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陰雄

第七百七十六章 吐谷渾攻略

魏征點了點頭:“這回楊廣要動用多少軍隊?糧草問題如何解決?”

王世充冷笑道:“托了先皇給他留下的豐厚家底,現在關中的永豐倉的存糧足夠三十萬大軍吃上三年以上的,而當年為了防備突厥,在河西隴右一線的各郡,也留了不少的軍糧,楊廣如果這回出動三四十萬大軍的話,糧草問題不大,就地取庫存即可。吐谷渾撐不了太長的時間,最多一年,就可以班師的。”

魏征笑道:“那等他這回打完,運河也應該挖得差不多了,江都宮到時候也應該由挖好永濟渠的宇文愷來建造啦。楊廣一定會舒舒服服地呆在江都過上一陣神仙也似的生活,哪會在乎河北挖出的運河邊上,那堆積如山的尸體和累累白骨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楊廣最喜歡的還是江都,一定會把那江都宮給造得跟天堂一樣,上次何稠拿了如意車的圖紙造出的車子已經進獻給了楊廣,那天我去見楊廣的時候,只見他臉頰瘦削,眼眶深陷,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看來這東西讓他爽翻了天,等到宇文愷把那個迷樓給造出來,楊廣估計就想一頭鉆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魏征點了點頭:“主公上次讓我辦的購買幾百名絕色胡姬的事情,我也已經辦好了,都在大興城的滿園里⊕∵養著呢,派了高手舞師教她們各種舞蹈與媚術,一定能把楊廣迷得神魂顛倒。”

王世充笑著搖了搖頭:“不忙不忙,時間還很多。玄成。你幫我給李靖帶個信。我有事跟他商量。”

兩個時辰之后,滿園之中跑馬場上,王世充和李靖各騎著一匹上好的寶馬,在這片寬闊的,方圓十余里的草原中盡情馳騁,侍從們都遠遠地拖在了后面,確保二人的對話不會給別人聽到,只見前面的兩人已經放慢了馬速。緩緩地并轡而行,夕陽之下只能看到他們的口齒啟動,卻是一句話也聽不清楚。

李靖今天一身便服勁裝,騎在一匹黃驃馬之上,邊走邊說道:“主公,今天找我,怎么不在密室,而是在這跑馬場上呢?”

王世充也是一身紫色的勁裝,騎著一匹毛色雪白的青海驄,笑道:“老是在那個密室里談事。悶也悶死了,這回跟著楊廣一路出巡。都是坐車,也沒多少騎馬的機會,唉,半年多沒怎么騎馬,這大腿內的贅肉都生了出來,我算是明白當年劉備在新野時為什么會有這種感嘆了。”

李靖微微一笑:“主公的騎術還是非常優秀,一點也沒看出半年不騎馬的樣子,劉備跟您相比,還是稍遜一籌啊。”

王世充哈哈一笑:“藥師(李靖的字),你什么時候也學的跟別人一樣拍我馬屁了呀。這可一點也不象你。”

李靖擺了擺手:“我就是這么想的,主公,這可不是拍馬屁。”

王世充點了點頭:“好了,多的話不說了,從郢州回來之后,一直沒有安排你的官職,你是不是有些不滿?”

李靖搖了搖頭:“在楊廣這里做官,我是一點也沒興趣,不過看這架式,象是要打仗了,主公,這回只怕你有機會從軍出征了吧,如果可以的話,帶上我,跟著你上戰場見識一下真正的戰爭,這些是我一直的夢想,你應該知道的。”

王世充微微一笑:“哦,你也看出要打仗了嗎?那你覺得會在哪里開戰?”

李靖沉吟了一下:“雖然楊廣的最終目標是在高句麗,但是在我看來,他最近要發兵的地方,不是遼東,而是西域河西一帶。”

王世充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你又是如何看出的呢?”

