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珍珠將腹中憋悶之言道出,幾人分析商議罷,暫做不知,以靜制動,著手準備三日后的選太子妃之事。
逢著酉時漸至的光景,天空中一輪巨大的金烏無jing打彩地西墜,似也疲憊。
薄薄的云鋪在天邊,淡淡地一層,似輕紗清透,似淡煙氤氳,呈透明狀,將強烈的陽光慢慢地過濾一遍又一遍
園子當中的花花草草,齊齊地蔫頭耷拉腦,低頭不言不語,被曬得形若耄耋老者,彎著腰,就要彎得快成了一個句號,脫水脫得幾乎就成了一把干柴禾,被一陣偶來的風吹散!
花花草草離不開陽光雨露,相輔相成,但哪一樣若是過了頭,卻也是致命的。這一會兒,可把這當頭的烈日給盼下去了,在陰影中得以喘息,在夜色起時,就又通通地活了過來。
、珍珠收拾打扮妥當,灰蘭、玳瑁身后伺候著,四人沿著回廊往老太太這邊兒走來。
四叔父沈長河晚上過來吃飯,那可是老太太心尖上的寶貝兒子,心疼著呢。
有娘在,就有家在。
這人吶,不論長到多大的歲數,那怕七老八十了呢,在娘面前,那也是個孩子,可以無憂無慮地跟娘撒嬌,換來一頓美食,大快朵頤,也就心滿意足了!
沿著回廊往前走,時辰尚早。
行至那一處圓圓的荷花池旁,池中的紅色大魚,時不時地躍出水面,叼食花瓣。
肥大的身子自是分量不輕,弄出來的動靜也不小。
‘撲棱棱’水面上蕩起一圈圈的漣漪,特別是夕陽的萬道金光打在水面上之時,光映照著水,水反射著光,金水相逢,水面上跟灑金了一般,一片燦爛。
池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傲立枝頭,開得嫵媚燦爛,倍顯嬌艷。
看得人莫名地有一種沖動,安耐不住,就好像立刻想化成一條魚,躍出水面吞食那花瓣,吃到肚中,永永遠遠地占為己有。別人,休想看上一眼,知道都不讓你知道。
‘撲棱棱’又是接連的幾聲響,水花翻滾,波光粼粼
眼見著數條稍小的魚兒,快速游動在池中那一朵開得正艷的花朵之下,接二連三的躥出水面,就想叼食那花瓣,卻怎么也夠不著!
急得亂蹦,恰恰是形容此時的幾條魚,恰當不過。
隨著水面的晃動,巨大的花頭搖動,灑落下一片金色的花粉鋪開的水面上,一個剎那,景色美得醉人,恍若是仙境。
花若美人,美人執酒杯,微微酒醉,美得讓人沉醉!
“嘿,那幾條魚兒有多傻呀,傻得透腔了!”珍珠鄙視著池中那幾條急得亂蹦的魚兒道,“別看它們的腦袋很大,約占身體的四分之一。”
“珍珠姑娘,何出此言啊?”小丫鬟玳瑁問道。
“夠不著,使多大地勁兒也白費,瞎耽誤工夫!”珍珠胸有成竹道,“換成我是那一條魚兒,你們猜怎招?”
“啊,怎招啊?”丫鬟灰蘭接道。
“哼!還蹦個什么呀?我大口一張,‘咔嚓’一聲,一口咬斷那花莖便是,直接拖下水,吃得個干干凈凈,保準連莖都不帶剩下一塊地!”
“佩服,甘拜下風!”玳瑁一拱手道,“珍珠姑娘,智商可是比這池中的魚兒高多了!若即刻化成一條魚兒的話,那準能當上這魚界的頭子,穩坐頭一把金交椅!”
“呃,什么概念?”珍珠狐疑道,“我聽著怎么怪怪的。”
“咯咯咯”
三人站在池邊大笑著
一旁邊的,自是被幾人的話逗笑,但笑容就像是睛空之中的閃電,只一剎,照亮她絕美的臉龐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的憂慮,悄然而生。
不知為何,她的心里總是亂亂的,六一大師兄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自打聞得六一大師兄,說出兒時那一段往事,一同與奶娘落入荷花池中,醒來時奶娘便末了。
每每路過這一方荷花池,她總會特意的停下腳步,耳邊回蕩著六一的聲音,仿佛六一就站在她的身邊,低聲與她傾訴
荷花風中搖曳著婀娜的身姿,清香撲鼻,而這一副美景卻因六一的往事,讓她有了另一種感觸。
她知道,她愛上了六一大師兄!
要不然,他的身影、他的聲音,不會無時不刻地在她的腦海之中穿梭往返,以至于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愛是甜蜜的,愛是苦澀的,愛讓人欣喜若狂,愛讓人憂慮憂傷
而另一種感覺,來得是那么直接的一種感覺,讓她覺得六一落入荷花池中這件事兒,沒有那么簡單!
