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的眼淚如泉水一樣地向外涌:“不,太子,不會的,您一定可以好起來。”
楊昭笑著擺了擺手:“我,我當然會好的,你們抓緊上路,就說我,我在這里等著二位兄長回來看我。”
李秀寧激動地說道:“太子殿下,你放心吧,這些話我一定帶到。”
楊昭回頭看了一眼在遠處不停地向這里張望的那幾個護衛,壓低了聲音:“你們拿我的令牌,連夜出城,記住,盡量走小路,不要住官驛。換上便服,楚國公那里已經是沒有辦法了,但一定要勸住玄感,叫他不要亂來。”
東宮門口外廣場邊的一棵大樹背后,王仁則陰沉著臉,看著李秀寧和柴紹兩人騎了馬,向著東門的方向疾馳而去。他悄悄地對著站在一邊的張金稱說道:“金稱,回去報告叔父,就說李秀寧和柴紹連夜離開大興,只怕楊玄感那里會有所動作,請他千萬要留意,還有,我這里的馬已經準備好,明天就過關上路,你先行一步,讓他安心。”
張金稱的嘴角邊露出一絲笑意:“少東家,這回的戰馬之賭,我們贏定了。”
王仁則抬頭看了看已經西落的月亮,嘆道:“風暴將至,贏下一個郢州,又能如何呢?”
東都,洛陽,已是夜深,10,.在那皇城里金壁輝煌的寢宮之中,楊廣穿著一身繡著金線的上好黃綢,渾身上下都閃著金燦燦的光芒,他的滿臉都是類似喝醉了酒似的紅光,興奮地搓著手。在這大殿之內走來走去。一刻也不得停歇。而坐在一邊一張玉榻上,渾身珠光寶氣的蕭皇后,卻是面帶微笑地看著楊廣。
楊廣終于停下了腳步,轉頭對著蕭皇后說道:“皇后,你說老賊究竟什么時候會死?都改封他楚國公快一個月了,怎么就還不斷氣呢?”
蕭皇后秀目流轉,盡管她已經年過三旬,眼角邊已經出現了一些皺紋。而皮膚也不如少女那樣光滑而緊致,但仍然可以稱得上是國色天香的美女,她開口道:“至尊,你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老賊已經完全動彈不得,現在于將軍所率的三千驍果軍已經圍住了楚國公府,就是一只鳥兒也飛不進去,而宋州那里,宇文將軍早已經率了三萬大軍在附近扎營,那楊玄感若是有一絲異動。馬上就會灰飛煙滅。”
楊廣哈哈一笑:“就是,老賊雖然在軍中部下眾多。但這回卻無人上書救他,嘿嘿,朕原來還以為那些關隴丘八們會聯合在一起,為老賊說話,可就是連跟老賊有聯姻關系的李淵,這回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可見老賊平時權傾朝野,得罪的人也太多了,生死攸關的時候,竟然無人援手,早知如此,朕還真沒必要費這么大勁去除了他。”
蕭皇后峨眉微蹙:“可是至尊,昭兒這回卻上書要救老賊一命,他年紀小不懂事,跟楊家的小子攪和在了一起,一定是楊玄感指使他上書的,至尊,你訓斥一頓昭兒就是了,又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
楊廣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這小子吃里扒外,這些道理他都懂,但就是上書跟他的父皇作對,不教訓他一下,以后還不知道他胳膊肘往哪兒拐呢!皇后,我知道你喜歡昭兒,可他以后是要繼我位子,當皇上坐江山的人,這些事情都不明白,只憑著自己的私人感情來決定國事,又讓我如何放心傳位于他?”
蕭皇后微微地掩住了自己的櫻口:“啊,至尊,你是說,你是說想易儲?”
楊廣冷冷地說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讓他呆在大興就是想看看他的表現,不過到目前為止,他實在是讓朕失望,老賊出事,他比那些關隴丘八都要急,哼,以前他老子每天提心吊膽去爭儲君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生病什么的,這樣的兒子,生了有什么用啊!”
蕭皇后馬上站起了身,正色道:“至尊,臣妾以為,儲君之事乃是國之根本,不可輕易廢立,昭兒現在也沒有明顯的過失,您這話要是傳到阿孩(楊暕)的耳朵里,只怕他會起不臣之心的。”
楊廣停下了腳步,反問道:“皇后,今天的你好像有些反常啊,難道阿孩就不是你的兒子了?”
