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上眉梢

第六十五章 拖和騙

囍上眉梢第六十五章拖和騙

看到燕笙這樣子,喜梅倒是不好說出自己的來意了,只是安安靜靜的陪著他坐在那里,聽他絮絮叨叨一些舊事。

燕笙說了很久,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想來剛才也喝了一點,所以說著說著,就倒在了喜梅的肩上,閉著眼睛睡著了。

他的身上穿著便服,墨色的錦緞上繡著金色的盤龍,威嚴無比,遠看好一副帝王氣派。但是若是靠近了些,卻又會發現那衣服上斑斑駁駁的草根泥漬像是不小心被孩童弄臟了一般。

更何況,那擱在肩上還帶著淚痕的睡臉,如同孩子般無辜。

他真的能跟父親扳手腕,而且還贏了父親?喜梅看著他唇邊細細的絨須,有些懷疑的想著。

一切都是無解。

燕笙睡了不久,錦兒就小心翼翼的踮著腳走了進來,看著他靠在喜梅肩上的樣子,一臉的驚愕。

喜梅也是從她的眼中,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逾越,下意識的動了動身子,卻沒想到驚動了燕笙。

“唔?”他意義不明的哼了一聲,卻是有些弄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有人來了。”喜梅推了他一把,然后他這才清醒,坐直了身子看著錦兒,“有什么事?”

他并沒有特別的提高或者壓低聲音,只是自然而然的,說話就有了另外一種腔調,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壓。

“曹將軍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錦兒斂眉,屈膝行禮說道。她在外面行候著,顯然不是大事不會進來稟報。

果然,燕笙聽到她的話,立馬臉色嚴肅了起來,當下就掙扎著從草地上站起來,淡淡的吩咐道,“幫我更衣。”

他這身邋遢樣子,然后不能去見大臣。

“是。”錦兒應了一聲,然后拍了拍手,立刻有著一堆宮人捧著臉盆清水,扛著錦帳屏風等物進來,然后目不斜視的在一角處迅速的搭起了一個盥洗處,效率之高讓喜梅嘆為觀止。

燕笙顯然不愿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所以背對著宮人站在那里跟喜梅說話,“我這才想起問你的來意,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喜梅知道自己這事是一時半會兒說不完的,所以有些結舌,正想著要怎么簡明扼要一些呢,就聽到錦兒在身后喚道,“陛下,已經準備好了,請陛下更衣。”

“好。”燕笙應了一聲,而后急匆匆的對喜梅丟下一句話,“你先別回家,讓她們帶你到以前住的地方去,我辦完事兒回來就去找你。”

“我,”喜梅想要說著我改日再來便是,但燕笙已經一轉身進了錦障里,她不好追上去,只能留在了原地。

嘩啦啦四周涌過來一堆人,將那邊圍的水泄不通,她站在這頭遠遠的看著那里,只覺得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個世界。

燕笙洗了臉換了衣服之后就匆匆的走了,外面嘩啦啦一大片的聲音,喜梅正憐惜他悼念亡人也只能偷得這么一點空的事情,錦兒卻已經到了她身邊,恭敬但是冰冷的行禮說道,“請顧姑娘隨我來。”

她要在這里善后,倒是沒有跟著燕笙一起離開。

“不用了,我知道路。”喜梅看著她似乎很忙的樣子,為她著想的回答了一句,但沒想到卻像是拂了錦兒的逆鱗般,讓她變了臉色,冷冰冰的說了句,“請姑娘隨我來。”

“好。”喜梅也才意識到,或許自己無意中的拒絕破壞了錦兒的權威,這才讓她如此不快,所以當下也不再說什么,只安靜的隨著她過去了。

到了目的地,喜梅才發現自己住的那間宮殿竟然還是老樣子,一草一木,各種擺設幾乎都沒有變化,似乎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

“陛下吩咐這里要保持原狀,所以奴婢們除了時時擦拭之外,并不敢動一分一毫。”錦兒看出了喜梅的驚愕,淡淡的說道,然后吩咐下面的宮女們去準備伺候喜梅洗漱,四下里頓時人都走了。

顧喜梅知道錦兒這做派不同尋常,定是有什么話講,所以也沒吱聲,只等著她開口。

果然,等到最后一個人離開之后,錦兒才轉過了身,冷淡的說道,“我知道你為什么來找陛下的,只是我勸你別費苦心了,他是不會答應你的。”

什么時候連錦兒都變成了女諸葛了,能猜透她的來意了?喜梅詫異的望著她,卻見到她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淡淡諷刺的微笑,“你覺得這很難猜么,稍微熟悉一點你的人,便知道你最在乎什么。你藏的那么好,陛下幾乎已經發動了所有暗衛,也沒有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的蹤跡,可見你用心之苦。這會兒除了你師傅一家子,又有誰能勞得動你自投羅網。”

喜梅聽她這么說,倒也覺得合情合理,遂點了點頭,“那你說陛下不會答應,憑什么?”

