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陰雄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全身而退

宇文述先是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弄了半天,乙支大人,你是在為自己盤算啊,我還以為你是高句麗的忠臣呢,要不然怎么會這么賣力地打仗呢?”

乙支文德的臉上閃過一絲慚色,搖了搖頭:“那時候是覺得有希望啊,我們畢竟是高句麗的臣子,自然是要為主君分憂著想,可是現在是我們家大王都想著投降了,我們又折騰個啥勁呢,所以在為了大王談一個體面的出降條件之余,也得給我自己做做打算,這點并不難理解吧。”

劉士龍面無表情地說道:“本使只負責受降,只能保證你們這些降人的生命安全,至于日后如何處置和發落,那是陛下的事情,本使無法給你任何承諾,乙支大人,你還是先回去,安排好投降事宜為好。”

乙支文德的眼中寒芒一閃:“不給條件,沒人會投降的,如果我回去就這么跟大王說,那連大王也不會投降,我高句麗畢竟還有數十萬戰士,大軍尚在,逼急了無非魚死網破,也未必會輸。”

劉士龍哈哈一笑:“你如果覺得有本事勝,那就繼續打唄,何必來降呢?投降了不一定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但不投降肯定是個死,這孰輕孰重,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乙支文德咬了咬牙,說道:“那這樣的條件,我也不可能作主現在就答應什么,我得回去,稟告我們大王,由他來最后定奪。”

宇文述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這么說來,你乙支大人這回來,也只是想接觸一下我軍,知道我們的條件,并非真心要來降服的。對嗎?”

乙支文德微微一笑:“也可以這么說,我家大王先是派我跟王世充接觸,然后再想知道一下你宇文元帥這里能開出的條件。這樣才能下定決心嘛。現在你們的條件我已經知道,也該告辭了。”

劉士龍冷冷地說道:“現在大軍壓境。你們的時間不多了,我是受降使者,代表至尊,給你們三天時間作出答復,三天之內若是你們沒有消息,那我就無能為力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宇文元帥和你的事了。”

乙支文德點了點頭。看了宇文述一眼,說道:“那就后會有期了,我會很快給你們答復了。”

宇文述扭頭對著宇文成都說道:“成都,送客!”

乙支文德向著兩人行了個禮,起身就走,宇文成都一路相送,帳外的鐵甲武士早已經撤去,早有人把他來時騎的那匹馬牽到近前,乙支文德一拉馬韁,翻身上馬。卻不知為何,第一腳居然踩空了,他自嘲式地向宇文成都笑了笑。重新上馬,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往馬屁股后抽了一鞭,那馬長嘶一聲,飛揚起一片塵土,如閃電一般地出了營寨大門。

宇文述走出了大帳,冷冷地看著乙支文德離去的方向,以手托著下巴,沉吟不語。一身塵土的宇文成都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先是向宇文述行了個軍禮。嘴上仍然說道:“這乙支文德,趕著是去投胎嗎?”

宇文述突然雙眼一亮。失聲道:“不好,只怕我們中了此人的緩兵之計了!”

劉士龍也正好從大帳中踱出,眉頭一皺,說道:“什么緩兵之計?”

宇文述一指遠去的乙支文德,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乙支文德和我們談判時,鎮定自若,可是走的時候卻這般匆忙,連馬背都沒一下子騎上,在營中就打馬狂奔,與其說是離開,不如說是逃跑,若是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帶了使命而來,胸有成竹,那他有啥好怕的,要這樣逃命?”

劉士龍冷冷地說道:“所以宇文元帥想要馬上追擊乙支文德?”

宇文述面沉如水,說道:“其實剛才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他嘴上說是投降,談判,可是自始至終,都只是在問我方的條件,他們高句麗國王開出了什么條件,那是只字未提,別說這種軍國大事的議和,就算是市集上買東西,也是漫天起價,就地還錢,哪有只問價,不殺價的道理?!”

劉士龍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但那也許是因為他們想要的價跟我們的條件相距甚遠,尤其是我這里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所以就干脆不提了吧。”

宇文述的眼中兇光一閃:“不行,我還是得把這乙支文德給抓回來,好好問個清楚才是,成都,你給我。。。。”

劉士龍的臉色一沉,一下子伸開了雙手,擋在了宇文述的面前:“宇文元帥,你想要做什么?本使剛才代表了陛下,給乙支文德提出了條件,跟他約定了三日后回復,你現在捉人,就是言而無信,你宇文元帥如何賭咒發誓,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本使代表的是至尊的承諾,是我大隋的面子,你不能亂來!”

宇文述厲聲道:“劉尚書,乙支文德分明不是來投降的,他多半是想率前鋒部隊,輕裝前進,以搶占南岸渡口,看到我軍先行搶占之后,才使出緩兵之計,讓部下安全撤離的,現在他的人已經退出幾十里外,離開了我軍的攻擊范圍,而他也正好可以一個人逃走,回去調集大軍,再來與我軍征戰!”

劉士龍冷冷地說道:“這只不過是你宇文元帥的判斷罷了,并無真憑實據,退一步說,你如果真的想要留下乙支文德,也應該在他剛才在大營里,本官沒有讓他回去后再回復之前就說,現在本官話已出口,相當于至尊的金口玉言,擲地有聲,你就是知道他有詐,也不能毀約追擊了。”

宇文述氣得一跺腳,大聲說道:“軍國大事,怎么能因為一兩句話就廢止,這事關幾十萬將士的身家性命,劉士龍,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劉士龍重重地“哼”了一聲,厲聲道:“幾十萬將士的身家性命,比得上至尊的金口玉言嗎,比得上我大隋的國家信譽嗎?說到這里,我倒是想問問你宇文元帥,你把我安排在后軍,自己卻一個人私自在前面和敵軍主將議和,你安的是什么心?誰給了你這私自受降的權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