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

“這么說你今兒是特意帶著李姨娘謝丁姨娘的嘍！”醴陵王妃似笑非笑的看著將的來意簡單的說了一遍的西寧侯，沒有過她眼中的那一抹尷尬，也沒有過她身后一臉恭敬卻遮不住得意的李姨娘。

“可不是！”西寧侯笑笑，話中有話的道勇兒這孩子年紀已經不小了，他的婚事可一直都是我的心病，李姨娘這個當生母的為了他的婚事也是操透了心，這一次要不是因為四姑娘和丁姨娘幫忙的話，哪能這么輕松的就把他的婚事給定下來。”

“李姨娘倒是個能干的，不但把西寧侯侍候得極好，還能為你分憂解難！”醴陵王妃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后又嘆口氣，道我就沒這么好的福氣了，王府里里外外的這一攤子事情要親力親為，沒有人能為我分擔不說，剩下的還要侍候王爺，也不時候能夠松乏一下。”

這是炫耀呢還是訴苦啊！西寧侯心里吐糟，但臉上卻也只能帶著笑，開著玩笑的道這還不簡單，給世子找個能干的世子妃進門，自然就有人能幫你分擔一二了！”

“唉，我現在最頭疼的就是這個了，真不樣的人家才能養出個敢嫁給那個孽障好姑娘！”醴陵王妃很苦惱，也很頭疼，要是不改改現在的這番做派，他還有的頭疼。

“世子爺人中龍鳳，雖然特立獨行了些，但想要找門合適的親事還不是跟玩兒似的？”李姨娘討喜的上前，雖然她和丁姨娘是曾經的好，現在的關系也不差，不但私底下互通消息，時不時的還能找機會見面，但這樣光明正大的到醴陵王府，這樣和醴陵王妃正面接觸的機會卻還是第一次。她在一旁打量醴陵王妃好大一會兒了，覺得她除了比以前見到的那些王妃，侯雍容了些，年輕了些，也漫不經心了些以外，還真沒有大不一樣的地方。真不丁姨娘混成現在這樣子，要是她當年進的不是醴陵侯府而是西寧侯府還不能不能活到現在呢？

醴陵王妃淡淡的瞟了李姨娘一眼，眼神不是那種冷冷的，但是卻讓李姨娘心底一涼，忽然覺得做了，她不該這般隨意的插話的。

“沒規矩，這里有你插嘴的份嗎？”無錯不跳字。西寧侯呵斥李姨娘一聲，然后立刻向醴陵王妃道歉道她平日倒也是個有規矩的，今兒是因為勇兒的婚事定下了，心里高興，所以才有些失禮，還請王妃見諒。”

“我們是多少年的了，你也不用這么！何況，我也不少年沒有見過這般張狂大膽的姨娘了，倒也有幾分新鮮！”醴陵王妃隨意的笑笑，連瞟都沒有再瞟李姨娘一眼，只是認真地看著西寧侯，道不過，西寧侯府的規矩也該緊一緊了！”

“說的是！”西寧侯點點頭，然后笑著問道那是不是讓丁姨娘出來和李姨娘見一見，李姨娘可是準備了謝禮的。”

“我們也有些日子沒見了，讓她去見丁姨娘，陪我說吧！”醴陵王妃笑笑，沒有拂西寧侯的面子，但也沒有給李姨娘好臉。

西寧侯和醴陵王妃認識二十多年了，對她的性情脾氣不敢說全部，但對她的為人處事卻也不陌生，當下笑著點頭，不用多交代，旁邊一個二等丫鬟打扮的就上前，到李姨娘面前行禮，道姨娘請跟奴婢來！”

李姨娘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她進西寧侯府也有十六七年了，這么多年來一直都很得西寧侯的寵愛，西寧侯剛開始事事為難，時時找茬，但是有西寧侯的寵愛和撐腰，她本人也是個有心機有手段的，這么多年來不但沒有吃過多少苦頭，反而在西寧侯府所有的姨娘中成了領頭的那個，有了不一樣的地位。驟然被人這樣華麗的忽視，落差著實大了些，但是她卻沒有忘記這是醴陵王妃，她，面對的是醴陵王妃，是當今皇后娘娘的親，再樣，她也只能規規矩矩的向醴陵王妃和西寧侯行禮告退，跟著丫鬟離開。

