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兩人晃晃悠悠的,楚程居然晃到了干鍋店。
林未遲和齊楊站在干鍋店門口,揣著雙手看著腳邊的東西,在他們腳邊有個紅彤彤的盒子,
四四方方,還有一個掛了一半的紅色塑料袋。
抱著一捆不知道什么玩意兒的莫一笑看見了他們:“我說你干嘛不來!原來是去約會了!”
等他帶著尾隨自己的林蕊出現的時候,莫一笑的表情又有點兒不自然。
“嗨,你好。”莫一笑把東西給許強后揮了揮手,楚程才看明白,這一堆和齊楊他們腳下的那一堆,是煙花。
“十七禮花。”莫一笑看著許強把引線找著,拍了拍楚程的肩膀。
“本來是要等到跨零點的,但是這倆,”莫一笑順手一指,林未遲正和齊楊把長煙花綁在攔自行車的欄桿上,“他倆要回家的回家,要陪自己媽媽的陪自己媽媽。”
“我倒是覺得像要去鬼混。”莫一笑不滿地撅了嘴。
“再晚點兒雨下大了又該卷著雪了,”林未遲綁好后還拉了拉,“難得不待在學校,早點回家不好么?”
林蕊在邊上聽著,拱了一下楚程。
嬉皮笑臉,楚程往邊上側了兩步。
齊楊看見楚程臉上開始沒有笑顏,楚程透著尷尬,但是好在有林蕊。
林未遲看著林蕊問:“大晚上的你不上晚自習?逃課也不回家?”
林蕊被楚程問的時候還能犟嘴,被林未遲問著了就一下子軟下來了,活像一只被抓住了把柄的小貓。
林未遲看出了林蕊的心思,把齊楊身上的打火機找出來,看了一眼在邊上莫名沉默的楚程:“你是該認真學習了。”
林蕊:“……”
楚程注意到了林未遲的微表情:“……”
莫一笑歡歡喜喜的,眼里全是煙花。
楚程臉色復雜,他看著莫一笑,想起了那個就算過年過節也沒有煙花味的城市,沒有煙花味兒就算了,連人都能走掉一大半。
樓下的私人鋪子不會有人開門,大年三十那天就不見人影了,趕著春運從四面八方趕往火車站。
而楚程,元旦不能算節日,年三十倒是經常去楚穆公司里看年會。楚穆每次都會提前走,和自己媽媽再吃一頓團年飯。
突然爆開的煙花聲讓楚程回過神來,抬頭就看見拖著小尾巴的煙花躥出去,像是要往地球邊緣沖一樣炸開。
這種花里胡哨的煙花,花花綠綠的印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空氣中彌漫出火藥味。
他突然就有點失落了。
在莫一笑的笑聲里、在周圍響起的小轎車防盜鳴叫聲里、也在自己突如其來的回憶里。
楚程一直是個很克制的人,對于很多事情都不強求,知道林未遲喜歡著齊楊就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長期旁敲側擊的領會大人游戲的自己,雖然心里不是詭秘難辨,但也是喜怒不露于色。
他自己有衡量標準,目前的安逸享樂和心里的雄心壯志不能平衡的時候,他會做出最理性的決定。
所以他退三線,不能擁有林未遲的半點喜歡。
很多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其實對林未遲不是喜歡,只是像林未遲這種為了某個人改變的地方吸引了他。
而且他們的生活對于楚程來說很新鮮,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濃重的一筆,他被吸引了還有點想體驗一把。
煙花是個瞬間美的東西,美完了之后就是一陣朦朧不清的倦怠。
居然是楚程先道別的,莫一笑看著楚程的背影,又看著林蕊跟著的步伐:“楚程這小子遇到什么事情了吧?什么事情還是能讓他反常的?”
在莫一笑的認知里,楚程一直都是笑盈盈的,就算葉毅辰拿把柄諷他,他都不帶一點兒怕的。
林未遲把煙花燃盡只剩下的紙殼卸下來:“又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哪能一天都嘻嘻哈哈的?”
莫一笑聳了聳肩:“難道是煙花不適癥?”
林未遲拍她:“收好,我們回家了。”
許強答應著:“我來收,天也不早了,你倆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過年管理松散,難保不出現什么無聊的鬼混人員,許強說著把垃圾都收到紅色袋子里,讓莫一笑先回屋。
林未遲沖莫一笑揮了揮手,轉身和齊楊肩并肩的時候十分自然地將手伸進了齊楊的羽絨服口袋里。
齊楊的手僵了一下:“怎么這么冷?”
“剛我不是把那些東西拆下來么?”林未遲嘿嘿一笑,“你手怎么不冷?”
齊楊握住她的指尖:“因為你和莫一笑說廢話的時候我就把手揣進兜里了。”
林未遲笑得更明顯了一點:“你這樣會被她打的你知道嗎?”
“無所謂。”齊楊聳了聳肩。
“你要不要去我家里陪著沈阿姨看跨年演唱會?”林未遲靠近了他一點,抬頭看著齊楊的側臉問。
齊楊的手條件反射般地顫抖了一下:“……不了吧,我還是先回家……”
林未遲在心里嘆了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記得小時候你都會來我家找我的,那時候你不好意思敲門,趴窗邊一個多小時才被我媽發現,讓進來的時候渾身都凍僵了。”
林未遲慢慢的說著,感覺到了齊楊手心里的汗,聲音低了點兒:“現在都這樣了還害羞?”
齊楊被她說得臉頰發燙,小時候的影子在腦子里盤旋,好像也是下著雪,以前林未遲家門口還有一張壞掉的黑皮沙發,他就跪在沙發靠背上,注視著屋子里暖融融的光。
看不見林未遲,只能看見沈南方看著電視的背影。
齊楊收緊了手,捏著林未遲的手指骨節,微微低頭看著她。
現在的林未遲受不了齊楊那眼里含波的注視,嘆了口氣:“那快要到零點的時候,你下樓,我們一起倒計時。”
林未遲沒給齊楊說話的機會,自顧自地說:“我媽應該堅持不到十一點之后,到時候我給你發短信?”
她眨了眨眼,笑著看著齊楊。
兩人在一起太久了就是這樣,只要對方迫不及待說著自己要表述的話,就知道她在阻斷你的拒絕之言。
齊楊只好點了點頭,兩個人慢慢地往弄巷走,身邊安靜得只能聽見鞋底碾在路上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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