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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身份第359章身份→:
半夜,烏云蓋頂,周圍一片濃密的黑。
宣平侯府后院悄悄摸進去一個人影,落地像葉子一樣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鳳家新認回來的大小姐所在的院子敞開著大門,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頭歪歪扭扭坐倒在旁邊椅子里,似乎睡著了。
房里火爐剛剛熄滅,里頭猩紅色的炭火一閃一滅,煙味被勾著往外吹,散在了冷冽的寒風中。
整個院子安靜到有些詭異,但來人步伐完全沒有停,直接越過熟睡的小丫頭走向內室,卻又于門口處倏然止步。
借著內室的燭光,她低頭看向腳尖位置,一顆頭就那么睜著一雙眼睛直勾勾看向她,慘白的臉龐上嘴角一抹鮮血在黑夜里尤其詭譎。
她只看了一眼,居然就這般無視了人頭繼續邁步,到了里面看向某個位置,語氣比外面剛結成冰的池水還冷,“完事了?”
空蕩蕩的空間驟然響起一聲話,沒有嚇到房間主人,因這間房的主人還癱軟在地上。
除此外本應該沒人,但離聲音響起沒多久,從上頭落下一道嘻嘻嘻的竊笑。
笑聲在暗夜里被放大,令人聽著有幾分毛骨悚然,然而進入房間的人絲毫不為所動,反而皺了皺眉頭,“不要玩了,天亮前還要送回來。”
這句說完,從上面落下一陣風,惹得來人的衣衫飄動,她眸子一轉,準確對上一個人影,帶著警告的口氣喊了聲:“鹿陶陶。”
“嘁,別以為我幫陸安然做事你就可以使喚我了。”鹿陶陶腳踩著椅子坐在桌面上,架起小短腿往后一靠,雙手抱臂道:“怎么樣?我這招是不是很厲害?”
無方看看無知無覺的鳳雪,再看看門口的‘頭顱’,“小姐畫得很像。”
鹿陶陶翻了個白眼,“沒看到我剛才演掉腦袋的一幕嘛,簡直活靈活現。”
無方不和她貧嘴,將鳳雪扶起來,走之前交代道:“留在這里,不要讓鳳府的人發覺。”
鹿陶陶隨意地擺擺手,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
無方一腳踏出房門,想到什么,又回頭道:“不準離開這個房間半步,否則你身上的藥……”
鹿陶陶臉色一黑,“陸安然就會這一招,卑鄙無恥!”
鳳雪感覺自己的頭很重,身體空乏得厲害,用了很大力氣才能使自己勉強睜開眼睛,“怎么這么黑……”
她喃喃說著,又閉上眼皮緩了一陣子,再次睜開,卻把她嚇一大跳。
怒目金剛高大威猛,銅鈴般的大眼睛盯著她,手舉金剛杵,面容相當猙獰。
“啊——”鳳雪叫出聲,心口震顫得厲害隱隱發疼。
鳳雪剛爬起來,再一轉頭,又是另一尊表情兇煞的神佛,又跌坐在地。
她四肢發軟,用盡全力爬到門口,可怎么也推不動門,反而聽到自門縫穿過的肆無忌憚的寒風,發出呼呼的吼叫,配著眼前景象,驚悚極了。
鳳雪在各路神佛前雙手合十,緊緊閉著眼睛默念:“一定是做夢,快醒來,快醒來……”突然停下,眼睛瞪到最大往左右看,眼底透出深深恐懼,背貼上門,全身發抖不停。
就在剛才,她感覺有人往她耳朵后面吹了一口氣!
鳳雪十指緊緊扣入掌心,她絕對不會感覺錯,外面風是冷的,而吹向她的明明是一股帶著濕氣的溫熱的風。
比之更絕望的是,鳳雪發現這不是夢。
“我在哪里,這是哪里,父親,快來救救我啊……”她撐不住哭出聲音來,怎么都想不通,明明在自己房間里,怎么再睜開眼莫名其妙到了這個神殿中。
腦子里滑過什么,鳳雪睜著驚懼的眸子捂住心口——她想起來了,閉眼前她看到了小翠的人頭掉下來!
鳳雪拼命拍打木門,收獲的只有無聲無息的絕望,除了回聲,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
殊不知,她這一切,都讓人在上方看了個一清二楚。
因燭光照射范圍有限,加上鳳雪太過恐懼,她沒發現佛像上頭有一條細長的走廊,原是為了展示墻上的壁畫,還有走廊盡頭有一處凹進去的墻面,供信徒上去放自己的功德燈。
只是如今這些都荒廢了,壁畫無人修繕顏色黯淡發黃,功德燈也早滅了不知道多少年,積滿一層灰。
陸安然和云起往下看著眼前這一切,一人眼神平靜沒什么情緒,另一人怡然自得似乎這里不是荒廢的廟宇而在清風明月下散步。
云起輕呵一聲,附耳吐息道:“你平日里心腸可沒這么硬,就不怕把她嚇出問題了?”
陸安然搖了搖頭,同樣以低音回道:“一般人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裝神弄鬼,脫口而出會喊什么?”
云起眼眸動了動,“有鬼啊?”
