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這一日，顧玨倒是乖順，沒有提什么特別的要求，寧愿什么都不吃，也不吃一口干糧。
葉輕也樂得不用照顧，在夜幕降臨之前，帶著顧玨找了一家好一些的客棧投宿。
雖然小道長沒有說，顧玨還是看得出來她已經是在照顧他了，為了不讓道長翻臉，顧玨暫時沒有其他要求。
不過葉輕半夜看見床上躺著另一個人的時候，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了。
顧玨深知道長一旦躺在床上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格，所以在這之前，什么要求都不提，就等著這個時候。
“我不是訂了兩間房了嗎？”葉輕從床上坐起，一臉無奈地看著顧玨。
顧玨卻道：“太臟。”
葉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我跟你換。”
說著，她就要爬下床，去顧玨的那間房。
她剛要起身，就被顧玨拉了回去，他的手搭在葉輕的腰上，看著不著力，卻禁錮著葉輕，令她有些不得動彈。
葉輕拿出枕頭底下的符紙，剛要召出灼火，就聽見身側的顧玨低聲道：“為了跟上道長，我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睡了。”
葉輕聞言，低聲嘀咕道：“昨天不是好好休息了嗎？”
顧玨睜開眼，他眼中的紅血絲令葉輕一時有些無話。
“雖無熏香錦被，但有道長你便夠了。”顧玨突然冒出一句，令葉輕有些沒聽懂。
不過看樣子顧玨今晚是賴在這兒不打算走了，葉輕暗罵了幾聲，禁不住困意，也睡了過去。
雖然第二日，葉輕也起遲了，好在顧玨心情好，今日一路都是他親自帶著葉輕乘風趕路，不過作為條件，便是每餐都得好好吃飯。
看著顧玨走進客棧，葉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錢袋，她身上的錢只夠她和顧玨這幾天的住宿，本想著回了道觀找師兄借點。
現在顧玨要吃飯，那不就意味著接下來幾日他們很有可能沒地方睡。
顧玨怎會不知葉輕什么沒錢了，小道長幾斤幾兩他很清楚，若是揣了錢在身上，多少是有重量的。
但現在她身上的錢不多了，她一臉的不安，大抵是在擔心接下來的住宿。
“今夜便宿在這兒。”顧玨說道。
葉輕瞪大了眼睛，又問了一遍：“住、住這？”
他倆要是住這兒，花光她身上的錢都是住不起的吧！
想著，葉輕便直接與顧玨攤牌了，“貧道打小就住在道觀，沒幾個掙錢的營生，這一路花的錢，全是京城掙的，剩下的不多了。”
要是知道有今日，她就讓蘇家老爺把銀子都換成銀票帶上了。
顧玨搖了搖頭，并不在意這個，從容地吃著桌上的前菜，好似他一點也不擔心錢財問題。
葉輕試探地問道：“你帶錢了？”
看著也不像啊！顧玨看著財大氣粗，但帶錢的應該都是他身邊的內侍和侍衛，哪兒用的著他。
果不其然，葉輕還在懷疑著，就見顧玨搖了搖頭，“沒錢。”
“那你還……”葉輕剛想教育顧玨鋪張，又見店里的小二還在門口候著，要是他們知道他倆沒錢，還不得把他們趕出去，于是低聲說道：“那你還這么花錢！”
顧玨唇角微勾，為葉輕斟了一杯酒。
見他這么不緊不慢，葉輕更是著急，她剛想說話，就見小二們一人端了一盤菜呈上來，一盤接著一盤，攏共得有二十道菜。
考慮到道長是出家人，顧玨點了一半的素菜，小二們也很是上道，將素菜都放在了身著道袍的客人面前。
見小道長拿出符箓，嘴里念叨著“逃跑”，顧玨溫聲笑了笑，取出一塊貼身腰牌遞給她，說道：“這家酒樓是本尊名下的，不礙事。”
葉輕收起黃紙，面露疑惑，“不是說官員不得從商嗎？”
雖說她下山沒多久，見識不多，但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顧玨倒是有些意外葉輕會想到這一點，耐心解釋道：“東廠負責監察坐班，所以在朝中上下甚至是國內大城也會有部署。醉仙樓便是東廠在各地的監察司，這件事皇上是知道的。”
他手上掌握東西兩廠，為了使用得當，東廠負責監督民臣，西廠則負責拘留審問。
為了讓皇上在其中參與，便有錦衣衛負責抓人。
醉仙樓明賬上的全部收益，他具主動交于皇上，如此一來，皇上看到了甜頭，雖心里有疑，但依舊處于觀望，妨礙不到他。
葉輕總算放心了一些，吃著碗里的飯菜，心中卻是諸多思緒。
顧玨在朝中也算是獨攬大權了，但她總覺得顧玨對皇上的尊敬有些不似權臣。
而當今皇上明明是有實力打壓顧玨的，卻放任他肆意生長。
葉輕總覺得會有一天，顧玨漸漸會被天地萬物不容，他有能力自處嗎？
想著，葉輕不自覺地看向顧玨，眼中充滿了擔憂。
“怎么了？”顧玨見葉輕愣住，低頭看向桌上的菜肴，以前不是沒有有心人下藥。
今日道長若是被傷了，他要這酒樓里所有人賠命。
葉輕顯然不知顧玨心中所想，聞言立即回過神來，轉言道：“以前在觀中修習，師父常帶我和師兄弟們去云夢澤游學，所以認識幾個云夢澤的弟子。無患所在的云居寺就在云夢澤附近，我們便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現在無患已經回去告知其他人了，她這兒也得給顧玨做好心理準備。
顧玨比葉輕想象的還要會看人，見葉輕解釋得認真，顧玨輕聲一笑，回道：“好。”
葉輕面色一滯，看來顧玨并不相信她說的。
不過她面上不顯，埋頭吃完飯放下碗筷便起身，問道：“我的房間呢？”
之前一直在擔心錢財的問題，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葉輕心中很是后悔。
顧玨恣意地坐在椅子上，反問道：“道長若是不喜歡這間，我們可以換。”
這個酒樓都是他的，去哪里都好。
葉輕憤然，顧玨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竟然還在裝傻充愣。
“那貧道更喜歡旁邊的小客棧。”葉輕說著，打開房間大門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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