六一大師兄,會不會就是那位胡三公子胡百閑呢?她不停地問著自己。
特別是今日里恬不知恥,絲毫不顧廉恥禮儀的胡大公子,公開挑釁胡三公子胡百閑欲搶親這件上,顯而易見,這位胡三公子胡百閑境況非是單單的病體孱弱,而是有多么的糟糕!
她忽然生出一種想法,他想見見這位胡三公子胡百閑。
或者說有一個心腹之人,去見上胡三公子一面,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他的容貌,回頭來告訴她一聲,他究竟生得何樣?可就真的是六一大師兄!因為在這勝京城里面,病病秧秧的公子能有幾人?
她打定了注意,即刻著手,無論用上何種方法,必是要打聽出來這胡三公子之模樣,最好帶回來一幅畫相。
若要真是六一大師兄,他不會在府中,而是在御尚書院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胡大公子的所做所為,她不會放過那可惡無恥之人!
若不是,任其窩里斗去,隔岸觀火便是
“嘿嘿,梅棠,我說你看夠了沒有啊?這花又不能當飯吃?”坐在回廊長椅上的珍珠,伸出小蒲扇一般的胖手,來回搖動著風催促道。
“快看,二小姐的背影在夕陽金光的映襯之下,美得醉人。”灰蘭道。
“你們說,選太子妃的那一天,就讓二小姐穿著一套燦若荷花一般的衣裙。
頭上戴著珠翠,就這樣,就跟此時一模一樣,站在紅光下,嫵媚燦爛,婀娜多姿,仿若仙子下凡,還不得晃瞎宮里人的眼睛,是也不是?”
“說來這荷花嬌艷多姿,恰逢此時盛開,自是個美啊!
然而,在這京城中的官家,哪一家園子當中都得有這么一方荷花池子,有此想法者必不在少數。
而式樣差不多少,同一款顏色的衣裙穿出來,便可一眼較出個高中低下。
二小姐傾城絕色,自不會被比下去。
但若與那些胭脂俗粉穿得一模一樣,無形之中便拉低了二小姐的姿色,還得需要仔細分辨才能看得出,莫不如,莫不如,依著二小姐的名字而來,讓人記憶深刻。
就從梅棠二字,著手思量。
梅花之煙姿玉骨、清雅宜人,海棠之枝頭艷影,花開獨顏,二者聚于一人之身,必是個萬里挑一,我勝觴無人能極。你們說是不是?”玳瑁一邊琢磨著一邊說道。
“好啊!來來來,坐到這兒來。”
珍珠一把將玳瑁扯到長椅上坐下,搖動著小蒲扇之手為其扇著風。
又把身上的裙子向上撩起,露出形若面包一般的雙腳跟半截粗壯的小腿來說道,“說得太好了,光是想想就讓人終生難忘了!然后,然后我呢?我怎招個打扮,力爭一舉成名,一炮而紅!”
“呦呦,珍珠姑娘,你怎穿都行啊,反正就算你不去,初試也順利地通過了,這難道不是事實嗎?咯咯咯”玳瑁大笑道。
“是啊,你不說我到忘了。”珍珠一拍腦門子,兩眼直放光道,“一會兒,提醒著我點兒,這事要再問齊安平一遍,心里就有底兒了。對了,梅棠是不是也應當初試過了?”
“二小姐按正常程序走就行,你看,往那兒一站,艷壓群芳,媚骨天成,莫說初試了,就算是最后一試,也不可能不過呀?”灰蘭道,“若是梅棠沒過,那這一幫子考官,選官,全都是睜眼瞎!腦袋得搬家!”
“按正理兒來說,事情本當如此。但此一時,卻不同了,橫生枝節之事不得不考慮,跟安平公子說上一句,到也更穩妥些。”玳瑁道。自是因這突然冒出來的胡大公子,事情不得不多考慮一步。
“嗯。我來說。”
珍珠道,“齊安平對梅棠用情至深,恐怕他也不太希望梅棠入宮,若一時想不開,辦出這世上最甜蜜的錯誤之事來,對梅棠來說,這事兒,最好,最好是我想多了!”
“喲呵,可不是,怎把安平公子對二小姐一腔深情之事給甩到腦后去了?”灰蘭警覺道,“珍珠姑娘說得對極了,防來防去,光顧了防那惡人,最后安平公子辦出這甜蜜的錯誤之事來,可就不好辦了!”
“唉!本來一路順暢,毫無懸念之事,這下還真懸了!”玳瑁急道。
“得了,莫讓梅棠聽見,心里有了負擔,心情不好,冷下臉來,更懸之又懸了。”灰蘭道,“稍后,我們得話跟安平公子點透了,強扭的瓜不甜吶!”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