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

第260章 添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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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月帶著陸安然到了城東另一處私人宅院,藏在眾多房屋之間,有種曲徑通幽的隱秘。

觀月輕叩三下,很快有人來開門,陸安然看了,是個很普通的老者,領著三人繞過前院房子來到后面柴房。

月色融融,被燈火一撞,投射出的光影斑駁陸離,陸安然視線所到處,已有人站在那邊。

聽到腳步聲,他從樹下走出來,月光成束全打在他身上,好像整個人會發光。秋風蕩漾,吹拂開肩頭墨發,然而比之更張揚的是他的臉,容色可傾城,桃花眼微微上挑,黑眸撩動,帶著一股妖氣。

觀月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世子。”

云起隨意‘嗯’一聲,目光看向陸安然,“你來了。”

陸安然余光瞥過云起左側的洪芙,輕輕點頭算應答,開口道:“死者在哪里?”

觀月額頭似有冷汗冒出來,快走幾步打開一扇門,“陸小姐,這邊。”

率先進去點亮明燭,陸安然在旁邊撒上藥粉,取了一小塊姜片含入嘴中。

洪芙不知何時邁入門檻,“上次我和姑娘配合默契,這回能不能讓我旁觀學習,我仍舊幫你做記錄。”

陸安然帶上鹿皮手套,無可無不可的說道:“隨你。”

洪芙拿起桌上紙筆,語懷感嘆:“空讀幾年書,早知如此,不如學一門技藝,比如陸小姐這般,學以致用。”

陸安然掀開白布,先是一愣。

觀月在旁道:“死后面部不對,才發現上面覆了一層面皮偽裝。”

現在暴露的一張臉猶如被開水泡過,面部凹凸不平,血紅翻白,青筋游走,看不出本來面目。

陸安然掰開死者眼睛嘴巴查看,手指一寸一寸沿著額頭往后摸索,將整個頭摸遍后解開衣服,胸口上愕然一個血色黑洞。

觀月解釋道:“我們的人不敢跟太緊,到了野外發現這具尸體時,已經沒有呼吸,致命傷應該是這處,但沒有見到兇器。”

陸安然聽著不作應答,語氣波瀾不驚的說道:“你將他衣物除去,我要檢查全身是否還有其他傷口。”

觀月和洪芙搶了無方的活,她退居屋外,雙手合胸抱劍,磕目半靠在秋槐樹上。

“傷勢無大礙了?”云起不知何時走過來,問道。

無方睜開眼睛,黑眸折射出一道冷光,“自有人稟告世子,何必明知故問。”

云起握著玉骨扇輕拍手心,“好不容易養了幾分人情味,怎么從帝丘回來又全沒了。”

無方放下手,拇指按在劍柄上,面無表情道:“她是誰?”

云起往后看了眼,勾了勾嘴唇,隨意道:“師妹真不知道?”

無方盯著他,仍舊表情稀缺。

“奉城私塾夫子洪榮元之女,來王都狀告他人剽竊她父親文章。”

無方點頭,與她今天去查到的內容差不多,“之后呢?”

“什么之后?”

“若告贏。”

云起含笑道:“皆大歡喜,各回各家。”

“《閨德圖說》由淑妃牽引,皇帝親下旨意,現如今滿朝奉行。”無方問道:“世子現在為了她甘冒不韙準備推翻一切?”

云起左右搖了搖扇子,“錯了,袁大人接的案子,該袁方頭疼。”

無方清眸淡撇,“人在提刑司。”

云起攤攤手,“我好心收留也沒錯吧。”

無方看了他半晌,重新抱劍往后靠,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

“你一個,蘇霽一個,你們越發不拿我當回事了啊。”云起輕輕一笑,轉首黑眸對上冷月,笑意逐漸散開,波光墜入漆黑底部,像是深淵一直往下沉。

洪芙跌跌撞撞跑出來,扶著樹干嘔好一陣子。上次不過是檢驗尸體表征,這回陸安然拿柳葉刀一割開死者肚子她就受不住了,為了面子強撐著才支撐到結束。現如今早已腿軟發抖,胃里翻江倒海。

云起讓觀月搬了椅子給她坐下緩解,又倒了杯水遞過去,“非你所長,何必勉強。”

洪芙將微涼的茶灌入口中,這才好受許多,紅著眼眶勉強笑笑,“我總不能白吃白喝,也想力所能及做點實事。”

另一邊,無方去井里打水,陸安然倒了藥粉在鹿皮手套上輕輕揉搓,動作不疾不徐,每一根手指都擦的格外仔細。

觀月兩邊看看,直接把水壺拿在手里走過來,“陸小姐受累,喝杯水歇一會。”

借著燈火都能看到茶水不溫,沒有一絲熱氣冒出,搖頭道:“過晚不宜食涼茶。”

觀月墊著茶壺心想,這哪是適不適合,要看誰端茶倒水吧?

