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門風華

第七百二十四章、振聾發聵

其實,這道魚卷顏彥是根據一道食譜做出來的,她只知道這是泉州那邊的特色菜,印象中似乎祖母也沒有做過,至于為何有曾外祖母的味道她就不得而知了,想必是人歲數大了懷念家鄉的東西所以才說有母親的味道吧?

“這還有一道羹,請太后嘗嘗。”顏彥端出了一碗鴨蛋羹,當然不是普通的鴨蛋羹,里面加了點剁的碎碎的瑤柱,上面再撒了點蔥花和香油。

若是平時,這蔥花也不算什么,可這是大冬天,這小香蔥是顏彥從暖房里用花盆培養出來的,自然就稀少了。

同樣的,顏彥也是嘗過之后再開始喂太后的,還別說,不管是這道鴨蛋羹還是這道魚卷,都相當的清淡也綿軟,適合病人不說尤其適合歲數大的病人,為此,太后正經吃了好幾口,連一旁的容姑姑感動得落淚了。

倒不是說御膳房的廚子手藝不行,事實上,知道太后想念家鄉,李琮特地從福建路那邊請來了好幾個廚子,可奈何他們做的東西總對不上太后的胃口,這一點別說太后了,就連李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顏彥倒是清楚一二,御膳房的廚子做的菜都是高大上的,太后吃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么特別之處,年輕時還好一些,可隨著年齡的增長,人越來越容易懷舊,越來越想念小時候的東西,

尤其是云老爺子進京后,兄妹兩個沒少在一起敘舊,這時候的太后最懷念的肯定是母親的味道,而母親做的東西肯定是家常居多,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花樣,但卻有著御廚無法比擬的愛心。

而顏彥也正是因為了解了這點,所以每次她給太后帶來的東西基本是她自己親自動手做的,同樣也是帶了愛意的,沒有那些花哨的講究。

因著太后是個病人,顏彥喂她吃了點東西后也沒有久留,倒是云老爺子和云老夫人留了下來,畢竟云老爺子也年逾古稀了,兄妹之間也是見一面少一面了,所以看到自己妹妹一個人躺在病榻上,云老爺子哪里舍得就這么離開?

眾人一離開,太后自然要問問都誰去吃飯了,得知顏芃父子三個人都去了,太后問起了顏彧的病情。

云老爺子是知道自己妹妹心病的,很是勸慰了一番,說什么小妹是把顏家托付給她,可她這些年為顏家做的也夠多了,但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這就是所謂的過猶不及。

比如說,若不是太后一味地偏袒顏家,時時把妹妹的托付掛在嘴上,馬氏和顏彧未必敢這么算計顏彥,陸家也未必會相中顏彧,那么今日的這些罪孽說不定也就不會發生。

云老爺子這么一說,太后更為自責了,“你不懂,當初是我替彥兒牽的線,若說錯,是我的錯,我沒有看清楚陸家的為人。”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你也是受小妹之托,再說了,若不是鵬飛媳婦動了壞心眼子,若不是顏彧貪慕陸家的虛榮,彥兒要嫁給陸鳴了,興許還不會鬧出這些事端來呢。”老爺子勸道。

“這話倒也是,憑彥兒的聰明,肯定能應對得了朱氏母子,可惜,這孩子太愛記仇了,說什么也不肯幫幫彧兒,相反,還一個勁地打壓她,若非如此,彧兒也不會落到今日這田地,說到這,我聽說彧兒想見見彥兒,彥兒仍是不肯,你們說說,這人都快要沒了,這孩子還計較什么呢?”

見太后的語氣里明顯帶了幾分對顏彥的不喜,云爺子忍不住動氣了,“妹妹,說你糊涂你還是真糊涂,這件事情怎么能怪到彥兒身上?整個家里最可憐的是彥兒了,她一個沒父沒母的孤兒,當初受了欺負受了委屈不但沒有人肯為她出頭,還要被逼著嫁給一個啞巴庶子,當時你們誰考慮過她的感受?可人家說什么了?人家叫苦了?是,小妹是把顏家托付給你,可也沒要你是非不分對錯不分吧?明明是顏彧做錯的事情憑為什么要彥兒替她來善后?那彥兒的委屈彥兒的眼淚又該誰來心疼?成日里聽你把顏彧掛在嘴邊,可關鍵時候顏彧為你做什么了?反觀顏彥,別看她心里有這么多委屈,一聽說你病了,立馬洗手親自去灶房給你做了兩樣你愛吃的東西,你細想想,別人誰還有這份心思?是,顏彧現在是病重,不是自由身,可之前呢?之前的幾年呢?我猜,除了抱怨你的偏心外,那孩子并不曾真正為你動手做過任何事情吧?”

“我不是偏向彧兒,更不是不喜歡彥兒,我考慮的是整個顏氏一族的聲譽,大哥,別人不理解,你怎么也不理解?”太后為自己辯白了一句。

“你呀你呀,你怎么還不明白,鵬飛媳婦和顏彧就是仗著這一點吃定了你所以才有恃無恐的,你說你也是,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怎么一到這件事就屢屢糊涂呢?”

“老爺子,你少說兩句吧。”一旁的云老太太怕太后臉上掛不住,扯了扯丈夫的衣服。

“別拉我,我今天必須把這話說出來,我來京城的時日也不短了,這些年彥兒是怎么對我們的,顏彧那孩子又是怎么對我們的,我心里也有一本賬,誰有心誰沒心,誰真心誰假意我不信妹妹你看不出來,好的你不維護偏要為了一句該死的承諾去維護那壞的,我想小妹在九泉之下若是得知她費盡心力養大的鵬程的女兒吃了這么多苦遭了這么多罪也會死不瞑目的。”云老爺子越說越激動,忍不住站了起來。

“舅舅,舅舅,您老人家千萬別動氣,外甥這就命人找個御醫來給您瞧瞧。”李琮掀了門簾進來了。

他是聽說李稷他們回來了,也知道云老爺子和顏彥他們來了,想著過來看看,哪知道顏彥沒見著,倒是聽見舅老爺子一番振聾發聵的話。

說實在的,這番話也是云老爺子敢說出來,就連他自己盡管對母后如此偏向顏家有所不滿,可終究也沒敢這么指責她,相反,還要不斷地為她善后,或者說為顏家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