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殊死搏斗(46更)
上官武的手在微微地發著抖,盡管他早就從哥哥的嘴里聽說過楊玄感的可怕,但只有在這戰場之上親眼目睹,他才深刻地體會到了什么叫天神下凡,什么叫殺氣沖天,若不是關隴武將的榮譽和哥哥嚴酷的軍令,他只怕早已經掉轉馬頭,一潰千里了。
眼看楊玄感已經沖破了第三道騎兵線,兩排弓騎們給殺得紛紛潰逃,上官武咬了咬牙,大刀一揮,把一個從他身邊企圖逃過的騎兵斬于馬下,厲聲道:“不許退,隨我上前迎敵!”百余名親衛騎士,緊跟在上官武的身后,對著正在前方大開殺戒的楊玄感,沖了過去。
洛陽城頭,王世充一臉陰沉地看著二十里外的這場大戰,城頭的戰鼓聲震天動地,城外的兩軍殊死搏殺,看得元文都,盧楚這些文人們目不暇接,可是王世充的眉頭卻是深深地鎖著,一言不發。
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現在的戰局,明顯開始對隋軍不利了,叛軍左翼的楊玄縱,已經打退了桑顯和最初的一波突擊,隋軍本來就人少,在楊玄縱的不斷逼迫之下,已經傷亡千人左右,后退了五百步之多,幾乎要給打回出發時的陣地了,只是靠著桑顯和的來回奔馳,督促鼓勵,才勉強維持著陣線。而楊玄縱所部則是越戰越勇,雖然也損失了七百多人,但明顯占據了上風。
而隋軍右翼的王智辯,卻是占了些上風,雖然韓世諤靠著個人的武藝,幾乎以一已之力擋住了隋軍的第一波沖擊,可是兩邊的騎兵交起手來,這些武功高強的關隴騎士們,多為世家子弟,在正面的格斗中卻是占了上風,隋軍的這些騎兵,多數是州郡的府兵。戰斗力和意志都不如對方,打了一個多時辰后,損失兩千余騎,而對方只損失七八百人。即使韓世諤大發神威,來回馳突,親手格殺四五十人,可是仍然架不住本方步步后退,反過來。隋軍的右翼倒是突進了二百多步。
更重要的是,上官政在一開始加強的那二千騎兵,這會兒發揮了作用,他們從隋軍的側翼,狠狠地楔入,造成了隋軍騎兵的一陣混亂,若不是楊玄感早有準備,讓楊玄挺率了兩千騎兵作為預備隊,堵上了這個口子,只怕這會兒叛軍的左翼。就已經要崩潰了。
不過兩翼的戰斗,仍然是在僵持,雙方雖然各自在一翼取得了優勢,但還不至于把對方完全打崩潰,戰場上形成了一個古怪的態度,兩翼的雙方,各自突進一邊,收縮另一邊,而中央的主力,卻是陷入了更慘烈的廝殺之中。
楊玄感的三角大陣。在連續突破了隋軍中央的八排防線之后,終于停止了突擊,楊玄感本人,被上官武帶著百余名親衛。走馬燈似地圍著搏殺,雖然他的每一次馳突,都能擊斃兩到三名敵軍,但打死一個,就補上來四五人。
楊玄感身邊的敵軍越打越多,而雄闊海等人。又被一道又一道的叛軍騎兵線所攔,一時半會兒無法跟進,三角大陣的后續騎兵,雖然在不斷地涌入,但是也是跟隋軍的中央騎線陷入了混戰與廝殺。
戰場的寬度與厚度決定了楊玄感的這種突擊陣形,無法讓后面的大隊人馬全部投入戰斗,雖然后方無法接戰的騎兵不停地向天射出陣陣箭幕,但由于距離過遠,對于裝備精良的隋軍騎兵,也無法構成大規模的殺傷,戰局陷入了僵持之中,勝負的關鍵,就在于楊玄感的這一口氣,是不是能撐到最后!
元文都拍手笑道:“樊大帥,關隴鐵騎果然是厲害啊,楊逆這么厲害的沖鋒,卻被生生擋住了,那個沖在最前面,陷在陣中的就是楊逆本人吧,哼,穿得這么拉風,不是給人當靶子嗎?大帥,我看楊逆雖然兇悍,但給這樣圍著打,也撐不了多久的,他畢竟是人,不是真正的戰神!刀槍不入!”
樊子蓋沒有接元文都的話,轉向了王世充,問道:“王將軍,元大人所言,你怎么看?”
王世充搖了搖頭:“楊玄感絕不是這樣勇而無謀,孤身陷陣之人,而且,在我看來,他可能沒有完全發揮,還是收著在打。”
樊子蓋的臉色一變:“什么?你說楊玄感還沒有盡全力?”
王世充點了點頭:“當年我曾經跟著楊素一起出征突厥,親眼見過楊玄感單人獨騎,在突厥的萬千精騎中橫掃千軍如卷席,就連達頭可汗的可汗衛隊,也擋他不住,一戰下來,斬殺上百敵軍,這關隴鐵騎雖然也是裝備精良,戰力兇悍,但不會比馬上民族的突厥人更強到哪里,若是連上官武都能困住楊玄感,我覺得不太可能。”
盧楚不服氣地說道:“那,那,那個,個上官,上官武,又,又不是,不是一,一個人作,作戰,他,他,他還有,還有,還有百余名,名,護,護衛呢。”
王世充擺了擺手:“當年楊諒謀反,我又是跟著楊素的大軍平叛,在朔州城外,曾經大戰叛軍悍將喬鐘葵的龍騎禁衛,其最兇悍的猛將王拔,帶著百余名武藝高強的龍騎護衛,一涌而上,圍攻楊玄感一人,結果被他盡數斬于馬下,當年的往事歷歷在目,這些上官武的親兵,比起按照驍果禁衛的標準訓練和強化的龍騎禁衛,要差遠了,上官武的本事,更是不能和王拔相比,可是楊玄感卻是能給這樣的人困住,不奇怪嗎?”
樊子蓋搖了搖頭:“那會不會是楊玄感年輕的時候,身強力壯,有這本事,可是現在畢竟也是人近中年,氣力下降,不復當年之勇了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樊大帥可曾看到楊玄感最早沖擊入陣的那一下呢,只一舉手間,就格斃兩員勇將,單手把一個挑舉過頭,砸死另一人,這等力量,這等武藝,您覺得他是不復當年之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