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的雙眼一亮,哈哈大笑起來:“好,此計甚妙,蕭皇后和朕這一路在遼東,并不能幫上什么忙,而且遠征在外,對她一個女人來說,確實是太辛苦了點,朕也于心不忍,正好借這機會,讓她留守東都,總領后宮吧,也順便好好教育一下楊柬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噢,對了,王愛卿,朕要問你的第三件事情,就是現在國內的情況,其實從遼東的時候,朕就天天接到各地的急報,不是說這里有盜匪,就是說那里有變民,不是跟朕要糧,就是跟朕要兵,朕就奇怪了,也就是打個高句麗,動員百萬大軍而已,我大隋有九百萬戶民眾,生靈五六千萬,怎么就會給弄地處處狼煙,一片末世的氣象了呢?王愛卿,你素來不打誑語,朕今天要你說實話。”
王世充心中暗道,真要說實話,你肯定會砍了我,老子才沒這么傻呢,再說了,不讓你繼續折騰,我又怎么能得天下呢?但他的臉上卻是一副誠懇的表情,說道:“陛下,微臣一路從東萊郡趕到這里,路上特意也留意了各地的情況,在臣看來,各地的叛亂情況,比起微臣剛剛從遼東到東萊郡時,已經好了許多,大股的盜匪已經消失不見,至于小股的,幾百人一伙那種占山為王的,從來都無法根絕,陛下勿以為意。”
楊廣的神色舒緩了一些,繼續問道:“那么各地都來討要糧食,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連州郡都沒了糧食,那連前線作戰都會成問題,而且百姓也都會不堪重負,成為盜匪的吧,這可是你說過的。”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繼續說道:“那是因為有存心不良,心懷不軌的人,借著底下的愚民百姓們不了解陛下的帝王雄心。千秋大業,去唆使那些加重了些徭役賦稅的百姓。跟他們一起為盜為匪,而關東各地的官員,心思全放在為陛下的征遼大業,提供軍糧上面,加上州郡兵力不足,又不設府兵,所以就會向陛下求援,其實事情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們的心思只是覺得陛下有百萬雄師,每天穿州過郡的各地軍隊都絡繹不絕,隨便留下哪支,花個旬日時間,也就消滅毛賊了,那些跟陛下要的糧,與其說是給饑民災民,不如說是給剿匪平叛的軍隊的。”
說到這里,王世充換上了一副神秘的表情:“陛下,其實。其實象元文都那樣,就是各地州郡長官的標準做法,一方面要完成陛下征糧征兵的任務。一方面又不想擔責任,所以多是現拉經過州郡的軍隊去平叛,象齊郡那里遭了天災的,才會鬧得如此之大,河北那里的多數地區,并沒有那么多盜匪。”
楊廣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朕就知道嘛,我大隋國力強盛,鐵打的江山,怎么會這么快就遍地反賊了呢。既然你王愛卿都這樣說,那就沒什么問題了。不過你也說了。確實多地遭遇了天災,要不要開倉放點糧呢?”
王世充不假思索地回道:“不可。陛下,倉儲的糧食,乃是陳年積糧,如果是在平時的太平年間,遭了天災的地方,開倉放糧也是應該,但現在我朝的首要大事還是征伐高句麗,上一回我軍雖然損失慘重,但也重創高句麗的元氣,還引得他們君臣反目,內部成仇,這時候就是要一鼓作氣,最短的時間內卷土重來才是,要不然等高句麗平定了內部,修整了城池,我軍再想攻擊,就難了!”
楊廣的嘴角勾了勾:“可是畢竟百姓沒飯吃,總不能讓他們餓死吧。”
王世充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關于這一點,微臣早就有計較了,這回微臣是帶了軍糧,從饑民百姓中招募精壯從軍,其實這個想法也可以進一步推廣,遭了災的地方,倉庫的軍糧絕不能動,但可以讓災民們去搬運糧食,負責運輸,不正好民夫的數量不足嘛,那就讓他們一路運糧到遼東,這樣路上有的吃,也解決了前線軍糧的問題,不是一舉兩得嘛。”
楊廣先是哈哈大笑起來,本能地說道:“好計,好計,王愛卿,你想的與朕完全一。。。。”說到這里時,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搖了搖頭,“不對啊,王愛卿,這些人并不是要服徭役之人,按國法,我們是沒辦法讓他們遠離故土,去支援遼東前線吧,這樣一來,會不會出事?”
王世充的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神色:“不會出事,這不是徭役,而是他們吃了國家軍糧米的一種回報罷了,想想連陛下都為國征戰,不辭勞苦,遠赴遼東,又有誰來給陛下和征戰高句麗的百萬將士好處了?難道那些自帶干糧來投軍的壯士們,就是來服徭役的?小民的見識淺薄,需要地方的各級官吏加以教化,曉諭,讓他們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楊廣的眉頭還是緊緊地皺著:“可是你也說過,有些別有用心的歹人會從中挑唆,唆使這些百姓造反,那又如何是好?”
王世充的臉上換了一副冷厲的表情:“那就需要陛下恩威并施了,即要行菩薩心腸,也得施雷霆手段,不然那些歹人畏威而不懷德,陛下對他們天恩浩蕩,這些賊人還以為陛下軟弱可欺呢。所以陛下有必要施行連坐制,尤其是在山東和河北一帶,若是全家有一人逃亡,上山為盜為匪,則全家收捕連坐,對于那些拒不投降,打家劫舍的賊人,抓到后則要嚴刑處決,以震懾群丑!”
楊廣的眉頭舒展了這么多,顯然,他所說的那些寬容,仁政,都是嘴上說說的,只有這樣嚴刑峻法,才符合這個暴君的本性,可是他仍然作出一副痛心的模樣:“都是朕的子民啊,因為朕的征戰,而讓他們遭受如此的苦難,朕,朕這于心何忍啊!”
王世充“嘿嘿”一笑:“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漢武帝,秦始皇的心思,豈是愚民能懂,終有一天,這些百姓的子孫后代,會代代稱誦陛下的偉大,又何必在乎當世之人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