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絕非戰五渣

二十章:針鋒相對

衫過掠清風,素衣女子伴著撞鐘鳴聲,走至圓臺上。

她面容秀雅,眸含幾分漠色,法力蘊入音中,朗聲道:“取出萬珍錄第二十一冊,年末塾考內容為前二十五冊,下月計劃乃是將之教授完畢,余下時日你等好生溫書,以備考核。”

而后此人取出一方金色竹簡,懸在面前,隨右手拂過而攤開,上有一個個名字正同在此處的弟子令牌相互感應,由暗至亮。

待得幾息,此人揮袖收起金色竹簡,說道:“外門長老柳如煙,今日執教。”

“翻至頁一百六十二‘靈草篇’。”

柳如煙右袖揮去,便見浮光掠出,化作懸空的一面大鏡,其中漣漪蕩漾,隨著她的言語發生奇妙變化。

“天星子,二十年生,黃品下階。花生九瓣,其種似星,味辛辣,益氣血,然不可吞食。”

那鏡中浮出影象來,只見已長成的天星子花呈絳紫,其種藏于褶皺,粗看確為繁星點點,而莖細葉厚,呈墨綠。

許映真早將書冊調換,雙眸看向懸鏡,雙耳亦聆聽柳如煙的講解。她覺這般教來實屬深刻,若僅靠書頁難免有紙上談兵之險。

而這些內容看似繁瑣冗雜,但行走修行界中卻格外重要。因為不少珍寶生來自晦,若遇寶而不知以至錯過,那才是十足憾事。

許映真心中思索道:“年末這萬珍錄便要考二十五冊,加上其他兩部經籍。距十二月塾考只余下三月左右,確實好緊。”

“關鍵是缺了前頭八個多月的教習,如不補齊,答卷之上我難免遜色旁人。”

且真傳本就要求更苛刻些,也無怪先前宋寒枝極擔心師妹無法完成課業。

許映真暫放思緒,凝神聆聽柳如煙的講解和延伸,漸將之拋于腦后。

一課便持續三個時辰,晨起至明陽洞中,日輪推移,漸漸由盛轉暗,此洞中亦漸有明火懸空,叫弟子們不墜昏暗當中。

若待三課皆畢,便已是第二日寅時。

全因在場弟子均修出黃芽,可維持充沛精神,兼之洞內設有陣法,稍加催動便可亮如白晝,這才能如此施為。

待敲鐘之音重響耳畔,許映真也頓覺一松,心神有些疲乏。她修行不過幾日,體內法力尚且淺薄。

但許映真急忙振作精神,快步追趕,在柳如煙拂袖滅去光鏡,將要走出明陽洞時攔住了她。

“柳長老稍等,弟子有疑惑想詢,可否暫留片刻?”

柳如煙止了腳步,因修得第九重泥胎,凡人肉身已在九番洗滌下近于臻純,故面上雖有些老態,但精氣神皆盛。

她頷首道:“你說。”

許映真便不再拘束,坦言道:“弟子前幾日方入太玄,前頭缺了八個多月,少了長老的講解與延伸,年末塾考怕有些麻煩。”

“所以想詢問長老,有無旁的相關注解書籍,我自去尋來。”

柳如煙本是瞧她年歲頗小,神色誠懇,這才耐心聽她所言。但待其說罷,便是想起近日傳得熱鬧的天懸法脈中的第三位真傳。

柳如煙朝她腰間看去,目觸那令牌,心頭便是了然。

“你可攜儲物法器?”

