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

第256章 師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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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然在法華寺見了周青嚴一面,還去他的房間看了看吳炳昌留下的遺物,可惜除了那一封家信外,其余沒有更多證物可用來證明。

順便留在寺廟中用了晚膳,中間遇到方丈圓智大師談了幾句佛法,高僧講禪不同凡響,令陸安然靈臺清明,仿佛由內而外洗禮了一遍。

從菩薩殿出來春苗挺擔憂地說道:“小姐,寺中和尚見了誰都說有慧根,您不能信以為真啊。”

陸安然輕飄飄睨她一眼,“你還怕我落發為尼去?”

春苗不敢回,心說看你與大和尚聊得那般興致,就差當場剃度了都。

兩人經過之前碰到玄清的地方,沒料到他又蹲在那里,不過旁邊還多了個小和尚。

陸安然招呼道:“玄清。”

玄清站起來拍了拍僧袍,規規矩矩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高興道:“陸施主,你又來法華寺啦。”

“嗯。”陸安然看向后面抹眼淚的小和尚,問道:“他怎么了?”

春苗插嘴道:“莫不是你們這寺廟當中還有大和尚欺負小和尚的慣例?”

“非也。”玄清少年老成地擺了擺手,“承遠思念他師父,心里難受才躲在這里哭泣。”

“他師父怎么了?”

玄清念一聲‘阿彌陀佛’,左右看沒人,才小聲說道:“智燈大師圓寂了。”

陸安然初聽沒什么,忽而腦中如有一根弦猛地一扯,詫異道:“靈光寺的智燈大師?”

承遠抽著鼻子道:“施主您認識我師父嗎?”

陸安然搖頭,“一面之緣。”

春苗不知其中內情,好奇問道:“你師父是靈光寺的人,那你便也是靈光寺,為何如今又在法華寺呀?”

“因為……”承遠落寞哀傷道:“靈光寺已經沒了。”

兩個和尚年歲不大,但口齒伶俐,跟陸安然和春苗解釋了一遍靈光寺住持智燈因為犯錯而被抓,本來岌岌可危的靈光寺便無法再維持下去。

“有小部分師叔還俗了,還有一部分當了游僧化緣修行,剩下我們幾個年紀小的,智能師叔拜托給法華寺方丈圓智大師收留。”

春苗不問智燈犯了何錯,倒是看著瘦骨嶙峋的小和尚嘆息:“可憐見的,小姐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樣了。”

“我在法華寺挺好,就是想念師父,師父到死都被冤枉,他肯定不能登極樂世界。”

人去如燈滅,陸安然雖見過一面智燈,但并不知他心性如何,而且和尚奸殺婦人這案子當時鬧得不小,官府若沒有丁點證據不會輕易定案,所以她不好說什么,只拍了拍小和尚的頭純當安慰。

“陸姐姐你們要走了?”玄清咂咂嘴,問道。

陸安然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淡道:“改日讓春苗給你送幾盤桂花糕和桂花圓子。”

玄清頓時眼睛發亮,不過面上繃著沒表現出來,等陸安然主仆走了,才拉著承遠的手說道:“別哭了,回頭我分一半給你,這位春苗姐姐我不熟,但秋蟬姐姐的手藝比大廚還好呢。”

一路回到吉慶坊,春苗還在惦念寺廟伙食不太行,看把這些個孩子一個個都養成瘦猴子,踩著馬凳下去,嘟嚷道:“菩薩還得吸兩口香火,正長身體呢,就吃那些個清湯寡水哪兒夠。”

一轉頭,看到烏漆抹黑的墻角下一雙幽幽發光的眼珠子,掐著喉嚨尖叫一聲:“啊——”

還好陸安然在她背后撐了一把,免于她往后仰倒。

春苗雙腿軟得快哭了,“咱們家是招來什么不干凈東西了嗎,馬大師怎么不給家里除除邪祟。”

誰知那團黑色‘邪祟’開口了,語氣有些幽怨道:“小丫頭,我怎么就要被除掉了?”

黑團子一動,站起來變成一個人形,走到大門口燈籠下一照,黑臉黑面就算了,還穿一身黑衣,全身除了眼白,都快和黑夜融為一體,難怪春苗被嚇到。

“雷夫子。”陸安然想起上次雷翁也是蹲在黑夜屋頂上,毫不懷疑他故意嚇唬人,抿了抿唇,真心建議道:“您適合穿白色,比較襯您。”

雷翁哼哼著把雙手兜到袖子里,瞥眼道:“到時候我就從邪祟變鬼了。”

陸安然將他請進書房,秋蟬端來熱水,她親自取茶葉泡茶。

雷翁拿起桌上一本冊子翻閱,邊看邊評價道:“功課做的還不錯。”

“時有困惑,還請夫子解答。”陸安然斟茶遞過去,態度恭敬道。

雷翁指著幾處講解,之后問道:“你可還想學醫?”

