”孟時照沒什么語氣的說道。

孟時照這會兒的樣子冷的讓孟芝害怕,她不敢反駁一句,淚眼婆娑的開口道:“陸姐姐,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可以說一萬遍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即便這個時候,陸安然還是看得出孟芝在惺惺作態,她神情寡淡的看著并不接話。

孟時照自然也看出來,所以她又命令道:“說一聲對不起磕一個頭。”

孟芝不敢置信,眼中瞳仁微微放大,“大姐!”

“做!”她嘴角下抿神色凜冽,自眸中射出一道寒光,帶著不容人質疑的強硬。

孟芝垂下長睫,蓋住里面強烈的怨恨和屈辱,臉上裝出來的表情都快繃不住,皮肉不可控制的抽搐。

孟時照冷冷一笑,“或者我讓人壓著你叩頭。”

孟芝咬緊后槽牙,狠狠心道:“是!我磕!”他日不要給她機會,她定要把孟時照踩進最骯臟最低賤的泥坑里!

陸安然按著桌子站起來離開原地,孟芝磕下的第一個頭便對著空蕩蕩的椅子,磕完抱著椅子腿大哭,“大姐,你滿意了嗎?”

在她看來,孟時照一向看不起她,此番只為折辱她,既然陸安然毫發無損,又成功解決了沐易安,她到底何錯之有?

然而,在孟芝哭泣的時候,孟時照對著陸安然屈膝行了個禮,“是我教妹無方,我替她向陸小姐請罪。”

陸安然伸手想要扶起來,孟時照推開她的手,倔強的半矮著身子,垂眸道:“陸小姐,前番在稷下宮時,定安郡主欲折你手腳,我幫過你一回,這回……你原諒她,便當算我們扯平。”

連和父親爭執都高昂頭顱的孟時照,終于因她的庶妹低下頭,就好像孔雀被拔下引以為傲的羽毛。

陸安然注意到孟芝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委屈當中,絲毫沒有一絲動容,孟芝永遠不會明白,孟時照這樣的心性,向別人討曾經的恩情,好比在她臉上甩兩個巴掌。

孟芝只會想著孟時照看不起自己,但何曾做過一件讓別人高看一眼的事。

“值得嗎?”陸安然雙手挽著孟時照讓她直起身。

孟時照沒說話,但從她幽深堅定的目光里,陸安然體會到她雖無奈但仍然堅持,也為之欽佩。

這個女子清傲不脆弱,行事果斷颯爽,又懷有常人沒有的胸襟氣度,日后必將走到一般人達不到的高度。

浮光掠影,云走急奔,陰影與明光在窗臺上快速交替,忽明忽暗。

自陸安然離開后沉寂的房間內,站在窗邊半晌不動的孟時照,在頭頂落下昏暗時,帶著微沉的嗓音道:“五日后,我讓人送你回隸城。”

孟芝無法相信的張開嘴,嘴唇翕動了好一陣子,才用驚愕不可思議的語氣道:“什么意思?”

“成均書院我替你回掉,你日后就在隸城,守著孟府過日子,我會稟明母親,待時機合適,替你擇一門親事。”

“不,我不回去!”孟芝想要爬起來,但跪坐太久腳已經麻了,又跌倒在地,流著淚道:“大姐,事情不是都過去了嗎?明明都結束了啊,你為什么要送我回去,我不回去。”

孟時照想說什么,但對著孟芝執拗的神態又把話咽下去,“我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你心里明白,眼下孟家的情況,我和我母親說了算。”

“你恨我!”孟芝對著往外走的孟時照的背影,露出真切的陰暗面容,“我姨娘搶走父親寵愛,我又受祖母和父親器重,而你母親懦弱無能,你從來自視甚高卻不得孟府中眾人喜愛,于是你心里恨我和姨娘,這回終于讓你找到機會了吧,你其實很早就想像這樣折辱我了,對吧。”

孟時照停在門檻前,身體不動只偏過頭道:“孟芝,對你,我已經盡了長姐的責任。”話畢,開門出去。

孟芝五指用力扣著地面,額角青筋抽搐面孔近乎猙獰,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恨之入骨的怨氣來,“孟時照,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