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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年殤
“結婚？你們這些壞男人，該死的男人為什么不和金殊結婚，讓她和孩子死了，嗚嗚……金殊……你回……來。”碧荷說完停止打鬧，是淚流滿面，渾身滾燙，身子軟軟地癱在座位上。
“你說……什么？金殊死了？碧荷……醒醒……。”錢子寒一看她的樣子把她緊緊抱在懷中，心痛不已。
“天啊，這是怎么了？”錢子寒打橫抱著碧荷快速地沖進了宋公館，翠柳一看嚇的叫起來。
宋德源正在埋怨宋太太：“你說你，大除夕還讓碧荷出去，天氣這么晚了還不回來，又下著雪，真是讓人不放心。”
“金殊生病了，她去看她了，說好了一會兒就回來，誰知道這么久啊，讓阿福帶人出去接她吧，雪下的這么大，街上黃包車都沒有了，別凍壞了。”宋太太也擔心起來。
“那趕緊讓阿福去吧。還等著什么？”宋德源嚷道。
宋太太剛要向門外喊人，就見香兒慌慌張張地跑進書房：“老爺、太太，小姐……小姐昏倒了。”
“啊？怎么回事？”宋德源夫婦一聽，忙跑出來，碧荷已經被錢子寒抱到了房間，翠柳正在照顧。
宋德源趕緊給許大夫打電話，宋太太看著高燒的碧荷，再看看錢子寒心中犯疑：“子寒啊，謝謝你把碧荷送回來，你怎么和她在一起呢？”
錢子寒把情況說了一遍，然后又情深義重地道：“伯母，子寒再次懇求您和伯父，讓我來照顧碧荷吧，我一定會讓她幸福。懇求你們把她嫁給我吧。”
宋太太心中又開始不平靜了：“要說人品和家室錢家不輸沈家，論長相錢子寒比沈少白還勝一籌，可是碧荷已經是沈少白的人了，只能認命了。
宋太太還沒話就聽見宋德源打完電話進屋道：“子寒啊，大除夕的，讓你送碧荷回來，耽誤了你回家，你父母肯定等著你吃大飯呢，伯父就不留你了。”
“伯父，我想等碧荷退了燒再回家。”錢子寒多日沒見到碧荷了，眼見她生病，心中更是不舍。
“伯父，你就讓我留下吧，我……”
“子寒，一切等碧荷身體好起來再說吧，趕緊回家吧，今天除夕，我們就不留你在家吃飯了。”宋太太也道。
“宋伯父，宋伯母，我……”
“錢少爺，走吧走吧，快回家過除夕吧。”錢子寒還想說，被翠柳推著出房門，一到外面，見左右沒人，翠柳低低聲音道：“錢少爺，別著急，先回去吧，等碧荷醒了，我立刻告訴你。”
錢子寒一喜：“二姨娘，謝謝你。”
民國二十二年的新年的鐘聲敲響了，宋碧荷就這樣發著高燒迎來了新的一年，直到初一的下午她高燒才退。
新年剛過，金陵城某報社，大篇幅地登出了一篇報道，“他，號稱金陵城商界的奇才，他那令人稱奇的經商頭腦讓人稱道，可更令人稱道的是他玩弄女性的手段更為高明，數女子被他玩弄，使其一女致孕后，不顧其身體，進一步該女，致使該女大出血而亡。他不止騙人還騙財，利用其甜言密語語哄騙手段，騙取該女的家祖傳古物為已有，女亡后，家人討要，慘遭其毒打……”雖沒指名道姓，但金陵商界號稱‘奇才’只有沈少白，人們為此事議論紛紛，有相信其是真實的，也有認為純屬子虛烏有之事。
相信的人中就有錢子寒，他想起宋碧荷除夕夜時所說的話，為金殊的死感到了蹊蹺和難過，更為沈少白禽獸行為痛恨，可最讓他痛心的他已經得到消息說沈家已經向宋家提親了，宋家已經答應了。
宋家這段時間也不讓他見宋碧荷，他通過翠柳已經知道碧荷身體還很未全愈。他能做的就是每天在宋公館門口癡癡地等上幾個小時，卻總也等不到心中的佳人而至。想到已經和自己有了夫妻之實的碧荷將要嫁給別人，而且要嫁給這個令人唾棄的小人，他心中痛的難以平靜，碧荷可以不原諒我，也可以不嫁我，但只要不嫁給這個禽獸，只要她幸福，他甘愿忍受心傷遠遠地守護著她。
沈公館。
沈盛昌把報紙摔到沈少白面前怒道：“你看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節制，不要因為女人壞了事，這下好了，鬧的滿城皆知。”
沈少白看著那報紙，心中惱怒，這究竟是誰說的這些事兒呢？金家？那個老東西被打成的現在都起不了床！他怎么敢呢，那究竟是誰呢？
“爹，要不要我跟馬局長打個電話，把這家報紙封了，讓他們亂寫。”
“封了？你是不是還嫌不夠‘此地無銀三百兩’呢？人家又沒提你沈少白名字，這人看來還挺有頭腦。暗中派人查查是誰寫的，再下手。”沈盛昌說完嘆口氣：“就是不知道宋家知道了，會怎么看，本來開春就要給你們把婚訂了，這下怎么收場，你自己惹出的禍自己去擺平吧。”
沈少白不以為然道：“您不都說沒提我沈少白的名字嗎，我為什么要承認呢？難道就不會是有人嫉妒我的才能，故意陷害我嗎？這樣你覺得宋家會不信嗎？”說完面露得意之色。
“希望他們信，別以為人家都不如你聰明，還是提防著點，不然那聯合開銀行的事兒就泡湯了。”沈盛昌提醒道。
“我知道了。”
宋公館。
“伯父、伯母，這些都是給您們的禮品，家父本來也要一起來看望，可巧商會那有急事兒，只能讓我自己送過來了。”沈少白讓人把一堆的東西給搬進宋家的會客廳。
