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莫一笑把自行車鎖在干鍋店的門口。
許強正圍著圍裙端著干鍋：“菜齊了，慢吃。”
林未遲看著他笑了笑，徑直走到廚房拿圍裙，許強跟著撩開簾子。
“不是給你說上學你就可以不來么？”許強捏了捏她的肩膀。
這個時間點人還不少，莫一笑系好圍裙笑了笑：“我成績一直很穩定，不要擔心。”
許強搖了搖頭：“一笑，我以前沒好好上學，就干些有的沒的了，你年紀還小，你不來幫我......也沒事的，回家好好看書......”
莫一笑沒理他，在碗櫥里拿了兩個杯子，倒了兩杯白酒。
“強哥，謝謝你，”莫一笑眼里閃著光，拿著杯子，看著許強沒動手就把自己的杯子和桌上的杯子碰了碰，“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現在還不知道什么叫被疼愛的感覺。”
許強搖了搖頭。
莫一笑來他的干鍋店吃飯，點了一個小鍋，酒倒是點了兩瓶白的。
那時候天色不早了他都準備關門了。
莫一笑就這么一個人，一口菜一口酒地吃，鎮里的小混混不少，他也是怕這個姑娘受欺負，就坐到了莫一笑對面。
喝了大半瓶酒的莫一笑面帶坨紅，見他來了也沒說什么。
“小姑娘，你才念高中吧？高中生喝酒這么厲害，還是女孩子我可沒見多少。”許強看了看菜，莫一笑聽見他的話就笑了。
朱紅色的唇，描眉畫眼，她聽見這句話就笑了，仿佛許強是說了個不太好笑的笑話。
“小姑娘喝醉了的話，走路回家可不安全。”許強說。
莫一笑的面相不似高中學生般青澀，眼線描摹挑起的眼眉都寫著一絲妖嬈。
可是到底是年紀小。
“那你送我回家？大叔的心應該都很好。”莫一笑鼻腔里傳出輕笑，許強皺了眉。
“姑娘年紀不大，戾氣這么重可不好。”許強找了個杯子，拿著茶壺倒了杯茶水。
空氣中白酒的氣息里穿插了茶香。
茶酒糾纏，到像是在博弈一般。
莫一笑不說話了，繼續倒酒。
許強一直有遺憾，遺憾著自己在學生時代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總覺得老師說的是屁話，自己干的事情才是牛逼得不行的。
可是最后還是得承認，老師說的知識點都是有用的。
所以他看著莫一笑，就像是看著以前的自己。
青春張揚，但是太過年輕叛逆。
“我不是疼愛你，是我不想你走我走過的路。”許強無奈，嘆了一口氣。
莫一笑把酒放到碗櫥里，側著臉笑：“不會的。”
莫一笑也在心里笑，自己什么樣子自己很清楚，許強比自己強。
許強把杯子拿到水池邊要洗，路過莫一笑的時候揉了揉她的腦袋：“也攔不住你，等下我送你回家。”
許強最喜歡的，就是揉莫一笑的腦袋。
莫一笑嘿嘿一笑：“好嘞強哥，我保證熱情滿滿的工作。”
不過今晚上的熱情沒持續多久。
夜色之下，魔鬼橫行。
莫一笑拿著小本子迎來一桌客人，客人是以前的客人，黃立三，叼著煙還帶著兩男一女的。
女生看起來也不大的年紀，掏出一支煙點燃了和身后的兩個男生看著自己。
看見莫一笑的時候忍不住笑了。
“女神幫點菜？真是榮幸。”黃立三直了直身子，仔細看了這家的店面。
莫一笑沒臉沒皮慣了，不動聲色看他們落了座。
“那要個特色的大鍋，再來一打啤酒，再來兩盤小菜。”其他的人并沒有異議。
莫一笑看他沒找茬，客人點菜就點了。
只是在轉身的時候，她聽見那個女生問：“她就是莫一笑么？這么漂亮......什么時候和你......”
莫一笑把單子給許強看。
許強挽著袖子也就看了兩眼就開始起鍋了，菜單熟，他不需要多去思考。
莫一笑看著他，自己動手切鹵菜。
以前莫一笑不會在心里覺得不舒坦，但是現在是在許強的店，這些人也不知道會說什么。
小菜上到桌上的時候黃立三還調笑了一句：“果然一笑人不僅美，還很賢惠。”
說著黃立三用筷子挑起一塊豬耳朵：“這刀功不錯。”
說著還拍了莫一笑的屁股一下。
這桌子靠里面最近，門外的兩桌人根本不會往里看。
但是莫一笑此時臉頰發紅，這當然不是少女的嬌羞，而是憤怒加羞恥。
莫一笑以為自己早就把那點廉價的羞恥心碾成末了，但是就在此時此刻，她看了一眼黃立三，挑著嘴角笑了一下，不過在黃立三看來，十分狠戾。
一頓飯一直吃到門口兩桌都走了，黃立三也沒說其他的話，和同伴聊天聊地，莫一笑也沒走近桌子。
黃立三不是善茬，但是懂分寸。
莫一笑做生意向來不惹人，黃立三也不是個壞規矩的人。
但是即便是這樣，莫一笑也會覺得心里很不適應。
“你在想什么？”許強端著杯水準備等著那一桌吃完了就關門了，看見莫一笑拿著剛收過來的筷子發愣。
莫一笑沒防備，嚇得抖了一下，還有點茫然地看著許強。
許強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困了？等收拾完了關門我們就走。”
莫一笑還愣愣的，回味過來許強說的話笑了：“嗯。”
等了半個小時，莫一笑都險些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黃立三他們才來結賬，黃立三滿嘴酒氣，盯著莫一笑看了十幾秒鐘。
拿出錢包掏錢的時候對著許強意味深長地笑著。
許強接過錢在機器里面找零錢。
黃立三趴在前臺把煙灰抖落在許強面前的煙灰缸里，嘶了一口氣：“老板找服務生的眼光不錯，多少錢一個月呀？”
莫一笑捏了捏拳頭，許強把零錢放到桌臺面上輕聲笑了。
沒說話。
黃立三覺得尷尬，叼著煙話如沉如死水，不好自討沒趣，揮了揮手就走了。
許強一直到收拾好都沒說話，莫一笑覺得空氣里的氣氛太過沉悶，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她后背都出了一層汗。
一笑妹子，我夠意思吧，都沒說話。
怎么樣？咱周末聚聚？
莫一笑咬了咬牙，將手機按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