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門風華

第一百七十九章、宸妃

顏彥因為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太后的問題,所以端起了茶杯,借口喝茶低頭沉思起來。

“孩子,你有什么話但說不妨,你放心,我會掂量著辦的,斷不會令你為難,更不會把你推入險境。”

這話顏彥倒是相信,從太后打發了李穡并讓容姑姑帶走屋子里的太監宮女她就猜到太后是真心想保護她,怕她說出來的話被某些不知輕重的人斷章取義傳出去進而害了她。

可問題是,顏彥搬出來的證據不足以說服皇上,再則,那些話她上次當著太后和皇上的面已經說過一遍,沒有必要重復了。

故而沉吟了一下,顏彥放下了茶杯,正色回道“回太后,民婦的確有點憂心,其中緣故民婦已經不止一次和皇上探討過,民婦委實不看好女真,只是太后也知道,民婦不過是一個閨閣女子,見識和閱歷都有限,說出來的話未必就正確,旁人也未必就信,畢竟兩國結盟這種事情不是民婦一個小小的女子可以過問的。”

太后聽了這話眉頭也打了個結。

說實在的,這些日子她也沒少關注這件事,她承認顏彥的話有一定道理,但不可否認的是,大部分臣子提出的聯合女真滅契丹的提議也有道理,而且朝堂上這個觀點還占了多數。

因此,她委實不太明白顏彥為什么在這件事上如此固執,說到底顏彥不過是一個才剛笄年的閨閣女子,就算她看了不少書,可朝堂那些臣子讀過的書難道會比她少?

更別說,其中不少人還是親自上過戰場的,難道他們不比顏彥懂得多?

還有她兒子,別看他追著顏彥探討過這件事,可那也是他基于對一個閨閣女子的好奇心,并不代表他認同了顏彥的觀點。

而她一開始也以為顏彥是隨便說說,為的就是想在她兒子面前露個臉,博取一點關注和同情,從而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些,可方才從顏彥眼里流露出的擔憂,事情顯然不是這么簡單,這個丫頭是真的在為這次結盟憂心。

這怎么可能?

她有什么理由斷定女真不可取?

“說到這,我就多嘴再問一句,我聽說那些臣子們也有不少看好女真的,你為何如此反對呢?”太后問了出來。

不過沒等顏彥回答,她又繼續說道“若只是憑書上的那點記載就認定女真不講誠信是不是太武斷了些?”

“回太后,民婦確實沒有更好的理由,該說的那幾點民婦已經說過了,民婦知道,不管我們大周選擇和誰結盟其實都是在賭一個運氣,與其如此,還不如兩不相幫。”顏彥退了一步。

如何沒有大周的協助,女真想拿下契丹絕不是一件易事,而契丹因為有女真和蒙古的牽制,短期內應該是騰不出手來騷擾大周的。

只是皇上會贊成這個觀點嗎?

那個宸妃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宸妃,顏彥有點坐不住了,“太后,民婦去看看皇上和皇后吧,民婦也給他們也準備了點小禮物。”

不管如何,這趟坤寧宮她跑不掉,正好她也想聽聽皇后有什么想法,關于那個宸妃,她還真有幾分好奇。

“去吧,你也看看她也好。”太后雖清楚顏彥是想逃開她的追問,倒也沒攔住她。

主要是她知道,能說的這孩子肯定會說,不能說出口的她逼也沒有用。

從慈寧宮出來,顏彥直接拐向了坤寧宮,誰知好巧不巧的,在坤寧宮門口,迎面碰上了一位十六七歲的穿著異族服裝的女子,這位異族女子頂著一頭小細辮子,辮子上纏了不少的珍珠、瑪瑙以及各種寶石,不知身邊的侍女和她說了什么,笑得眉眼彎彎的,眼睛里似乎有小星星在閃爍,倒是和她滿頭的珠寶相得益彰,晃花了顏彥的眼,以致于顏彥甚至忽略了對方的五官和膚色。

憑著這頭小細辮子和服飾顏彥很快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忙立住了。

因著顏彥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宮里的,且面孔陌生,因而對方看到顏彥的第一反應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隨后看向了她身后的宮女太監。

其中一位太監想必是見過顏彥,上前兩步躬身說道“回宸妃娘娘,這位是太后老人家的外甥孫女,娘家是定南侯顏府的,夫家是鎮國公陸家。”

顏彥一聽這介紹笑了笑,上前兩步福了福身子,“民婦陸顏氏給宸妃娘娘請安。”

“民婦?”對方一聽顏彥自報的稱呼似乎有點蒙,事實上她也沒聽懂太監嘴里的外甥孫女是什么關系,但她知道定南侯顏家和鎮國公陸家,因而,短暫的懵圈后她很快想起了一個人,臉上復又有了明艷的笑容,“我知道了,你叫顏彥,我聽說過你的傳聞,很喜歡吃你做的火鍋和蛋糕。”

顏彥倒是沒期然對方竟然說得一口還算流利的漢語,而且看對方笑得如此明艷,顏彥似乎有點明白年過四十的李琮為什么會寵愛這么一位異族女子了。

都說愛笑的女孩子運氣不會差,顏彥上一世曾經和同宿舍的幾位舍友辯論這個話題,得出的結論是因為愛笑的女孩子比較單純樂觀,這種人很容易和別人建立起良好的社交關系,因而有什么事情也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幫助和指點。

再有一點,現代社會壓力這么大,誰不愿意看到一點正能量的東西,誰愿意整天對著一個苦瓜臉或撲克臉?

而尊貴如李琮,他的壓力更大,且每天在朝堂看夠了那些虛偽的面孔,回到后宮,自然不希望再面對同樣一張張虛偽的面容,因而,宸妃這張帶有明顯治愈性笑容的臉自然顯得珍貴稀有了。

這種人能獲寵顏彥不覺得意外,她覺得意外的是女真為什么會送這樣一位美女過來,還有,宸妃的為人果真和她臉上的笑容一樣純真嗎?

顏彥搖了搖頭。

一個剛十幾歲的小姑娘遠離故土和親人,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笑得這么明艷動人,可能嗎?

至少,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