“少白呀，你父親太客氣了，我們兩家用不著這樣。”宋太太笑逐顏開道。
宋德源看看他，一副不在意地道：“少白，今天的報紙你看了嗎，上面登的……”說到這兒故意沒往下說。
沈少白心中不屑，他早有準備，他一臉平靜地笑道：“看了，如果不了解我的還真會認為說的我的呢？我什么樣的人，想必伯父和伯母最了解的，我永遠都不會做出背叛碧荷的事兒的。”
宋德源繼續道：“可這些人為什么要這樣寫呢？有道是無利不起早啊。”
沈少白笑道：“承蒙金陵城商界各位叔伯抬愛，給我個‘商界奇才’稱號，可金陵城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比我有能力和經商頭腦的的大有人在，就算是說的是我，我想這人這樣的寫的目的無非是出于嫉妒之心，要不就是受人指使或收人錢財，詆毀我，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說到這兒，沈少白看看宋德源夫婦的表情，繼續道：“伯父和伯母是了解我們沈家的，您們覺得我們沈家還用得著去搶別人的古物過活嗎？再者，這年頭兵荒馬亂的誰還要這些古物呀，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說完輕聲笑著。
宋太太在一旁看看宋德源道：“少白說的對，我看就是有人嫉妒你們家才這樣亂寫，總有這么些人喜歡瞎寫，然后進行敲詐，少白你可當心這樣的人訛你。”
沈少白笑笑：“多謝伯母提醒，少白沒做虧心事，是不會怕任何人詐我的。
宋德源也在一旁道：“你伯母說的是，還是當心為好。我們相信你不會做出對不起碧荷的事兒。”
“敬請伯你伯母放寬心吧。”
躺了多日的碧荷總算是能起床了，她被香兒扶起來靠在窗前曬著太陽，她現在什么也不敢想，她怕自己想這些事情，她怕了，她自已欺騙著自己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錢子寒的事情，杜汝月的事情，金殊的事情，就連六年前的事情她都騙著自己什么都沒發生過。
沈少白來看她，她緊閉雙眼，不愿意看他一眼，他在她的心中恐懼感又增了一層，他侮辱自己，害死了金殊，卻還能把自己裝扮成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這人真不愧有‘奇才’之稱，是害人的‘奇才’呀，還騙得爹媽對他那么信任，現在自己怎么解釋，爹媽都認為是因為自己不想嫁她才這樣說他，還被爹媽一通說教，也不讓再跟錢子寒來往，一想到錢子寒，她的心更痛了，多日不見他了，她想見又不怕見，杜汝月的事始終在她的心中是一道抹不去的陰影，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該如何去面對這一切？
“小姐，林隊長看你來了，見不見？”香兒進來輕聲問道。
“香兒，今天的陽光真好，我想出去曬曬太陽，讓林隊長到小花園等我。”碧荷聽說林沫然來了，心中稍舒暢些。
再過幾天就是元宵節了，林沫然給宋德源夫婦帶來了元宵，還給碧荷買了點心，自從他幫著把宋德源解救出來后，一家人現在也很喜歡這個正直熱情的年輕人了。
看著他陪碧荷出去曬太陽，宋太太嘆一聲：“唉，沫然也是個不錯的孩子，以前還是咱家的鄰居從小看著長大，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而且從碧荷十二歲時他就開始照顧她，一直到現在都如此，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如果把碧荷嫁給他比誰都放心嘍，可惜就是家境不太好！”
“你呀，就是這山望著那山高，我看你應該再有幾個女兒，這樣你就心里平衡了，每天就更有事干了。”宋德源眼盯在報紙上頭也不抬地道。
宋太太歡喜道：“如果真要那樣的話就好嘍，我們家不止生意可以互相照顧還可以有幾個不錯的姑爺孝敬啊！”
宋德源不滿地看看她一眼嘟嚷了一句：“做夢想好事兒。”
“不做夢就不能想好事兒了嗎？我看呀，少白和碧荷的婚事是不是就訂下來呀，沈家也催了。”
宋德源想了一下道：“碧荷現在的身體不太好，還是先不要給她談婚論嫁。”
“喲，德源，你……怎么變卦了，你不是也答應了沈家嗎？為什么……”宋太太不解了，然后有所悟小聲道：“難道你相信那報紙上所說的？”
宋德源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是什么，就是心里覺得不踏實！再等等看吧。”
花園里，香兒給碧荷拿了皮裘蓋在身上，太陽暖暖照著，她仰頭看著林沫然那高大的身材，心里有了暖意。
“沫然，你長的真高，記得那時，我最喜歡你背著我了，那樣欺負我的小伙伴們就追不到我了。”
