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發現端倪的，閆淑嘛，我還能理解，畢竟你們是好朋友，你看出來也不奇怪……那非云龍，你是怎么察覺到的？”林晚意饒有興味，看著正盯著大樹出神的江靈兒。
面前的男人早就恢復了初見她時的樣貌，抹額上奇怪的圖案劃過一道銀光。
她眼珠子顫了顫，似乎剛剛才從那夢幻縹緲的景象中蘇醒過來。
那雙巨大的眼睛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了，整個天地間就只剩下被無數小球環繞著的巨樹、她和林晚意。
江靈兒當然不會把自己能聽到他心聲的事說出來。
“如果你是NPC該多好，”林晚意用手指纏住她散落下來的青絲，語氣曖昧，“可惜了……”
“蛆妖。”忍著把面前男人狠狠踹開的沖動，她閉上眼，強行鎮定道。
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懶洋洋笑道：“……老朱，聽到了嗎，是你放出的那些臭蟲，讓Eva又多了個漏洞。”
“可拉倒吧，要不是你當初輕敵，錯過趙行聿初步覺醒的最好回收時期，我又何須一次又一次地放出幻眼蟲修補漏洞？你跟她還廢什么話，趕緊動作！”
林晚意掛上了一絲冷笑，“你什么時候也配命令我了？滾一邊去！”
一旁的江靈兒默然，她自然也聽到了這幾段對話。
現在她所掌握的消息，就是趙行聿被稱為“禍害”或者漏洞，而她，如今也被劃到了此類范圍。
“可以告訴我嗎，這棵樹，還有那雙眼睛，是怎么回事。如今我看到了這些，應該是活不了了吧。”江靈兒的聲音很柔和，平靜的眼眸泛著水一樣的波光，盈盈看向面前的男修。
林晚意對上她的雙眸，微微一頓，想起初見時她淚眼婆娑的畫面。心中像是被一根輕柔的、似云朵般的羽毛劃過。
“宇宙神樹，”他沉默了一會，慢慢說道：“你應該也猜到了吧，這里壓根就沒有什么靈氣波動。”
江靈兒眼瞳里閃爍著不可置信，她已經隱隱有這樣的猜想，但這個駭人聽聞的事實從別人口中肯定說出來的時候，卻是那么的驚悚！
“你所處的那個世界，從未存在過。”
一股寒意遍布全身，她頭皮霎時炸開，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爬滿了全身。
四周一片寂靜，除卻那夢幻朦朧的大樹外，無數在眼前飛速劃過的球狀光芒生生刺痛了她的眼。
江靈兒的心直直往下墜落，陷入那沒有盡頭的深淵。
“至于那眼睛……哼，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是一個投影房，在這里的所有行動和言語都會被那雙眼睛，也就是外面的那個人聽到看到。”
江靈兒輕輕開口，“這個地方，也是假的嗎？”
“對，只是一個單獨隔離出來的單間罷了，你可以理解為……法寶。”他思考了一會，笑瞇瞇道。
她點了點頭，沒多做他言。
見江靈兒沒露出他所希望看到的那副驚訝的表情，林晚意繼續開口，指了指那棵樹，“宇宙神樹是天地哺育的先天圣物，它無時無刻不在宇宙中膨脹，如果你離它真這么近的話，是看不見這般全貌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林晚意在提到宇宙神樹的時候，語氣里竟帶了一絲些微的恐懼。
“還有圓球你看到了嗎？這些球是一個又一個的世界，就像你存在的那個虛假的修真界一樣。只不過，這些世界是真的，而誕生你的……是假的。”
江靈兒壓下心中的澀然，艱難張口，“那閆淑，我阿爹呢，非師兄他們，都是假的嗎？”
“你猜猜？”
“……”
“說來也奇怪，偏偏是我和老朱負責的這塊出了問題，能不能告訴我，趙懷舟……是你的誰？”
江靈兒的臉色一瞬間白了下去。
“嘖嘖嘖，這小姑娘這么不禁乍，竟真被你猜對了。”
“趙懷舟、趙行聿，還有一個趙靈兒，這三人剛好整整齊齊，送她去陪葬吧！”
簡單兩段話，差點讓她喪失了理智。
阿爹，阿爹在他們手上……
在這片安靜的地方，一點點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心跳，腦袋卻嗡嗡的，擂鼓般的心跳如雷貫耳。
林晚意自然也聽到了，他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似乎什么事都不能叫他放在心上。
“刺啦，刺啦——”這里的空氣忽然出現數道裂縫。
江靈兒下意識地喚出防護法寶，卻發現什么也用不了……
密密麻麻的裂縫布滿整個空間后，一束光從外頭射進這個黑黢黢的房間里。那陽光燦爛耀眼，帶著無法忽視的，張揚的溫度，一時間，她竟有了想落淚的沖動。
“狗賊，滾出來！”
江靈兒重新回到了熟悉的青云峰地界，這里長長的，足有腰那么高的草已經被劈得七零八落。
冰藍色的煙火四處紛飛，燃遍了這里的每個角落，火焰化成雪兒冰凰直沖林晚意面門而去。
“后會有期！”
出乎意料的，他并沒有反擊，找到機會擋下攻擊后迅速轉身離去。
“趙親傳……”她行了一禮，長長的青絲滑下，幾乎淹沒了整個臉龐。
“你都記起來了吧。”趙行聿默默看著她，“看到宇宙神樹了嗎？”
江靈兒點點頭，猶豫地問道：“他剛剛跟我說了一句話。”
“這個世界是虛幻的？”他舉起一枚令牌，示意她張開手，“他是不是還說，這個世界除了你我兄妹和阿爹，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
“是——”
“那你是怎么認為的呢？”趙行聿就像是一個考教小輩學問的長輩，眼里帶著淡淡的柔和。
她面帶躊躇，一張臉上盡是茫然。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他指尖一點靈氣輸入她的眉心，“問問你的道心吧。”
江靈兒識海中的道心甫一接觸到趙行聿輸入的靈氣后迅速顫動起來，她體內的鴻蒙紫氣緊緊包裹著道心，像是一只正在經歷蛻變的蝶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