李靖說道:“楊廣這樣費力地挖運河,以麻叔謀為開河都督通通濟渠,山陽瀆和邗溝,又命宇文愷打通北邊的永濟渠,明顯是想打通從建康到江都,再到洛陽,最后遠至涿郡的水路,在涿郡一帶調集軍糧和士兵,以征高句麗,現在運河未成,他也沒有下達全國動員令,所以不會在遼東一帶對高句麗下手。”

“今年新調入回洛倉和洛口倉的糧食,現在都通過潼關向著關中轉運,關中那里的永豐倉本就存了大量的糧食,現在還要往那里運糧,說明戰事會首先在西邊打響,聯想到這些年來,吐谷渾一直不停地騷擾攻擊河西絲路,而去年底的時候鐵勒各部又偷襲了馮孝慈出關的部隊,所以這回討伐的對象,不是吐谷渾就是鐵勒。”

王世充微微一笑:“藥師,那以你的判斷,楊廣會先打哪個呢?”

李靖不假思索地回道:“一定是吐谷渾,鐵勒部落遠在天山,出現在玉門關一帶本就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依我的判斷,應該是西突厥可汗為了鞏固自己的汗位,才收買鐵勒人,讓他們試探我大隋的虛實,但是馮將軍那戰雖敗,卻狠狠地教訓了一下鐵勒人,我想現在西突厥的勢力遠不及當年達頭可汗之時,處羅可汗又是被主公扶立的一個小可汗,更重要的是,他的母親和繼父現在還在我們大隋當人質呢,既然裴世矩已經去了西域興師問罪,那這個處羅可汗就一定不敢再繼續這種挑釁行為,只會低頭認罪,并把責任推到鐵勒人身上。”

“鐵勒人作戰有了損失,又得不到獎賞,裴世矩是聰明人,想必會讓他們戴罪立功,轉而攻擊南邊的吐谷渾,到時候正好把吐谷渾趕到東邊,然后楊廣出兵,正好可以達成他的愿望,主公,這一切應該都是你和裴弘大所計劃好了的吧。”

王世充哈哈一笑:“藥師果然大才,這些我和弘大謀劃已久的事情,連魏征都沒有一眼看出來,可你卻直接猜到。不簡單哪。”

李靖微微一笑:“玄成的所長不在于軍略上。而我所關注的。則是糧草,軍事方面的事情,所以嗅覺比他要靈敏一些。”

王世充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那以藥師所見,這個計劃最后會如何呢?楊廣能順利地擊破吐谷渾,破國擒君嗎?”

李靖沉吟了一下,說道:“擊破吐谷渾的問題不大,但吐谷渾人極擅逃跑。河湟之地,方圓數千里,他們在各地的城池中都屯有糧草,實在不行,寧可扔下牛羊跑路,我們大隋跟吐谷渾長期沒有正式的往來,了解他們國家地形的人很少,到時候想要追擊,是很困難的事情。”

王世充點了點頭:“這么說來,楊廣想要消滅吐谷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嘍?”

李靖笑道:“世事無絕對,吐谷渾畢竟有二十多萬人口。平時也是分散成各部落,不太可能這么一大堆人聚在一起全跑掉,所以到時候想必會是以部落為單位,分散逃跑,楊廣想要把跑得漫山遍野的這些人全給抓住,只能采取撒網捕魚的辦法,把幾十萬軍隊分散出去,以輕騎追擊了。”

王世充咬了咬牙:“能追得上嗎?”

李靖搖了搖頭:“除非是有向導或者內應,不然極難追上吐谷渾王,幾年前我游歷天下時,曾經去過吐谷渾,也扮成商人走遍吐谷渾的各大城市,他們的大城有四五個,都是在那高原之上,不要說縱馬追逐,就是走上一段路,也會頭暈眼花,呼吸困難,心臟都快跳不動了,想要千里追擊這些人,難上加難,俘虜個幾萬人回師,就已經算是大勝了。”

王世充嘆了口氣:“我還希望楊廣能在吐谷渾多浪費點時間,消耗一些國力呢,看起來不那么容易達成了。”

李靖笑道:“不管怎么說,楊廣出個塞都要五十多萬大軍跟隨,討伐吐谷渾少說也會出動個三四十萬大軍的,而且不管他能不能追得到吐谷渾王,這次征討從關中出兵起,起碼也要消耗個四五個月,關中地區的存糧,至少會在這次征伐中用掉一半,加上這一年多來招待來往的西域各國使節的消耗,先皇在關中隴右經營多年的存糧與物資,只怕都要給楊廣這個敗家子給忽悠光了。”