林沫然笑笑：“你小時候，這么點小丫頭，不愛說話，就喜歡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別人，好象那樣就把別人唬住了。”他邊說邊比劃著。
“瞧你說的，我有那么小嗎，你看你長的真高，也不悠著點，現在看你都要仰著頭看了。”碧荷故意嗔怪道。
林沫然看她現在的心情，心中明白，她是在找一些事情讓自己不去觸及那些悲傷的事，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碧荷，你要好好注意身體，只要你好了，我……”他沒再說，知道自己說出來也不會有結果。
“我……知道。”碧荷臉色一怔，鼻子一酸。
“這幾天的報紙你看了沒有。”林沫然還是問道。
“是你寫的。”碧荷早已經猜到了，金殊的事情只有她和林沫然知道。
林沫然點點頭：“我沒料到沈家在金陵城的勢力竟然這么大，好幾家的報社都不肯刊登，有幾家還是他們家的產業，真是出乎意料。”
“那你是怎么辦到的。”
“找唐磊，唐磊又托人，不能指名道姓寫的，但我相信公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肯定知道是說的誰。”
“可惜我爹和媽都相信了他的鬼話，我說什么都無濟于事。”碧荷恨恨地道。
“你別急，我想信伯父和伯母會看清他的本來面目的。”
“你這樣做不怕他知道是你做的加害你嗎？”
“不怕，雖然他現在在派人暗中查找，但他找不到是誰的。”林沫然說到這兒看看左右，小聲道：“是和老周在一起的一個同志出面辦的，辦完早就出城走了。”
“那你也要當心，明槍明干，那樣對你不利，我可不想我現在唯一的好朋友出事了，我……”碧荷眼睛濕潤了。
“我會的，你放心。”林沫然看著嬌弱的宋碧荷，承受著失去好友的悲痛還不能對人隨便言明，心中一軟誠懇地道：“碧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人這一生要經歷太多的事情，好多都是我們無法預料到的，你一定要想開些，人活著就是來受罪的，一旦無罪可受了，人生也就結束了，所以我們要有承受各種事情的心理準備。有了困苦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沒有戰勝困苦的決心和信心，有道是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只要我們心夠堅強，一切都變的不可怕了，我們的心也就隨之越來越強大了。”
聽完林沫然的一席話，碧荷現在明白了，為什么在家里破產后，沒有了任何經濟來源不說，還得供受父親抽鴉片，他沒有像有些落破的公子哥，淪落到滿街乞討，只想著過去的奢華，唉聲嘆氣怨天尤人什么也不愿做、也做不了，他頂住了凄風雪雨對自己肆虐，如青松般屹立于山巔。一切都源于他那顆豁達堅強的心，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心。
她緊咬下唇沖林沫然點點頭：“讓我試著堅強起來。”
林沫然欣慰地點點頭，眉頭微皺過了會還是忍不住道：“碧荷，我見子寒了，他……瘦了好多，精神也不好。”稍愣，又接著道：“是不是你們之間出現了什么誤會？給彼此一個解釋的機會，不要讓自己……”
“沫然，太陽被云朵遮住了，我有點冷，要回房間了，你也忙去吧，等身體好了，去找你。”碧荷面無表情地打斷他道。
林沫然無奈地嘆口氣：“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們之間有誤會。”停了一下接著道，“當心沈少白，離他遠點吧。”
“我會的。”
看著林沫然離去的背影，宋碧荷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不能不接近沈少白，我有好多問題需要從他身上解開，他現在不敢對我怎么樣，他正在擔心我們會相信報紙上所說之事呢，這正是個機會，他真以為他所做的事情天下無人可知嗎？他不讓金殊對任何人說，還打了他阿瑪以此封口，就以為這樣就天下太平了，塾不知，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他太自作聰明了。終有一天他會聰明反被聰明誤要了他的性命。
她又想起錢子寒，既然做了，就為自己所為去承擔后果吧，我要像沫然那樣，心要更堅強，能夠承擔人生中任何突然而至的事情，還要讓自己堅強的義無返顧，要報仇，要讓傷害到我的人統統沒有好下場，想到這兒，那個人的身影又浮現在眼前，她的心一痛，錢子寒？她如何能對他堅強？對他絕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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