蕭皇后嘆了口氣:“昭兒自小就肥胖,身體不好,這回你把他一個人扔在長安,我只怕他胡思亂想,真的有什么心病,聽那些衛士們回報,昭兒現在已經臥床不起了,整日咳嗽,作為一個母親,我這心里可真是,可真是……。”她說到這里,悲從心來,幾乎快要落下眼淚了。
楊廣上前扶住了蕭皇后的香肩,為她輕輕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笑道:“別這樣,皇后,昭兒在我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他平時也是經常騎馬出游,身子骨沒這么差的,哼,朕看他就是學朕當年在家演戲的那些,故意裝病做給我們看,想要以此讓朕把他調回來,最好能同意他的請求不再為難老賊。你可別忘了,他那個兄弟李密可是個人精,一定會教他這樣做!”
蕭皇后知道再勸也是無用,只能一聲嘆息。
楊廣直起了身,嘴角邊勾了勾:“只是這老賊一天不死,我這里一天不得安寧,總要提心吊膽,從前天開始就聽說這老賊已經臥床了,哼,算他識相,只是這回裝病是沒用的,若是不死,朕就給他代勞吧。”
蕭皇后抬起了頭:“至尊,您已經找好了治楊素罪的罪名了嗎?”
楊廣哈哈一笑,拿起那張紫檀木御案上的一道奏折,遞給了蕭皇后:“皇后你看,這是張衡,蘇威他們弄出來的,這上面記錄了楊素入朝為官二十多年來的種種對先皇的大不敬之舉,還有縱子行兇。安插兄弟子侄為官。占據朝堂。圖謀不軌的證據,實在不行,張衡也說了,到時候再弄些兵器鎧甲,埋到楊家的某處別院里,到時候這個謀反之罪是跑不掉的,老賊全家都得掉腦袋!”
蕭皇后的眉毛挑了挑:“至尊,這樣。這樣是不是太狠了點?”
楊廣的眼中兇光一閃:“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哼,老賊當年拒絕我們的提親,害得朕無顏以對天下人,后來為了奪位,朕還得戰戰兢兢地去奉承老賊,跟著他北出靈州作戰的時候,本來只是謙虛了一下,讓他指揮全軍。沒想到他真的就不讓朕掌軍了,完全把朕當成了個擺設。就連封賞之事,也不由朕來作主,哼,收買人心的好事全讓他做了,那朕還能撈得到什么?”
蕭皇后搖了搖頭:“至尊,可是楊素畢竟在我們最關鍵的時候幫過我們一把,這次楊諒謀反,他也領軍平叛。而且,而且現在至尊遷都于此,又重用江南文人,只怕那些關隴軍漢和北方大族都對我們心懷怨恨,楊素若是肯真心效順的話,至少還能幫我們渡過這一關呢。”
楊廣冷冷地說道:“皇后,這是國家大事,你一婦人就不用多說了,楊素上次平叛時在軍中的號召力和影響力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們能借著這個天像的事情置他于死地,若是過了這個坎,讓他意識到危險,四下串聯關隴丘八們,那再要對付,可就麻煩了,朕意已決,皇后不必多言!”
蕭皇后勾了勾嘴角,換了個話題:“至尊,臣妾還有一言,想要進諫。”
楊廣的眉頭微微一皺,還是說道:“說吧,不過要是與老賊或者是昭兒有關,就不必多提了。”
蕭皇后搖了搖頭:“臣妾要跟皇上所說的,不是這些國事,而是后宮之事,簡單地說,是那宣華夫人和榮華夫人。”
楊廣的臉色一變,轉過了身:“皇后,你這是怎么了?咱們不是早就說好,你不會為難朕的兩位愛妃嗎?”
蕭皇后輕輕地嘆了口氣:“至尊,臣妾對這二位貴人并沒有什么意見,也并不妒忌,臣妾年老色衰,無法再服侍至尊,而這二位貴人卻是青春年少,當然能使至尊盡得人君之樂,只是,只是她們畢竟是先皇的妃子啊,又并無未成年的子嗣,依大隋律,理應出宮為尼的,而且,而且現在宮內宮外已經有些傳言了,都不太好聽。”
楊廣雙眼圓睜,臉上殺氣四溢:“什么傳言!”
蕭皇后咬了咬牙,說道:“東都的坊間,已經在流傳一些傳言,說至尊是自己看上了二位夫人,想要收入自己的后宮。至尊,人言可謂,您在文人儒士的心中,一向是形象極佳,雖然我大隋北方胡風強烈,但蒸母之事,向來只有胡人所為,會被中原的士大夫所不齒,還請至尊三思!”
楊廣雙血紅,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件事是怎么會泄露出去的?皇后,你查清楚了沒有?”