茶氣撲在陸安然額頭,她用食指擦掉濕潤,抬頭道:“我曾想入醫宗,不是夫子您極力勸解,認為我不適合學醫,反而適合當仵作。”

雷翁一笑,“此一時彼一時,經歷半年仵作生涯,見慣世間百態,為師問你一句,你是否心性如初?”

陸安然微怔,慢慢垂下眼瞼,“夫子,道化萬千而內存于萬物,各有不同,每個人都有只屬于自己的道,而我之道,便是不醫活人。”

雷翁眼底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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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遺憾同時閃過,復雜的表情只存在一瞬間,放下冊子道:“心藏萬丈海,眼無世俗光,為師望你閱盡滄桑皆精彩,此后成云萬里知四海。”

雷翁不同于一般師者嚴苛,但同樣傾囊相授,陸安然欣賞他的寬容豁達,更感恩于他當初指點,才讓她找到適合自己的道。

不過雷翁這回上門倒不是專門給陸安然排憂解難來了,半碗水下肚,提出來這趟的初衷,“你腿腳如何了?為師準備出一趟遠門,醫辨宗這邊你照看一下。”

陸安然疑惑地看他,“您回來也沒幾天?”

雷翁本想胡亂說一通,但對上陸安然清澈的目光時,忽然嘆了口氣,“我跟你說過吧,我有個師弟。”

陸安然面無表情道:“您沒說過。”

雷翁:“……”

“這不是重點。”他一擺手,皺眉道:“你還要不要聽我說了?”

這回陸安然不說話了,雷翁才滿意道:“我師弟呢和我不太一樣,他既不給活人看病也不給死人看病,倒不是別的什么特殊原因,純粹因為他醫術太差,當年我們的師父差點就把他逐出師門。”

陸安然知道后面必有轉折,否則也不值當雷翁特意提一把。

果然,雷翁話鋒一轉,“不過他在做藥制毒方面的天賦無人能及。”

“有多厲害?”

雷翁神秘一笑,“化尸粉的威力你見識過了吧?這東西當初還是周同從我這里騙去的,要不然我叫他這么多年周扒皮。”

陸安然瞠目道:“莫非化尸粉出自師叔之手?”

“你別想了,這天下再不能做出第二份。”雷翁站起來,望著窗外漆黑天幕,面有晦澀道:“他的腦子壞了,現在不能再做藥了。”

陸安然想不出這中間發生了什么,讓一個天賦卓絕的人從此成為一個廢人,她等著雷翁說什么,但雷翁沒有說更多。

雷翁把嘆息咽回去,對陸安然道:“師弟因為時不時發病多年來一直住在深山里,前一陣子他清醒后離家出去,至今沒有消息,所以為師要出門尋他。”

陸安然眼眸一轉,“莫非上次夫子出遠門,亦是為了師叔?”

“不錯,近幾年他病情反復,已經不太好控制了。”雷翁難道語氣有些沉重道。

吉慶坊陸府小院大門口兩盞燈籠在黑夜里照明,燈火下的人怔怔望著黝黑狹長的小巷子半晌,對身后人道:“夜深了,把燈籠滅了吧。”

春苗用門口長桿子取下燈籠吹滅,跟在陸安然身后往里走,到半路迎面碰上從隔壁沒有墻的院子溜達過來的鹿陶陶。

見面就問:“黑老頭呢?”

陸安然上下打量她,“你找他?”

“快說快說,他人去哪里了?”

“走了。”陸安然補充道:“出遠門。”

鹿陶陶眨眨眼,忽然嗖一下從原地躥出去,又回了她自己小院。

陸安然本以為就這樣了,沒想著一盞茶后她的房門被敲響,門口站著扛著包袱的鹿陶陶,詫異道:“你干什么?”

“我要出門了,院子你幫我照看著,很快我就回來啦。”招招手,很是瀟灑的把包袱往肩膀一甩,踏著夜色就往天空中一躍。

陸安然前后一關聯,很難不聯想到鹿陶陶是追著雷夫子去了,只是很奇怪兩人原本不認識,鹿陶陶何來的這股執拗勁,“夫子行蹤不定,你去哪里找他?”

鹿陶陶還沒遠去,往后丟下一句:“他還欠著我一大筆債呢,我去問他討回來!”

陸安然不解其意,不過人已經走遠,也沒人可以替她解惑。

三日后,皇帝下旨由兵部統籌造戰船五百艘,擬兵工一部分任,即日興工。

同時授汪游兼任督造,南宮止作副手,屆時兩人全程參與并監督此項。

不過再正式開始前,兵部要先派人去竭海一帶勘察,將戰船的圖紙繪制出來,擬算沒有問題后才正式實施。

兵部尚書孫均出列,走到殿中央道:“五百艘戰船估價工料銀在六百萬兩左右,部庫銀兩不足……還望皇上從他部撥款,以應造船之用。”

說到銀子,其他各部全都偏過身,都不敢拿正眼去看他。

底下官員各種神態盡入皇帝眼中,他抬手一揮,“此事再議,你著兵部先擬定造船圖紙,木材人力由當地昌平府提供,其他各府縣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