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憲一直都知道朝中官員私底下的勾當,也沒想放任,只是牽一發動全身,他實在是不敢動。
若是此舉將他的心腹也拔了,他還怎么與王玉抗衡?
顧玨領命,他就等著皇上這句話。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癱坐著的皇上,沉聲道:“皇上不必憂心,此舉看似傷了朝廷元氣,其實是洗心革面。科考之后,真正的英才從無處可去,到將來因皇上此舉得到他們應得的位置,朝廷不僅會緩過來,更是會更進一步。”
與其留著這些蛀蟲,為何不把位置留給有用之人?
顧玨與顧憲完全不同,他不能忍受手底下的人中有任何異黨,或許容忍一時得到風平浪靜,但再顧,異黨同化堅定不移的其他人,屆時便有一大批的所謂“忠臣”群起而攻。
一時的放縱,是對自己將來的不確定再添籌碼。
葉輕這幾日將顧玨早出晚歸,今日好不容易待在府里,好奇地詢問道:“你今日怎么沒有進宮?司禮監的卷子改完了?”
顧玨坐在院中的軟椅上,見小道長過來,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將背后的靠枕放在了小道長的后腰,這才緩緩說道:“卷子昨夜便改完了,司禮監正在計分。至于今日為何沒有進宮……”
他說著,王詡正巧從外頭進來,見道長也在,便說道:“主子,周大人回了。”
“周大人?周利?”葉輕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顧玨點了點頭,說道:“回了什么?”
王詡冷笑著說道:“周大人說,絕不與閹狗同流合污。”周大人還是看不清局勢,如今朝中和禮部找沾親帶故的都被東西兩廠扣押審查了。
送去大理寺說不定還有出來的念頭,到了他們主子的手上,不少一層皮,估計是出不來的。
閹人怎么了?他們是比常人少了東西,但做事不必任何一個人差。
顧玨早知周利不會順從,將桌上放的一疊紙往前推,說道:“加急送入皇宮,吩咐暗衛喬裝周府護衛截殺,本尊很不喜歡那個叫周利的。”
王詡意會,頷首撤下。
葉輕坐在一旁看著顧玨如指點江山一般發話,只是默默點頭,沒有再多問。
顧玨都做好給葉輕解釋的準備了,卻見她問完他進不進宮就沒話了,面色有點凝固,問道:“小道長沒有其他要問的了?”
葉輕聞聲轉頭看向顧玨,聳了聳肩說道:“沒有啊,問了我也不明白。”
她入官場后,搞懂欽天監的制度已經很費腦子了,她才沒興趣過問其他的事,反正她也管不著。
顧玨的話都到嘴邊了,好不容易得來在小道長面前威風的機會,小道長竟然沒興趣打聽。
葉輕都打算回房看書去,就見顧玨一臉很想講的樣子,便老老實實地坐著,佯裝很感興趣的模樣,問道:“請問裕王殿下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呢?”
顧玨滿意地點了點頭,摟著小道長靠在椅背上,悠悠說道:“此時要從很久以前開始講起……”
“那就長話短說。”
“好的。”顧玨很是聽話的縮短了自己要說的話,反正不少事小道長不需要知道。
“朝廷的根已經爛了,就算皇上想給朝廷添加新的人才,那也是治標不治本,而且新入朝的官員也都是舊官員的親屬,脫離不了之前的制度,所以現在徹查,才會起到效果。皇上雖然憂心,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更新換代本就是必要之事,只是皇上一直畏首畏尾,這才拖到了現在。”
葉輕聽著,點了點頭,問道:“所以你提議皇上重新改卷,將真正的人才重新召回朝廷?”
見顧玨頷首,葉輕又問:“那些召回的人才后來的去處呢?直接入朝?”
這也不太可能吧!新官上任什么都不懂,還是得要有人帶領,全都是新入朝的官員,朝廷還不是得大亂?
顧玨看著小道長問到點子上了,很是贊賞地點了點頭,說道:“皇上是打算讓這些人直接入朝的,我沒插手。”
葉輕問了為什么?她看得出來顧玨是不看好這些人的,但這是為什么?
“雖然不少寒門子弟的確有真才實干,但為何古往今來,在官場上叱咤風云的都是高官后人?自然是因為這些人有著寒門子弟無法企及的人脈關系,寒門子弟需要四處跑、四處求的事,高官子弟一頓飯就能解決,讓有真才實干卻沒有人脈的人進入朝廷,有利也有弊,但對于現在的朝廷,現在的皇上,顯然是弊大于利的。”
他并不是在否決寒門子弟無法出頭,而是難出頭。天下猶如一張大餅,已經被高官貴族瓜分了一大半,剩下的還有以下各個階級剝削,留給尋常人的份額已經很少了。
想要做到天下大同,合理分配,還需要走很長的路。
不過這些寒門子弟一旦入朝,免不了要被朝中大臣拉扯,他知道,皇上也會知道,屆時那些人還是得動用一些上不得臺面的關系。
葉輕聽得一愣一愣的,所以她從最低的官階開始做起,慢慢積累人脈其實是正確的?
那顧玨為什么要一上來就給林公子一個國子監司業的位置。
“所以你幫林公子其實并不是因為我?”葉輕問道。
顧玨眼神一晃,趕忙解釋道:“幫小道長是天經地義之事,想到這個計策才是順道。”
葉輕知道顧玨不做無用功,她也不需要顧玨真的幫她做這種人情債,遂擺了擺手說道:“幫理不幫親,再說了,林公子只是和無患比較熟。”
她和顧玨幫不幫還得看他倆意愿,若她是顧玨,指不定懶得動。
不過通過林公子這條線,順藤摸瓜查到禮部一脈,順勢拔掉周利一黨,趁機肅清朝野,殺雞儆猴。
有周利等貪官的家底,加上顧玨手里運營的商鋪,國庫的收入只怕又翻了好幾倍。況且有這么一出,其他官員也得夾著尾巴做人好一段日子了。
顧玨懶洋洋地從一旁的桌子上去了一個花名冊,沾了一點紅墨在筆尖,抬手在國子監上花了一個紅圈,又在禮部二字上畫了個叉,隨即看向旁邊的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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