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聞得室內之言,躲在窗外竊聽的珍珠氣得鼓鼓。
已然是聽明白了這位矮冬瓜是胡府的管家,攜禮前來催婚、逼婚!恨不得立刻破窗而入,掄起鐵拳頭砸扁了這個矮冬瓜!
轉念一想,那兩個惡棍的家將來此作甚?跟這個矮冬瓜又是個什么關系?遂繼續蹲在窗外,豎起耳朵仔細地聽。
稍沉寂,只片刻。
聞得矮冬瓜不懷好意道“沈大人,我看出來你的為難了!實在不行,直接告訴二小姐,她若不按婚約而行,執意妄為,那就直接將她許配給一個傻子,她一聽準就同意了!”
“哈哈,這招準奏效,準能行!我有一個兄弟,就是個傻子,傻得透透的,用不用介紹一下?”一旁邊的一個家將搭腔道,邪惡之笑跟個惡棍一般無二,“哈哈哈嘎”
“咳咳”
沈長清稍轉過頭去,以手掩住口鼻,略清了清嗓子,好像是聞得矮冬瓜跟兩個惡奴家將臭氣熏天滿口噴大糞,掩住口鼻都被熏得直作嘔一般!
有些人就是這樣,狗仗人勢,口無遮攔,什么話尋思都不尋思,順嘴就往外噴,還覺不出來個味兒,反到是很得意,搖頭晃腦,耀武揚威
但凡是這一般的歲數還這么一副嘴臉的人,是難以挽救的。
“胡管家真會開玩笑,這就把三公子跟傻子而且是傻得透透的傻子劃上等號,這話若傳至胡大人或者是三公子的耳朵當中,不知道會怎么想胡管家?”沈長清手中拿著茶碗,輕輕晃了一下道。
矮冬瓜回頭狠狠地瞪了兩個站在哪兒形若黑鐵塔一般的家將,自知言語有失自嘲道
“沈大人想多了,我這是站在沈大人的角度上想問題,不過是打個比方,或者說這個比方沒經過大腦、不咋地,還至于大做文章嗎?”
“胡管家也想多了,好話歹話誰還聽不出來嗎?”沈長清懟道。
“沈大人聰明。”矮冬瓜道,“盡管我這招兒聽起來不咋地,但準能奏效,不信你就試一試!”
“胡管家沒有婚配過,膝下也無有個一兒半女的,自然是難以體會到這當父母的心,兒女都是心尖肉,三公子生來身子弱,胡尚書何嘗不是請遍天下名醫,操碎了心呢?”沈長清不卑不亢道,“選太子妃之事,早有先例,非是我一人順嘴胡謅。自小聘定的婚事可做數也可不做數,只看雙方的意思,胡管家可以打聽打聽。”
“好!就知道沈大人會這么說,我家老爺早已經料到。”矮冬瓜‘騰’地一聲站起身來,拍著手巴掌,似是早有預見道,“此話先擱這兒,一會撿起來接茬嘮。先說說另一件事,今兒來,兩件大事。一件是婚事,另一件大事,很嚴重,沈大人聽說了吧,用我重復嗎?”
“胡管家有話直說,何談重復?”沈長清鎮定自若、面不改色道,“我定是不知道!”
“好,那你現在聽好了。”矮冬瓜轉身沖著兩個惡棍的家將道,“把話說清楚,怎么一回事?是誰把大少爺打殘了,臥床不起?”
兩個惡棍的家將可逮到說話的機會了,爭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語,滔滔不絕地將昨晚上馬路上撕打成一團之事說出。
添油加醋、添枝接葉,唯恐天下不亂。嘴一歪,眼一斜,是有地也說,沒有地憑空就給你捏造,專撿著他們有理地話說,他沒理的地方半字不提!
若是個不明真相的人,單單聽了他們這話兒,那真真是替其不平!冤屈直上九層天,天神聽了都得被當場氣翻,不顧一切的下凡為其鳴冤!
一副小人丑惡的嘴臉,丑惡至極,簡直無有語言形容了!
最后聞得一人說道“我們家大少爺一忍再忍的,最后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口吐白沫,若沒有一身肥肉膘擋著,準是被當場給打死了!打人者目無法紀,口出狂言,這是欲造反吶,簡直太猖狂了!”
“對了,那個打大少爺的人一邊打著還一邊叫囂著他就是這勝京城的道理,他就是這勝京城的法,他就是這勝京城的天!哎呦,可把大少爺給嚇傻了,這難道是觸怒了天子不成?哪敢反抗,只有抱頭鼠竄,回到府中,便殘在了榻上起不來!嗚嗚”另一人接道。
人生是一臺戲,沒有彩排,直接上演。
這一雙惡棍家將,真是天生的好演員,十足的戲精。
那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說臺詞的機會,一邊表演一邊干打雷不下雨,也真不知道這是跟誰學的?總之,從奴才的身上就一眼看出來主子的德行了!