“至少不會開口第一個字說‘你’。”陸安然收回目光,兩人一同朝外走,邊道:“還有碧云觀那日,鳳雪半夜偷偷燒紙,原本以為她燒給亡母,可后來我細想不對,為何鹿陶陶嚇她的時候,她被嚇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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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鹿陶陶的說法,鳳雪當場跪下一個勁磕頭。
陸安然直言:“這個反應不對。”
云起點頭道:“親人離世,應該多傷感懷念,驟然膽小害怕也不該失態到那般地步,只因我們心中都明白,即便人鬼殊途,親人都不會害自己。”
“嗯,她那樣,反倒像怕……”陸安然蹙了蹙眉,尋找一個合適的詞。
云起已快速接到:“有人找她報復?”
破舊的廟宇到處漏風,陸安然縮了縮脖子,雙手更緊實地攏到一起,手心暖爐的溫度漸漸下去,指尖有些發涼。
云起看她怕冷,站到擋風的一面,用指骨碰了碰她的眼角,“怕冷還偏要晚上出門。”
陸安然理所當然道:“白天沒人會怕鬼。”
云起自鼻間溢出一聲輕笑,“走吧,速戰速決,一個沒什么見識的小丫頭片子,本世子還奈何不了她了?”
從外面轉臺階再繞到大殿的正門,陸安然站定后道:“世子這么輕敵袁大人知道嗎?”
“袁大人是否知道本世子不關心。”云起隔著蒙面的布子捏了一下她鼻子,“不過本世子的未婚妻看不出來,我是擔心某人受寒才準備下‘重藥’早些解決嗎?”
陸安然抿唇,沒人看見蒙面之下臉頰微微發紅,眼神再正經不過道:“現在知道了。”
云起遺憾道:“若不是時機不對,真想扯下你這層假正經呢。”
陸安然不再理他,透過鏤空的門洞往里看,鳳雪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魂不附體。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塊木簽砸在她后背上,她誠惶誠恐拿起來一看,上面三個字——你有罪。
鳳雪這次跌跪地上久久爬不起來,不知是她腦袋暈眩還是怎么,眼睛看出去什么都在晃動,連木簽上面三個朱紅色的字都搖擺不停,不止如此,她看著那血紅從上面開始往下流,一直流到了握著木簽的手上……
鳳雪馬上扔了木簽,再看手上,分明還是干干凈凈。她雙手抱住腦袋,感覺要瘋了。
人害怕到極致,猛然間爆發出來,像是要把心底所有的惶恐全喊出來,“為什么要找我?我沒殺人!你去找殺你的人啊!”
門外云起挑了一下眉頭,與陸安然交換一個眼神——有戲啊?
鳳雪狀若瘋癲,還在失態地大喊大叫:“我只是想過好日子有什么錯?我沒錯,是你錯了,你為什么出現,我就是鳳府大小姐。”
最后,她仰起腦袋,朝虛無的空間紅著眼睛大吼道:“蘇湘湘,你去死吧!”
云起看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真要把人逼瘋,剛準備抬手開門,忽然眼神一變,第一時間拉住陸安然。
陸安然沒有他那么敏銳,但從云起氣息的變化中亦感覺出不對,用眼神丟去一個疑問。
云起攬著她轉身,前方黑暗中慢慢走出一個高大身影來。
鳳雪渾渾噩噩中,感覺佛殿的燭火一起搖曳,眼前的佛像猶如活過來一樣,她頭腦發脹,像是天地都顛倒過來。
就在她心防崩潰,陷入自我懷疑當中時,一雙黑色靴子映入眼簾。
鳳雪緊緊盯著一點點仰起頭,眼睛倏然亮起一束光,哭中帶笑道:“父親……”
宣平侯雙手攏在袖筒里,聽著這聲稱呼,看著面前儀態盡失、狼狽不堪的女兒,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說:“起來吧。”然后率先轉頭走向另一間。
鳳雪擦干眼淚,一時間腦子里想不了太多,也就忽視了為何宣平侯突然出現的問題。
待她再次走到宣平侯面前,后知后覺道:“父親,我不知道怎么來了這里,這是什么地方?我明明在房中睡覺……”
宣平侯不打算給她解惑,一雙眼睛在寒冬臘月里尤其幽深,注視著鳳雪,幽幽道:“堰江村出來的是蘇沅芷還是蘇香香?”
鳳雪肉眼可見的慌亂,“我,我不知道。”今晚遇到的事過于離奇,根本來不及平復心思,這會兒滿腦子的亂。
宣平侯往后一靠,狀似輕松,實則鷹隼般的眸子極具壓迫力,“那本侯問個你知道的,家里那把劍是不是你娘隨身佩戴之物?”
鳳雪下意識道:“是啊,母親年輕時候行走江湖最喜萍水劍,后來尋鄔鐵重新鑄了一把,便是如今家里那把,后來母親去世,萍水劍隨她下葬,另一把我們留作遺物當個念想。”
宣平侯眼皮半抬,“鳳雪,鳳夕,你母親給本侯養育了一對龍鳳姐弟。”
鳳雪感覺今日宣平侯說話怪怪的,她余光掃過爬滿蛛絲的殿宇,莫名其妙打了個寒噤,好像噩夢沒有隨著宣平侯的到來結束,似乎從現在起,才剛剛開始。
“本侯今晚去了一趟堰江村,找到你母親的墓……”他右手一根食指抬起,緩慢又重重地敲到桌面上,“也找到了當年給你們接生的穩婆。”
這一聲敲擊落下,仿若鐘鳴‘嗡’地響在鳳雪耳畔,讓她神魂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