“還是厲害，我都不多久沒有呢見她這么老實了！”等李姨娘出去，西寧侯感慨的說了一句，然后帶著歉意的看著醴陵王妃，道原本今日也不想讓她丟人現眼的，只是她想見丁姨娘無門，就在侯爺面前嚼舌根子，侯爺都發話了，我也只好帶她給你添麻煩了！”

“真是越來越軟弱了，都被個姨娘拿捏了，哪有當年的半點風采！”醴陵王妃輕輕地搖搖頭，西寧侯出身名門大族，當年也是出了名的厲害，而現在……真的是歲月如刀啊！

“我也不想這樣，也想過無數辦法收拾她，可是侯爺被她給攏去了，這么多年寵她寵得死死的，我……唉”西寧侯也不想這樣，但凡有法子她都不會讓李姨娘這么得意，可是那不是沒法子嗎？

“侯爺寵她那是侯爺的事情，你要給她立規矩那是你的事情，要是侯爺覺得委屈了她，就不應該讓她做妾，養在外面做外室還能裝裝正頭的樣子，總好過要在別人手下看眼色過日子。可是侯爺沒有那樣做，那是為，不就是因為侯爺覺得她還不值得那樣去做嗎？既然如此，該強硬的時候就該強硬起來。”醴陵王妃不以為然的道，京城這么多的王侯人家，哪家沒個得寵的妾室，但妾室就是妾室，不過是爺們打發閑悶的寵物而已，養著也就是了，但也不能放縱得讓她們忘了的身份，至于這樣讓她們蹬鼻子上臉嗎？

“說的倒是簡單，可是……”西寧侯搖搖頭，醴陵王妃當然可以說這樣的話，皇后娘娘是她的親，先皇駕崩的時候也是她最先事態不對，將大皇子夾帶出宮，帶著大皇子和兒女躲過戾王的層層追殺，平安的到了燕州和今上，慕云殤會和。要是都像她一樣，有個當皇后的親，有恩與雖無太子之名卻有太子之實的大皇子，誰也都能像她一樣硬氣。

看西寧侯搖頭，醴陵王妃就她心里在想，不就是認為之所以硬氣是因為有靠山嗎？這樣的心思不獨西寧侯有，這京城大多數的王侯貴婦都是這么想的，她們就不想想，靠著別人才能挺直腰桿的人，能過的硬氣嗎？老話都說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得住一時靠不住一世，等沒有人依仗的時候過？

不過，這樣的話醴陵王妃卻沒有說出口，她和西寧侯交情還算不，但也就是交情不，還沒有好到無話不說的地步，皇后娘娘那是她的親，能夠相互托付性命的，也都不能話都說呢！更何況她就算說了，西寧侯也不見得理解，說不定還會當做她矯情，她笑笑，問道我記得從來做事都是慢工出細活，這一次動作這么迅速，姿怡牽線搭橋不過半個月，就把親事給敲定，甚至都過了小定。”

“我倒是想慢慢來，可無奈人家都很著急啊！”西寧侯笑笑，對這門婚事她并不積極，她不是生氣李姨娘逾矩插手秦懷勇的婚事，在侯府，李姨娘插手的事情還少嗎？多這一件真不算，更何況李姨娘插手不見得是壞事，起碼以后少落些埋怨。

但是，對方是新科狀元唯一的嫡親，這就讓她猶豫了——李姨娘都能看到秦懷勇娶了董瑤琳能夠給他們母子帶來的好處，西寧侯又可能看不到，她可不想給庶子找一個能夠給他臂助的正室，就算這個庶子本人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也是一樣的。但是，李姨娘一向有手腕，把西寧侯哄得發了話，西寧侯甚至說了她都不關心庶子終身大事的話了，她也只能意思意思的請了官媒上董家提親。