蕭皇后幽幽地嘆了口氣:“至尊,據臣妾所暗查,上次您查到大興城外的那些不明來路的黑衣人是陳叔寶指使的之后,派人毒死了他,而宣華夫人知道了此事后,非常感傷,您看她現在每天即使在您的面前,也幾乎從來不笑,她的那幾個貼身侍女每隔幾天就會出宮采辦,象這種事情,若不是宣華夫人自己散布出去,又有誰敢這樣嚼舌頭呢?”
楊廣狠狠地一跺腳:“這個賤人,枉朕饒她一命,想不到她卻不識好歹,讓朕丟臉,皇后,幸虧你給朕提了個醒,朕現在就去殺了她,來人!”
蕭皇后連忙說道:“不,至尊,別急!”
兩個全副武裝的甲士已經走到了殿外,身上的甲葉子一陣碰撞作響,左邊的一人正是當年曾經侍奉過楊堅的驍果軍校尉張童仁,他干凈利落地一抱拳:“至尊,有何吩咐?”
楊廣沉吟了一下,揮了揮手:“你們暫且退下,有事朕再傳詔。”
張童仁退下之后,蕭皇后輕輕地說道:“至尊,現在你若是殺了宣華和榮華,只會把坊間的那些傳言給證實,到時候對您的聲譽。可是大大的不利。”
楊廣點了點頭。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皇后所言極是。剛才是朕一時沖動了,那依皇后所見,朕應該如何是好呢?”
蕭皇后微微一笑:“此事嘛,依臣妾所見,就讓二位太妃出宮居住,入住那仙都宮,那是個道觀,依祖制。后宮嬪妃無未成年子女者都要出宮為道姑,為先皇訟經祈福。這樣的做法,合乎祖制,也能杜絕那些坊間傳言。”
楊廣哈哈一笑,一把把蕭皇后摟在了懷里:“哈哈,皇后,還是你辦事得力,這事真是多虧了你,才能得到這么圓滿的解決。”
蕭皇后的眼中冷厲的寒芒一閃,可聲音卻是變得異常地嬌媚:“至尊。你若是喜歡這些年輕漂亮的美女,臣妾一定會幫你挑選的。保管不比宣華和榮華這兩個半老徐娘來得差。”
楊廣心底就象吃了蜜糖一樣甜,剛才一直記掛著楊素何時能死的那些憂慮之情,已經不翼而飛了,他正待再說什么,卻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連忙松開了懷中的蕭皇后,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沉聲道:“何人不聽宣就敢上殿!”
張衡一臉興奮地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身紫色的官袍上,早已經被汗濕得到處是濕跡,那聲濃烈的汗味讓隔了幾十步的蕭皇后聞著也是一蹙峨眉,可是張衡卻根本顧不得這些,跪倒在地,興奮地說道:“至尊,天大的好消息啊,楊素已經死啦!”
楊廣快步上前,走到張衡的身前,一把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緊緊地盯著他的雙眼,難掩眼中的激動之色:“愛卿,你再說一遍?”
張衡突然意識了過來,表情一下子變得極度地悲傷,號啕大哭起來:“陛下,陛下啊,楚國公,楚國公他因為久病臥床,金石難醫,已經于一刻之前,在楚國公府上去世了!”
楊廣也馬上意識到這時候還是需要演些戲的,他一邊開始努力地擠出幾滴眼淚,一邊大叫道:“楚國公啊,楚國公,朕剛即位,正要重用你,你怎么就這樣卒了啊!張愛卿,速速傳詔,朕要親自去楚國公府上吊唁!”
張衡深深地磕了一個頭:“臣遵旨,這就去辦!”
楊廣壓低了聲音,小聲地說道:“盯緊老賊府上和宋州,免得那幾個小子趁機作亂,還有,那些小子都不要給什么實官,給些散官虛官暫時安置起來,朕可不想再看到老賊的家人在朝堂之上了。”
張衡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至尊請放心,一切包在老臣身上。”
楊廣聽到張衡的腳步聲漸漸地消失在了殿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轉過身,三步并兩步地跑到蕭皇后的身邊,攔腰把她抱了起來:“哈哈,皇后,老賊終于死了,朕心頭一塊大石頭終于可以落下,來,今天慶賀一下,咱們擺駕賢靈宮(皇后的寢宮)。”
蕭皇后微微一笑,輕輕地摟著楊廣的脖頸:“至尊,今天可不行。臣妾,臣妾今天月事在身,只會掃了至尊的興。”
楊廣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唉,想不到這大好的日子,竟然有這般不如意。”
蕭皇后的螓首輕輕地埋在了楊廣的懷里,而幾根玉指則在楊廣背上摩挲著:“至尊,等過了這幾天,老賊的身后事處理完畢之后,臣妾一定會陪陛下盡歡的。”
楊廣滿意地點了點頭,松開了蕭皇后:“好就一言為定了。來人,送蕭皇后回宮,今天擺駕雍福宮。”
兩個時辰之后,賢靈宮內,蕭皇后的內室帷幔之中,蕭皇后卻仍然是一副正裝打扮,坐在床上,看著面前一個太監打扮,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微微一笑:“銑兒,可以起來了,在姑母這里,不用這樣拘謹。”
那名“太監”抬起了頭,眉青目秀,一臉的書卷氣,可是眉宇間卻透出一絲與這書卷氣不符的陰騖,可不正是蕭銑?