“沈大人,用不著兜圈子,直接告訴你,打人者就是你那個大外甥齊安平,還有外甥女肖珍珠!
啊,對了,二小姐當場還駕著馬車沖出來,欲碾死、踩死我家大少爺啊,真夠了狠的!怪不得你說她生得個男兒的性格,你是不是也懼怕她幾分?”矮冬瓜沒好動靜道。
“我蠢!”沈長清順勢道,“我蠢,連這事兒都被胡管家看出來了,真是火眼金睛啊!你都說,這婚事兒,我如何做得了主?”
“呃,”矮冬瓜自知失言,沒接沈長清的話茬繼續道,“說吧,如何懲治,將我家大少爺打得個臥床不起之人,這事兒公辦還是私了?實話跟你說,也就是倚仗著咱倆家這門親事在中間,換做是別人家,壓根兒就沒有這說話的機會,我家大公子是隨便就被人打得嗎?”
“半夜三更的,黑漆漆一團,又都喝醉了酒,你們倆個可是看清了?若是只憑猜測,或者是沒看清就順嘴胡謅八咧,小心你等向上的腦袋!”
沈長清厲聲質問兩個惡棍家將,語氣當中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震懾感,兩個惡棍家將本來是個大嗓門子,咧開嘴剛要吼,遇見沈長清眼中的那一抹厲光,禁不住一抖,語調立時變得軟了下來道
“這,這,當時確是飲了酒,大少爺醉了,可我們沒醉啊!
就算是當時不知是誰,但回頭一查不就知道是誰了嗎?在這勝京城里還有我家大少爺查不出來的人嗎?你也太小瞧我家大少爺了吧!”一個家將撇嘴道。
“該死!”沈長清厲聲怒斥,“該死!你們倆個真該死!”
“呃,怎么個該死法?”兩個家將面面相覷、一臉的懵圈問道。
一旁邊的矮冬瓜也是一怔,轉身看著怒氣沖天的沈長清,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尋思了尋思沒言語。
“會說者莫不如會聽者,大少爺醉酒狀態,自是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
然而,當時你們倆個人是清醒的狀態,還有一個車夫,總共是三個清醒的壯漢,就算暫時按照你們所說的,對方是我外甥跟外甥女,他們可是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啊!
三個壯漢竟然被兩個小孩子打得個鼻青臉腫、抱頭鼠竄,這話誰信啊?你們倆好意思瞎編出口、栽贓陷害嗎?
話又說回來,你們倆的職責是什么?連你家大少爺都保護不了,不該死嗎?難道不該死嗎?就算死上十遍、百遍不足以頂罪!”沈長清怒斥,聲音嘁哩喀喳,雷霆震耳。
“這,這”兩個惡棍家將被沈長清戳到痛點之上,自是知道無能失職,支支吾吾起來。
“胡管家,這樣的一雙無能鼠輩,不用也罷。我隨便給你家大少爺介紹個家將都保準比這一對廢物不知道強上多少倍!”沈長清怒道。
“呃,胡管家,胡管家,我倆還得干下去呢!”兩個家將乞求道。
“出去,先上外面等著去。”矮冬瓜臉色很難看斥責道,“沈大人,管好自家的事就行了。說吧,如何給我們家大少爺一個滿意的交代?”
“暫不論原因,既然你家大公子傷著了,我這當叔父輩分的,即便是公務繁忙抽不出功夫前去探看,也得送上一份禮品,當是給大公子補補身子,早日恢復!”沈長清招手站在門口處的一個侍者道,“立刻,備雙份厚禮,加四樣珍貴補品。”
“是。”侍者應聲而出。
“沈大人,這補品就不用了。”矮冬瓜眼珠斜到眼角,一邊尋思著一邊慢悠悠地說道,“不瞞沈大人,我家三公子身子確實是不太好,一直病著
如果,如果二小姐是因為三公子的病弱身子而有顧慮,那么,那么也可以嫁給我家大公子啊!
我家大公子身體好,雖已經成婚,但保證二小姐進門就是正室不就得了嘛,趕巧大公子看上了二小姐,非娶不可,誰也勸不住,昨晚上這事兒,咱就一筆勾銷,你覺得呢?”
一陣沉默。
空氣凝滯。
氣氛壓抑尷尬。
室內安靜得出奇,外面接近午時的陽光穿透樹影,在窗子上投下一些斑斑駁駁、隨風晃動著的影,就像是青天白日,妖魔鬼怪伸出干枯的魔爪,齊齊攪動,播弄是非,攪和得人心神不寧,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