許映真點頭,露出腕上的白墟鐲。

柳如煙心道不愧是真傳,這方鐲子自蘊靈韻,觀氣而判,怕是中品法器無疑,便是在第二大境的修士眼中都是難得珍物。

她右手抬起,芥子戒同白墟鐲一碰,后才道:“這是我曾用的典籍,你便不需使用剛領的那些,書頁自有我昔日備課時的批注。”

許映真面上揚笑,行了一禮道:“多謝長老。”

柳如煙點頭,后便轉身離去。

許映真微晃手腕白墟鐲,面上笑容更深,心道這般可算是能彌補一二。

而她轉身卻見個赤衣少年走了過來,額生燭火印,眸子正落在自己身上。

李琛五官俊朗,墨發為木簪所束。此刻他環臂而抱,雙眉微皺,言語中帶些輕慢道:“你這是去尋柳長老為你開后門?”

這話說得實在辛辣尖銳,又實在敏感撩人。

洞中的外門弟子不由得將目光投來,不少人都未曾聽清先前兩人言語,故現在諸般猜測都一一浮現心頭。

諸多目光臨身,許映真雙眉一鎖,眸爍冷光,當即大聲道:“敢問這位真傳弟子,入得明陽洞多久了?”

李琛眉頭緊蹙,不明所以。而他尚未回話,王妙元卻從一側走來,答道:“這小子可是二月便入仙塾了。”

許映真同她目光相接,暫不交談,而是大笑出聲。

“二月入仙塾,那你同柳長老該有七月左右的授課情誼,竟能如此詆毀?”她笑聲漸止,眸生厲光,步步緊逼。

“還是說你在膽怯,怕我一個剛入仙塾的弟子,便能輕而易舉地抹平你多學的七月光陰?”

“我知道,你怕不如我。所見我得了柳長老贈書,上有她的注解,你便是急不可耐,想要往我身上潑臟水,真是好丑惡的一張臉,好歹毒的一顆心。”

李琛或無意,或有心,但都不重要。

楚姨曾告訴過她,凡遇此般情況,絕不要陷入自證風波,而該立即反潑一盆。

稍有清醒的弟子便該曉得塾考如何重要,不需她竭力解釋,自能明白李琛之言實屬空穴來風,無稽之談。

“咦。”她口中發出拉長的一聲,三分譏諷,三分輕蔑,四分漫不經心。許映真都覺音調幾番回轉,極有韻味,狠狠拿捏了!

往日她讀話本子,早就想這般試上一試。果不其然,真有股說不出的爽快。

而李琛剎那氣得周身蕩出股炙熱氣浪,大聲喝斥。

“你胡言亂語,好生狂妄!”

他年歲雖輕,靈根資質比不得宋寒枝和許映真這般的上品,但卻也超然出眾,正是年少輕狂,傲氣不低,焉能容忍被這般看輕?

王妙元暗道不妙,右手背在身后掐動,便見黃芒凝空,叫那些火浪盡數熄去。

許映真后退幾步,面色生寒。

這李琛同那姜沛果然同出一脈。

她氣沉丹田,叫聲音足叫整個洞中弟子聽見。

“既你不服,我們便比上一比,年末塾考的見聞,我定在你之上。”

李琛先前怒氣被壓,眸中漸轉清明,低聲道:“你是真的狂妄。”

“好啊,既是相比,該有彩頭。我便以一株黃品中階的鍛骨花作賭注,你有什么?”

鍛骨花?許映真剛才翻閱過,乃是昧錘煉肉身的靈藥,此言一出,旁的凝聚氣血黃芽的外門弟子都不由得眼神炙熱。

而她大義凌然道:“我有一身錚錚鐵骨。”

李琛呵呵一笑,扭身走開。

鍛骨花藥性剛猛,頗為難得,他也是耗了些精力才尋到,便是于坊市上售賣也至少可換作八百枚下品靈石,已經近于內門弟子一月的月俸了。

他資質過人,亦修習刻苦,‘見聞’所授更時常溫習,自信能贏過初來乍到的許映真,但若彩頭是她的‘錚錚鐵骨’?

哼,不要也罷!

而許映真全因不知靈草市價,未解詳情,雖眼饞那鍛骨花,但也不作執著。

她哼了聲,正要重回書案位上,而王妙元卻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