蕭銑低聲道:“姑母,當心隔墻有耳,侄兒還是這樣跪著說的好。”
蕭皇后點了點頭:“你不怕累就隨便你了,你可知道為何姑母要在今天讓你深夜入宮?”
蕭銑抬起頭,微微一笑:“因為楊素死了。”
蕭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的消息很靈通啊,姑母也不過是剛知道一個多時辰。你進宮都用了一個時辰,難道你是和姑母同時接到的消息?”
蕭銑點了點頭:“侄兒有自己的信息通道,這些天,東都城內的文武百官都在盯著這事兒呢,如果楊素不死,事情可就麻煩了。不過看起來楊素還是識相,最后還是自盡以保全家族,即使身為敵人,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呢。”
蕭皇后冷笑道:“當年滅我大梁,派兵攻陷江陵的楊忠,于謹,獨孤信等人,這些人的仇我們當然要一個個地報,即使他們人死了,他們的后人也別想逃。還有篡我大梁江山的陳氏,哼,陳叔寶已經死了,而陳惠兒那個賤人,我也不會這么輕松地放過她。”
蕭銑嘆了口氣:“姑母,不是我說您,這種后宮之間的爭斗,現在實在是不合時宜,上回就勸過您了,也許宣華對我們還有用,同時亡國宗室公主,其實我們算是同仇敵愾的。”
蕭皇后的臉色一沉:“銑兒,你懂什么,這宣華骨子里一股子狐媚勁兒,外面卻裝得是楚楚可憐,以前先皇在的時候,都六十多歲的人了也給她迷得起不了身,楊廣把她收進后宮也就不到半年,這半年幾乎就沒來過我這里,若非我當機立斷,派你去城里散布謠言,楊廣還真舍不得趕她出宮呢。”
蕭銑笑道:“姑母,她就是得寵又如何?跟楊廣一起共過患難的可是你姑母,楊廣最多把她當成個玩物罷了,你看,楊廣新殺了陳叔寶,又不接宣華的家人回東都,這不擺明了也是防著陳氏的嘛。”
蕭皇后冷冷地說道:“這事不必多提了,銑兒,楊素死了,你說那楊玄感會趁機起兵嗎?”
蕭銑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只怕多半不會。不過楊玄感一定知道仇人就是楊廣,他會積蓄力量,暗中策劃,以圖謀復仇的。姑母,這楊玄感,我們以后還得多花點功夫,想辦法暗中結交才是。”
蕭皇后勾了勾嘴角:“有這個必要嗎?這家伙雖然有勇名,但是有勇無謀,又無兵權,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再說了,你的羅川縣令的任命已下,這幾天就要離開東都去赴任了,又怎么跟這楊玄感拉上關系?”
蕭銑微微一笑:“這個嘛,就要看姑母的本事了,小侄要回荊州,可是兩位叔伯(蕭綜和蕭瑀)都在東都,以他們的權勢地位,跟楊玄感扯上關系,不是太難的事情吧。”
蕭皇后有些遲疑:“這個,真的可以嗎?”
蕭銑點了點頭:“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楊玄感這輩子一定會反的,咱們也不需要給他什么實質的支持,煸風點火,勾起他的仇恨即可,以弘農楊氏的威望,要是抱定了起兵的心思,經營幾年甚至十幾年后,總會給他找到機會的。不過還是要請姑母找機會要讓楊玄感入朝為官,最好是掌兵,這小子手上沒兵沒權,想造反也不可能。”
蕭皇后正色道:“這點姑母記下了,還有別的什么事嗎?”
蕭銑想了想,說道:“那個王世充,姑母最好找機會向楊廣進言,把他調回京城,這個人不能再放在郢州了,不然我們的整個荊州,都可能被此人所得。”
蕭皇后疑道:“此人真有這么大本事,能跟我們蕭家在荊州的勢力相對抗?”
蕭銑咬了咬牙:“現在還不行,但要是讓他在郢州呆個五六年就難說了,賀若弼那家伙我不擔心,空有野心而已,可這王世充,卻是個真正的勁敵,即使我們以后爭奪天下,此人也是難纏的對手,姑母,你一定要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