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玉的臉色凝重,一揮手,推著刀盾和戰車的士兵們大吼一聲,全力把這些沉重的障物向前推進,后面的長槊手們則一手把矛槊架在前面同袍的肩頭,另一手死死地頂著前面人的背,推著前面的同伴一起向前沖。
兩大團鋼鐵軍陣發出了一聲如同火星撞地球般的巨響,直接撞擊在了一起,叛軍第一排沖擊的騎士們一個個如同空中飛人一樣,直接從馬上向前方飛了出去,往往在飛行的過程中就被步兵隊里的那些斜舉向天的長槊在空中刺成了串糖葫蘆。
而沒有被直接在空中戳死的幾十個“幸運兒”卻如同投石車發出的巨石一樣狠狠地砸進人群,連帶著一路的滾翻,能生生地砸倒十幾個人,然后才被后排的兵士們刀槍齊下,再加上幾十只臭哄哄的大腳,生生給砍成和踩成了一堆的模糊的血肉。
但叛軍重騎護衛的這番全力沖擊并非沒有效果,雖然前面的幾百人不是放了風箏成了飛人,就是給直接掛在了刀板上,萬刃穿心,死狀極慘,但也有數十騎成功地沖翻了當前的戰車或者刀板,成功地向著后面的隋軍步兵陣營里踩了進去。
雖然這些人很快就被長槊手們從馬上刺下﹑拉下﹑亂刀分尸,但后續的鐵騎一個個繼續從這些狹窄的缺口里涌入,揮舞著狼牙棒﹑銅錘﹑鋼鞭﹑鐵锏﹑馬刀等重武器,一通亂砍。
由于人馬俱甲的叛軍重騎護衛們每個人連人帶馬,甲騎俱裝,再加上武器的重量,足有五六百斤,加上這些都是力道十足的壯士,所用的兵器全都是勢大力沉,一時間越來越深地向著隋軍步軍的陣營里擠,擠得隋軍長槊手們一邊咬緊牙關抵抗,一邊緩緩地向后退去。
隨著叛軍鐵騎的不斷涌入,隋軍步軍的這五千長槊手被擠得慢慢地離開了前排的戰車和刀板。留下了一條足有二十多步的空隙,這段空隙里倒是擠進了千余名鐵騎。
有些亡命之徒更是從馬上飛身撲進長矛手的陣中,先是砸到一片人,起身后再抽出隨身的大刀重劍亂砍亂劈。銳不可當。
戰不多時,隋軍長槊手們已經丟下了近千具尸體,還有兩千余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紛紛退下,能作戰的只有兩千多人了。還在不住地向后退,眼看就要到達龐玉的大旗所在了。
龐玉的雙目炯炯有神,面沉如水,緩緩地舉起了手中那把大刀,身后的一個掌旗兵心領神會,馬上舉起了一面黃旗,使勁地在空中搖了三圈。
龐玉身后的那三千名早已經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的刀斧手們,在早已經迫不及待的李大亮的帶領下,一下子向前沖出。如猛虎下山。
這些刀斧手一個個身披重甲,雙手握著戰斧、大刀、重劍等武器,紛紛地從長槊手們的隊形間隙中鉆了進去,然后迅速地向前涌去,如同一道道小溪匯入了一個碩大的湖泊,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正在第一排殺得起勁的叛軍重騎護衛們,一邊揮舞著沉重的馬上兵器盡情亂砸,一邊驅動著胯下的坐騎,踩著地上的傷者和死尸向前碾壓式前進,突然間這些騎士們紛紛覺得座騎一下子失了重心。向前栽去,而自己也被直接從馬背上掀了下來,摔了個七暈八素。
原來是那些隋軍刀斧手們,從長槍手的隊形中間紛紛鉆了出來。也不砍人,直接對著馬腿就是一頓亂砍。
這些叛軍重騎護衛雖然人馬俱穿重甲,但戰馬的盔甲只限于馬頭和馬身,在馬腿上不可能象騎士一樣地套上脛甲,因此刀斧手們用這些鋒利而沉重的斬馬刀、雙手斧之類的兵器砍上馬腿,就如同用大斧砍一顆小樹一樣。一掄就斷。
全身包得跟鐵罐頭一樣的騎士們一下子被摔到了地上,這時候身上那過于厚重的鐵甲就起了副作用了,先是摔得頭昏腦脹分不清東南西北,等想爬起來時又一下子起不了身。
落馬的騎士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同伴們被重劍大刀一陣亂砍,利斧銅錘一通亂砸,長槍步槊一齊攢刺,片刻間數百名剛才還威風八面的叛軍重騎護衛就成了血肉模糊的尸體。
加上那數百匹被砍斷了前蹄,躺在地上滿地亂滾的戰馬,居然在兩軍之間形成了十余步的隔離帶,地上浸滿了鮮血,阻止了后面的叛軍騎士們進一步前進。
隋軍步兵的長槊手們終于找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前排的兩千多名筋疲力盡,傷痕累累的士兵們潮水般地退下,輪到陣后治傷休息,換上后排的生力軍頂上,而那三千名重甲鐵盔的刀斧手們則稍稍后撤,混在長槍手們的隊形當中,只等對方再次攻擊時,便上前再次偷襲馬腿。
龐玉一見前方的戰線得已穩定,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大刀,掌旗兵這回又立起了一面紅旗,就象鮮紅的血液的顏色,在空中無風自飄。
在火箭攻擊結束后便撤回大陣后方的三千弓箭后們重新迅速列成了一千人一排的三排箭陣,在隊正們的統一指揮下,再次計算好方向與角度,瞬間便把一千支黑壓壓的羽箭射向了天空,劃過一陣優美而綿長的弧線,落在二百多步外原先的那些刀盾與戰車的位置。
現在那個位置已經沒有了一個隋軍士兵,倒是全擠滿了叛軍,甚至有些急性子的騎兵已經跳下馬來,正跟著那些扔掉了盔甲,從后面跑過來幫忙拉車的步兵們,合力把那些礙事的戰車和刀盾推倒拉開,以便自己能更好更快地擠到前方參戰。
這樣一來,那些刀盾和戰車便成了弓箭手們最好的指引物,雖然叛軍重騎護衛們都是重甲在身,一兩枝箭很難射死,但一千多枝雁翎箭加上半空中落下的巨大勢能,卻是把不少人射得東倒西歪,更多的人肩頸處插了好幾枝箭,一邊叫罵著一邊抓著箭桿向外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