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須拔的臉微微一紅,怒道:“別以為你認識那個什么王世充,就打開你做官的通道了,告訴你,老子不是沒查過,這家伙自己也不是官家子弟,而且朝中官員看他不爽的多了去了,你這回進了那幽云鐵騎,又撈到什么好處了?兩千多人西征,回來的不足八百,又有哪個兄弟跟你風光升官了?”
孫安祖怒吼一聲:“放屁!”他一擼袖子就要上前打架。
魏刀兒跟著哈哈一笑:“怎么,現在就忍不住想動手了?來,爺爺皺一下眉頭就是你養的!”
徐蓋一看情況不妙,連忙說道:“二位,消消氣,做這口舌之爭沒什么好處,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竇建德咬了咬牙:“徐莊主,我不知道你今天為什么要請這王須拔過來,按說你我二人都是受了王老板的好處,可王老板卻從沒有跟這王須拔有什么關系,我們這樣議事,會對王老板不利的。”
徐蓋眼中寒芒一閃,冷笑道:“竇兄所言差矣,王世充跟咱們從來都不是朋友,他這些年給我們錢,讓我們發展勢力,絕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只不過是讓我們把火燒起來罷了。我們跟他之間,也不過是互相利用,談不上恩情。”
竇建德的臉色一變:“徐莊主,你這話我可不愛聽,據我所知,你徐莊主能在這里十年時間白手起家,建立起這么大的基業,甚至成為齊郡地面上的頭號豪強,跟王老板給你每年的巨額錢財援助是分不開的。我竇建德恩怨分明。知恩圖報。這些年來也受了王老板的不少恩惠。你若是翅膀硬了想要恩將仇報,我姓竇的第一個也不答應!”
徐蓋笑著搖了搖頭:“竇兄果然是重情講義氣的好漢,王世充也就是看中了你的這點,這才對你施加了小恩小惠,你莫要上了他的當,若是王世充真的把你當兄弟,又怎么會把他的頭號打手張金稱派到河北,跟你搶地盤呢?”
竇建德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徐蓋的這話戳中了他的心中傷痕,他對張金稱這兩年在河北清河一帶大肆收編地頭上的豪杰和混混,搶占不少原來屬于自己經營的護鏢生意,很是不滿,尤其是這次自己為了躲避河北的征夫挖運河的差事,帶了幾千弟兄從軍西征。
可讓竇建德沒想到的是,他回來后才發現,張金稱靠著賄賂巡河官員而免除了自己手下人的差役,還跟一些地方官員勾結。搶了自己不少固有的生意,這次來找徐蓋之前。他剛剛去親自跟張金稱談判過,結果大吵一架,鬧得不歡而散,這才想過來尋求同為王世充盟友的徐蓋的支持,可沒想到徐蓋卻同時叫上了王須拔,這回又給徐蓋說中了自己的心事,這讓他有些心中郁悶,看向了徐蓋的眼神也帶了三分埋怨,怪他不應該在自己的仇家面前把自己的老底給暴露出來。
徐蓋看穿了竇建德的心思,微微一笑:“其實不僅是竇兄,就是王兄,在幽州也同樣面臨著給人挖墻角搶生意的事情,那里的一個地頭蛇叫高開道,是那張金稱的拜把子兄弟,也趁著你們兩家在死掐的時候,悄無聲息地蠶食著王兄的生意和地盤,王兄,我的消息沒錯吧。”
王須拔的臉色一變:“什么,這個高開道是張金稱的拜把子兄弟?”
徐蓋點了點頭:“正是,他還在王世充的商行里干過幾年,所以南邊的張金稱和北邊的高開道,都是王世充趁著你們爭斗時在后面布下的棋子,就是想在你們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慢慢蠶食你的地盤。王世充很陰險,也很精明,他知道自己那套撒錢買通官府的把戲,在民風強悍,只認好漢的河北行不通,所以就要你們這兩位帶頭大哥先自己掐起來,然后他再把自己的手下放到河北。借機掌握河北道上的好漢,為已所用!”
王須拔恨恨地罵道:“好個不要臉的東西,咱們都上了這家伙的當了!”
竇建德的眼中仍然充滿著懷疑,他搖了搖頭:“我不信王老板是這樣的人,當時他跟我有過約定,而張金稱雖然違背了這個約定,但在我看來,更多的是那張金稱的自作主張,不是王老板的指使。”
徐蓋冷笑道:“這正是王世充的陰險狡詐之處,竇兄和他相交不深,不知道他的本性,對他來說,沒有誰是不可以利用的,他就是看透了隋朝在河北的統治薄弱,又是壓榨最嚴酷的地方,加上這里民風強悍,一定會在天下率先起事,所以才假意結交竇兄,想讓你為他火中取栗。可他現在看到竇兄也不是那種只想著占山為王,跟官府誓不兩立的純綠林,而是開始想要從軍報國,沙場建功,他怕你以后不會為了他率先起事造反,所以才派了這個張金稱過來。”
竇建德笑了起來:“如果是你徐莊主所說的那樣,那王老板應該斷絕給我的經濟支持了,可是直到上個月,他還是按約定送來給我的錢財,這和你說的不太一樣啊。”
徐蓋笑著搖了搖頭:“這只不過是他穩住你的手段罷了,不會在現在張金稱立足未穩,沒掌握你竇大哥在河北南部的全部勢力的情況下就跟你翻臉,只要張金稱把你的生存空間完全占據,那就是王世充跟你攤牌的時候了。”
竇建德的嘴角勾了勾,站起身,正色道:“徐莊主,竇某感謝你的好意提醒,這方面我會留意的,至于以后的路,竇某和兄弟們自有計較,就不勞您費心了,今天你跟我說的話,我會對王老板保密的,家里還有些事情,告辭了!”
竇建德說完,也不等徐蓋同意,轉身就走,徐蓋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看著竇建德和孫安祖等人昂首走了出去,站在徐蓋身后的王薄低聲道:“主公,就這么讓姓竇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