錦兒是燕笙身邊的人,肯定能從燕笙往日里不小心泄露的只字片語中揣摩到他的心思,所以錦兒這樣說,肯定不是空穴來風,這頓時讓喜梅心中驚悚了起來。但是她又兀自不服輸,所以問了句憑什么。

燕笙待她不同一般,而閻氏夫婦對于自己的重要性又遠超過別人,難道他真的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他無非是忌諱閻青和的權勢,那把他削為平民,貶謫出京城不就得了,為什么非要置之于死地。

錦兒的態度著實不一般,喜梅都不敢太過相信于她。

“你不信?”錦兒看著喜梅的表情,輕輕一笑,笑容里帶著些幸災樂禍,“就憑陛下不是個因公廢私的人,就憑陛下他,想做個萬世明君。”

“做萬世明君的第一步,就是舉起屠刀往昔日的有功之臣頭上砍嗎?”喜梅見著她的笑容太過于刺眼,對于錦兒的最后一絲好感也不由得消失的無影無蹤,聲音里帶了些凜意,“閻家夫婦是不是被誣陷,那些個平頭百姓不知道,你們心里頭難道還不清楚?我原先當你是有情有義的,還懂得欽佩忠良,憐孤惜弱,沒想到到頭來卻也是這么個落井下石的小人。”

錦兒聽著喜梅的話,臉上的笑容一滯,僵硬在了臉上。

喜梅這個時候卻是不愿意跟她說話了,她既然來了這里,不管燕笙那邊怎么樣,她是不會退縮的,至少得把話講出來。

再說了,看到錦兒這次見到她一直陰陽怪氣的樣子,她覺得錦兒口中的話也未必可信。

這是,喜梅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她一等,就等了七天。

燕笙那次匆匆離去之后,似乎就忽然忙了起來,整天找不見人,喜梅第一天在宮里頭等了一天,衣食那邊未曾有半點怠慢,但是她一提到見皇帝,旁邊宮人就阻攔說有緊急軍情,不讓她去見皇上。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也是如此,第三天燕笙好不容易抽空來了一趟,可還沒等他張口,外面便又來了內侍催喚,于是又匆匆離開,然后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又是如此……

等到第七天的時候,燕笙沒來,顧鳳璋卻來了。

“爹,你怎么來了?”喜梅等的煩躁,正來回的在庭中踱步,卻不想看到顧鳳璋,于是跳了下來,有些欣喜又有些疑惑的問道,“難道是閻叔的事情有所轉機了?”

顧鳳璋默然的看著她,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后卻是長嘆,“喜梅,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么?”喜梅有些糊涂的看著顧鳳璋,不懂得他怎么忽然問了這一句。

“明白他是不會因為這件事見你的。”顧鳳璋搖了搖頭,然后將袖子中的東西遞給了喜梅,“這是諫議大夫上的折子,懇求皇帝看在青和功勞的份上赦免他的罪過,由死刑改判為貶謫,可皇帝的批復卻是說,不可因功廢過,若此法一開,豈不是天下有功之臣紛紛以為有了依仗,而不再畏懼法律的制裁。”

“這是什么時候的折子?”喜梅一目十行的看了過去,然后心中一涼,手中的東西不自覺的就滑落了下去。

“前天上的,昨天駁下來的”顧鳳璋看著喜梅,痛心疾首的說,“他就是打算一直這么拖著你,直到這事變得無可挽回,再來見你。”

“到時候,就不是他不肯幫你,而是他想幫也幫不上忙了。”顧鳳璋冷笑著說道。

“真的?”喜梅看著地上那紅色的朱批,聲音里帶著顫抖,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可以接受燕笙的當面拒絕,但是卻不能接受他這種的欺騙。

“你覺得這東西是我做的了假的嗎”顧鳳璋背著手站在那里,看著女兒,“你也是懂得字的人,你看看那筆跡……”

喜梅彎了腰去,撿起那奏折,一章章的翻看,然后心中越來越冷。

燕笙的筆跡她是熟悉的,當初也曾一起寫過字,某些習慣的筆法不是熟悉的人根本沒辦法發現。

這果然是他的批注。

“回家吧。”顧鳳璋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后愛憐的說,“他沒有你表面上看的那么簡單,許多事不是單純的你可以明白的。”

“那閻叔叔,還有干娘……”喜梅恍惚的問道,一想到他們就要被砍頭,喜梅就心如刀絞。

“我帶你去看他們吧。”顧鳳璋提起老友時,臉上的表情溫和多了,“等見到他們之后,你也許就不這么介意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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