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兒的話音未落,突然,劉威力的身子一震,一張嘴,“哇”地一口鮮血直噴出來,噴得趙六兒滿臉都是,他的身子猛地從馬背上栽倒了下來,落到了趙六兒的身前地上,只見他的后心之上,分明插著一根長箭,箭桿還在微微地晃動著。
緊接著,幾十根羽箭直飛過來,趙六兒身邊的親衛們紛紛策馬上前,有人舉盾,有人揮刀格擋,又是一陣叮當作響,十余名護衛中箭落馬,一個滿身是血的親衛大叫道:“將軍,撤吧,再不撤,就撤不了啦!”
趙六兒呆呆地一眼看去,只見左側的煙塵之中,大批敵軍都在拼命地向著自己這里沖擊而來,那悍將胡榮,揮舞著三股鋼叉,一邊廝殺著,一邊大吼道:“兄弟們,趙六兒就在前面,誰抓住了他,封將軍!”
趙六兒一咬牙,現在的戰況已經非常清楚了,一開始作戰時,敵軍有意地后撤,引他突前,漸漸地拉開和左右兩翼友軍的空當,然后敵軍再開始慢慢地投入兵力,全線反擊,等到左右兩翼擊潰了王世充的江淮新兵之后,現在已經形成了三面包夾之勢,自己的左右兩側已經開始崩潰,現在再不撤,真的要給包餃子了。
趙六兒厲聲道:“傳令,撤軍,現在就撤!”他說完,一撥馬頭,也不顧前方的兄弟們,自顧自地向后逃跑,這一招,他已經用過無數次了,而把江南駐屯軍從一萬多人打到現在不到三千人,也正是因為經歷過三四次這樣的大敗,才會形成這樣習慣性的崩盤。
趙六兒向后沖出了一百多步,后面的廝殺聲漸漸地遠去,他那顆剛才還跳個不停的心臟,開始漸漸地平復下來,他甚至開始慶幸起,這回自己又逃得一命了。
突然,前方的一片煙塵里,影影綽綽地露出了一票人馬,看樣子為數還不少,足有五六百,趙六兒的心中一驚,本能地反應是,這難道是王世充的督戰隊嗎?他的臉上也本能地作出了反應:“將軍,快助我殺回去整頓部隊,以圖再戰。。。。”
可是他的這個“戰”字還沒出口,就停在了舌尖上,再也不動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黑胡虬髯,滿面殺氣,眉心之中,一顆綠豆大的肉瘤,在隨著他臉上的獰笑,微微地跳動著,可不正是賊軍副帥,號稱黑虎將軍的朱燮?
朱燮的胯下,換了一匹黑色的戰馬,同樣是膘肥體壯,喘著粗氣,他的這些部下,個個都是騎兵,趙六兒猛地一回頭,卻只見身后幾百步外的那個騎著紅馬的“朱燮”,正微笑著從臉上摸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一張黃色面皮呢。
朱燮哈哈一笑:“趙六兒,這招替身武士戰法,我也會嘛。這回看你往哪兒跑,給我殺!”
趙六兒咬了咬牙,瞳孔猛地一收縮,厲聲吼道:“兄弟們,拼了,殺啊!”
劉元進,徐蓋和管崇站在叛軍大營的一座高臺之上,看著前方的戰況,管崇的眼中盡是興奮之色,摩拳擦掌的,而徐蓋則是眉頭深鎖,一言不發。
管崇對著凝神觀戰的劉元進說道:“劉大帥,朱兄弟已經得手了,現在正是好時機,只要我們全線出擊,一定可以大敗敵軍的,甚至,趁機直攻敵軍大營,也不是不可以啊。”
劉元進沒有直接回答,看向了徐蓋,徐蓋瞇著眼睛,微微地捻著自己的胡子,良久,才說道:“奇怪,難道王世充這回真的不堪一擊了嗎,這太不可思議了啊。”
劉元進搖了搖頭,正色道:“也許,我們高估了王世充了,或者說,高估了他的兵,畢竟都是些新兵,未經訓練,戰斗力遠不如正規軍的老兵,畢竟再好的將軍,沒有可靠的部隊,也是沒的打,以前王世充帶的都是精兵銳卒,所以指揮起來沒有問題,這回,他可是栽了大跟頭了。”
劉元進說著,一指前方戰線,說道:“朱副帥這回打得很好,先是中央戰線退卻,引那趙六兒來攻,然后拉開了趙軍前鋒和王世充大隊的距離,新兵沒辦法做到象老兵一樣保持戰線和距離,所以朱副帥的兩翼部隊,很容易就擊潰了王世充的新兵,三面夾擊趙六兒,想不贏都難啊。”
正在此時,前方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所有朱燮部隊的士兵們都在高喊著:“已斬敵將趙六兒,已斬敵將趙六兒!”
而與此同時,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被掛到了“朱”字大旗的旗桿頂上,朱燮本人正在騎著大紅馬,在軍前來回奔馳,耀武揚威。而趙六兒所部的人馬,除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戰死者外,其余的人全都跪下投降,朱燮所部的軍士,正一邊捆著俘虜,一邊爭搶著甲胄兵器呢。
劉元進的眼中神光一閃,沉聲道:“不用再等了,這回確實是我軍大勝,王世充就是再詐敗,也不可能拿一個堂堂的虎牙郎將和三千軍士來使詐,現在我們正好一鼓作氣,強攻敵軍大營,一定可以一戰破敵!”
徐蓋勾了勾嘴角,正要開口,劉元進卻是一擺手,阻止了他的說話,大聲道:“傳令,打開營門,全軍出擊,在朱燮軍為先導,管副帥的大軍繼之,強攻敵軍營寨,記住,不許隨意掠奪,入營之后必須要保持軍紀,戰利品,戰后本帥統一分配!”
管崇哈哈一笑,在十余名手下的簇擁之下,大踏步地向前走:“咱們敵營中軍帳中再會。”
劉元進看了徐蓋一眼,冷冷地說道:“徐軍師,這回看來你失算了,你小心謹慎,就帶兩萬人馬,為本軍后援吧,萬一有什么問題,也好接應。”
徐蓋嘆了口氣:“劉大帥,軍令如山,我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句,王世充狡詐多端,我不相信他這回就是這么容易失敗,一定要多留個心眼才行。”
劉元進看都不看徐蓋,直接向前走,聲音遠遠地隨風傳來:“那就有牢徐軍師守好大營了,本帥現在要去報這二十年之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