他在心里藏了許久的話,終于忍不住低聲道:“陸小姐,女子適當的時候柔弱些,未嘗不好。”

手上藥粉都被搓沒了,陸安然取下鹿皮手套,抬眸看他,一雙眼睛目光雪亮,在夜色下尤為明晰透徹。

她反問:“為何要為他人輕易改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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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月吸一口氣,“原是卑職膚淺了。”

無方過來擠開觀月,雖然她同以前一樣沒有表情,但觀月就是無端感覺被針對了。

“他的死因是利器射穿胸腹內臟破裂大出血。”管家上了熱茶,陸安然端起來喝下一口驅散夜間降臨周身的濕氣,抬眸看向眾人,道:“從傷口可判別為三棱形狀的箭矢。”

“弓箭?”觀月疑惑道:“說明兇手在三十丈范圍內,可我們的人一點也沒有察覺。”

陸安然轉向他,“有一種箭,不管是速度、力度還是射程都在弓箭之上。”

無方擺著一張面癱臉,聲音微冷道:“弩箭,射速快,威力更強。”

“不錯,他的胸骨骨裂,呈凹陷狀,皮肉被倒刺刮出條狀印痕,可證明箭頭從胸口穿入,撞擊骨頭并擊碎內臟,而后讓人倒拔出體外。”陸安然平緩自敘道。

觀月思索著:“弩箭雖然射程高于弓箭,但最遠也不過五六十丈,我們的人從聽到動靜到趕過去用不了太久時間,照理說他逃不了那么快。”

“那是相對于大寧朝的弩箭來說。”

云起微微側頭,燈火攏著一雙黑眸光影灼灼,“據聞千赤國有一種最新弩箭,迅疾如風,射程遠至一百二十多丈。”

觀月心驚,道:“難道說那幾個行蹤詭譎者,當真是……”

陸安然忽然出聲打斷他,“世子,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云起眼眸微動,揚起嘴唇,“好啊。”

說是私話,無方只稍微挪開幾步站在樹后,觀月退至屋檐,顯然大家心知肚明,唯有洪芙是外人。

陸安然接上前話,捧著茶杯道:“世子是否還記得糖坊廊偶遇的那對兄妹?”

云起垂眸一笑,笑得陸安然略感莫名,對上她疑惑的目光,他搖頭道:“沒什么,我以為你要同我說些觀月和無方不能聽的私密話。”

陸安然坦然道:“倒不是有意避開他們,只不過那位洪芙姑娘非知根知底,有些話不太適合說。”

云起認真起來,“既提到千赤國,你認定那對兄妹不是本朝人,而是來自海島千赤?”

“早前太子請我去驗尸,死者胸口破一個大洞并且心臟被挖,最重要的是,我在他體內發現了只長在海島上的霧母藤。”

“你私底下還和太子有聯系?”

“這不是重點。”陸安然一語帶過,“另外,昨天我和無方出門偶遇周青嚴及滿騫,你應該對他們有印象,就是跳河死的吳炳昌的同窗。”

云起眉頭微擰,“記得。”

“滿騫跟我說她見過那位女子,而且吳炳昌親耳聽見女子當時說的千赤國語言。”

云起撇開腦海中其他想法,正色道:“所以兇手很有可能是那對兄妹。”

陸安然問道:“世子派人跟蹤他們,可有什么不同尋常的發現?”

“除了行事有些鬼祟,平日只在不同酒樓茶坊出入,真要細查,那些店鋪還真就做正經買賣。”

“旁邊小偏房的死者是何人?”

“這人不是那對兄妹身邊的人,起碼根據我的人這幾日觀察,沒見過他們身邊出現過類似人物。”

平時他們在王都各條街竄來竄去,結果今天忽然間出城了,因為王都城外是一片空曠地,儼然不適合藏匿,暗衛無法靠太近。

“直到城郊樹林,待暗衛發力追上去,突然聽到不同尋常的動靜,第一時間趕去一看,只在地上發現一具尸體,并無第二人。”

兩人心照不宣,“不管如何,與那對兄妹脫不了干系。”

陸安然想起來一事,“明日我讓無方去法華寺從滿騫手里將物件取來,說不定能確定他們兩人身份。”

云起握著玉質扇柄沉斂眉目,輕聲自語:“王都水深,若真有千赤國在當中攪一攪……”還真說不上好還是不好。

該說的說完,陸安然起來告辭。

云起道:“你真對我這么放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安然半垂眸,聲音平和道:“以立場而言,蒙都和盛樂郡始終如一。”

看著她轉身,云起黑眸內波光沉浮不定,明明用著調侃的笑音,眼睛里沒有一絲笑意,“自然,不像蒙都和王都,雖都占了同一個字,卻南轅北轍,終有兵戎相見一日,所以還當自省,以免同未來的敵人走太近,日后徒留傷懷。”

陸安然腳步一滯,沒有轉回身,微微偏頭,目光逐漸幽黑,凝聚起一股瑟瑟秋寒,于語氣里帶出淡淡譏誚,道:“世子言重,我不是每見一個人中英才都必須貼著人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