王世充笑道:“消耗了如此多的糧食與戰略儲備,只是為了在吐谷渾面前抖個威風,楊廣大概還會覺得很得意呢。”

李靖勾了勾嘴角:“不過對于楊廣來說,這也是無奈之舉,關隴一系的不少將領,已經對長期沒有撈到仗打很有意見了,兩年前廢了一大批關隴子弟的蔭子爵位,現在又只剩下了公候伯這三級,想要得爵的難度比以前高多了,所以宇文述,于仲文這些人成天向著楊廣請戰出征,這仗,他不打也得打呢。”

王世充點了點頭:“藥師這回也想出戰嗎?”

李靖點了點頭:“我這回確實是想上戰場看看,這么多年還沒上過戰場,這次想親眼見識一下,主公,能幫忙安排一下嗎?”

王世充笑道:“沒有問題,回頭我就去找宇文述給你安排一個低階軍職,這次出征就讓你建功立業。”

李靖的臉上現過一絲喜色:“那就多謝主公了。對了,主公,郢州那里,就完全放棄了嗎?是不是有點太可惜了?”

王世充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你應該很清楚我在郢州布局花了多少心血和資源,但是世事無常,現在一切的布置只能撤出,根據我和蕭銑的協議,那荊郢之地要完全讓給他們蕭氏,賀若弼不信這個邪,非要在湘州和姓蕭的繼續死掐,結果自己命都給弄沒了,我雖然不至于怕了蕭氏,但是現在跟他們是盟友關系,也不想主動地跟他們為了爭地盤而弄得撕破臉皮,甚至引起楊廣的注意。”

李靖微微一笑:“那個蕭蕭復又起的流言,導致了蕭琮免官回家,走上了楊素的老路,而蕭氏的不少子弟也被集體免官,這事是主公的手筆嗎?”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是宇文述做的,不過這個蕭蕭復又起嘛,可是我提點宇文將軍的哦。”

李靖先是一愣,轉而大笑起來:“還是主公高明,這樣讓蕭皇后和宇文述勢如水火,主公就可以游刃有余了。對了,那個陳棱怎么辦?”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前兩天那個倭國使者的上書傲慢無禮,氣到了楊廣,前幾天他還又召我過去,問我有什么辦法可以教訓一下倭國,我正好想到了那個陳棱,就跟楊廣說,倭國的九州島之南有個流球國,人口十余萬,不服王化,前年曾經派過羽騎尉朱異入海求仙時上過這個島,對上島的路線也是很熟悉,所以如果消滅了流求,就可以給倭國一個警告,讓他們知道我們大隋的實力。”

李靖微微一愣:“你是讓陳棱募兵去打這個流求?他既然不在郢州了,為什么要給他這個機會?”

王世充微微一笑:“我現在覺得陳棱以后可能對我們的事業有大用,未必要在郢州,也許在江南,他會幫我在亂世中打開一片天地,現在說這個還太早,我托付過宇文述,讓他保舉陳棱為將出征,果然,前天圣旨已下,詔命陳棱為虎賁郎將,朝請大夫張鎮周加虎牙郎將輔之,在東陽募兵兩萬,遠征流球。”

李靖皺了皺眉頭:“從東陽出海向東,經常會碰上風暴,主公,這陳棱會不會沒有到達流求,就碰到風浪沉船了呢?”

王世充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富貴險中求,陳棱身為江南人,要是連出個海,打個流求都辦不到,那以后也不配在我的手下做事,死了也沒啥可惜。”

李靖若有所思地說道:“主公有意經營江南嗎?只是這陳棱,本人并非江南望族,也不是陳朝宗室,他的能力一般,能擔付起這個責任嗎?萬一他有個閃失,可能會對主公多年的謀劃造成傷害啊,還是慎重點的好。”

王世充的眼中精光一閃:“放心,我已經作好了充分的安排,到時候會有人擔付起這個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