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辦補習班被抓和我無關,不是我舉報的。”蘇湜再次申明。
從小到大,蘇湜給江新男挖過不少坑,這一次江新男的意外完全有理由懷疑是蘇湜在背后使壞,但是江新男知道蘇湜沒必要。
“我知道不是你,你沒必要特意來申明,你特意來申明,會讓人感覺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江新男擦干眼淚對蘇湜說道。
“你不信我?”
“我信你,可是去追究到底是誰舉報的我,有意義嗎?”
在江新男看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不是自己違規舉辦了補習班,誰也給不了她小鞋穿,只怪自己一時沒有堅守住底線。
“你能這么想倒讓我刮目相看,”蘇湜看著眼前這個她從小到大的同學兼冤家,“我除了向你撇清我自己外,還想提醒你,申文學不是和你最要好嗎?她現在在教育局工作,就算不是領導,那些人也要顧及同事情誼吧?這件事只有申文學能幫你了。”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的事情不勞你操心。”只要蘇湜不給自己添堵挖坑,江新男就謝天謝地了。
“我是跟你說真話,你不會真的想要被全市通報批評吧?你自己能忍受這份丟臉?就算你自己破罐子破摔,你也別帶上整個學校啊,通報的時候,難道通報的是你一個人,你江新男可是實驗小學的老師。”
蘇湜什么時候集體意識這么高了?江新男覺得好笑,蘇湜平常去酒吧唱歌喝酒的時候怎么不考慮自己是實驗小學的老師呢?
江新男將心頭不滿都壓下,她覺得和蘇湜爭辯沒有意義,何況蘇湜口齒伶俐,自己和她吵架豈是對方的對手?
“謝謝你的好意,也恭喜你終于覓得真愛。”江新男只想快快結束和蘇湜的對話。
蘇湜卻發現了新的話題,只見她突然露出笑容,整個人都柔和下來。
“愛情的確能改變一個人,美好的愛情能讓絕望的人看到希望,能讓偏激的人變得溫柔,讓一個與世界為敵的人和世界和解,所以,江新男,我也祝福你早日找到真愛。”
她的愛情已經被她親手破壞,現在她居然對她發出真誠的祝福,江新男唇角抽動著,不知該用什么樣的語言回擊蘇湜。
末了,她發現她果然在嘴仗上不是蘇湜的對手,只能作罷。
江新男好不容易上好課下班,以為躲過了學校里看似熱心實則讓她煎熬的問候,到了家里卻是另一番煎熬。
“那么多老師都辦了補習班,為什么偏偏只有你被教育局抓現行?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笨蛋女兒?從小到大,你樣樣都不如別人,師范一畢業,蘇湜就能留城,而你卻要去海島教書,你們還是同班同學,你說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顧惜云永遠都不能換位思考,不能客觀看待女兒和同齡人之所以有差距,是因為什么原因造成的。
從小到大,她樣樣不如別人,那是因為太過一般的家境拖累了她!
蘇湜一畢業之所以能留城,那是因為她有個當校長的母親,而她有什么?只有一個壞脾氣的母親,有一個生病的父親,還有兩個讓許多攀親的人望而卻步的兄弟,因為那些現實的男人都負擔不起兩個姐夫頭的錢。
可是面對顧惜云,江新男說不出口。
在母親跟前她沉默成了習慣,逆來順受成了習慣,本能地畏懼母親。
顧惜云罵了江新男一通終于解了氣,繼而又說道:“你去找過文學沒有?她答應會幫你嗎?”
這在母親看來是作為一個母親對孩子最大的關心了。
你出事了,我關心過你了,盡管我屁個忙都幫不上,但是我想到關心你了,我是個好母親。
“去找過了,文學她當然會幫我。”江新男低聲說道。
“那可說不準!”
顧惜云立馬就反駁了江新男,她對女兒們的朋友有天生的敵意,女兒也好丈夫也好兒子也好,都是她的私有物,哪怕是正常社交的朋友,顧惜云潛意識也覺得是來爭搶她的東西,而不懷好意。
“她申文學現在是教育局的領導了,她可未必會為了你得罪她的同事,說不定她會為了邀功對你落井下石,新男,你這次無緣無故被抓不會就是申文學舉報的吧?你辦補習班才幾個人知道啊?”
顧惜云的聲調又尖又高,聽了叫人崩潰。
母親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
“媽,文學怎么可能?”母親這樣詆毀自己最好的朋友,江新男不能忍受,“我辦補習班有二十幾個孩子呢,他們的家長都知道這個事啊,人多口雜,怎么能說是文學舉報的我?”
江新男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母親,完全不能給予子女正確的三觀教育,無法教會子女感受世界的美好、溫暖、陽光、積極的一面。
和母親在一起一會兒,江新男就覺得是世界末日了。
聽了江新男的話,顧惜云柳眉倒立,她伸出手指指著江新男的鼻子,罵道:“你個蠢貨,二十幾個孩子在你那里補習,你到教育局的時候你也這么跟教育局領導說吧!你就喊大聲一點,看他們給不給你個大處分。你一張嘴是干什么用的?撒個謊你都不會,你就不能說兩個學生,一定要說成二十幾個學生?”
江新男只能在心里嘆息,教育局領導都在現場抓了現行,把二十個說成兩個有意義嗎?
母親帶給她的負能量和低氣壓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江新男沒有和母親爭執,她堅信申文學會幫她擺平這件事。從小到大不管她受了什么委屈,都是申文學挺身而出,她就像她的守護神。
這一次,江新男相信申文學也會如此幫她。
外面下起了大雨,顧惜云說:“你給你妹妹送把傘去吧。”
已經到了放學時間,江豪江放都放學回家了可是江新女卻還沒有回來。
江新男領了這個任務,趕緊拿了兩把雨傘出門。這可是擺脫母親的好機會。聽母親說上三句話,她都覺得自己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