董喜歡攀附權貴，在人前一個勁的說的兒媳如何不好，如何的配不上董禎毅，如何的給董家丟臉，西寧侯也有聽說，更慕姿怡看上董禎毅，董和慕姿怡一拍即合，想逼著休妻再娶不是傳言，但是她卻不認為董會為了攀附權貴將唯一的女兒嫁給秦懷勇——秦懷勇不學無術倒也罷了，又是庶子，有喜歡往煙花之地鉆，會心疼女兒的母親都不會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畢竟女兒家不同男人，男人娶妻不喜那是納美妾的最好理由，實在是不愿意將就的話，還能休妻再娶，雖然可能遭人非議，但也上不了筋骨。但是，女兒家就不一樣了，要是所嫁非人的話，那這一輩子就徹底毀了。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李姨娘會早早的買通了董信得過的下人，說了一通謊話，沒有想到董居然就了，以為秦懷勇真是個好的，更沒有想到的是董禎毅都打聽到了真實情況，這樁婚事還沒有出現意外——西寧侯自從李姨娘的算計之后就讓人密切注視著董府，董家發生事情不能說很清楚，但是董家的人和外面的人接觸，說了些，卻還是的。

當然，事情到了那一步，西寧侯反而不擔心了，如果說董禎毅沒有反對，那么這對可能和董一樣，都是愛慕虛榮，想著法子攀附權貴的，這樣的人就算有才華，有能耐，但卻目光短淺的，這樣的人前途也是有限的，就算秦懷勇娶了董瑤琳，能夠得到的幫助也是有限的。更別說，董瑤琳還有那么一個母親，估計也沒有多少本事能耐，娶這么一個庶子對她，對她生的嫡子真沒有多少影響。但如果說董禎毅已經反對了，那么兄妹之間定然會因為這件事情起了間隙，以后董瑤琳就算過的不好，那也都是自作孽，這兩個哥哥就算管，也管得有限。

所以，西寧侯除了一開始的時候稍微拖延了一下之外，后來卻依著李姨娘，加快了速度，所以，不過半個月，就已經過了小定，董瑤琳已經是秦懷勇未過門的妻子了。

都很著急？這個都字用的可真妙！醴陵王妃笑著搖搖頭，看來不管是董還是李姨娘都很心急，都很擔心這樁婚事出了意外，只是不有朝一日她們會不會因此懊惱不已呢？

“既然都很著急，那么有沒有想過讓他們早點成親呢？”醴陵王妃隨意的問了一聲，秦懷勇十四歲，董瑤琳才十三，現在成親倒真的是稍微早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以，既然董和李姨娘都很著急，那為社么不干脆早點成親，免得婚事有變化呢？

“這個倒不是很著急，董的意思是希望將女兒多留兩年，起碼等她及笄了再說，而李姨娘……董禎毅雖然本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狀元，眼看前途無量，但是董家消沉了那么些年，董禎毅也不過是個出仕不到一年的翰林院編撰，董家風風光光的嫁女兒可能不大，再等等會更好一些。”西寧侯笑笑，簡單的說了李姨娘的算計。

“這個李姨娘倒也算精明，連未過門的兒的嫁妝都算計著了！”醴陵王妃笑著搖搖頭，李姨娘這是想等兩年，讓董家好好的為董瑤琳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但是她就不擔心中途生變嗎？要是董禎毅仕途順利的話，董瑤琳的身價定然也會跟著節節高升，而秦懷勇的那些事情瞞得了一時卻瞞不過一世，董家遲早會的，到時候拼著被人議論，將親事退了，西寧侯府也不能真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庶子和董家翻臉啊！

“可不是好算計嗎！”西寧侯笑笑，道不過她倒也擔心夜長夢多，事情有變，所以已經讓秦懷勇有事沒事的給董家那位姑娘送些小禮物，小紙條的，那姑娘也是個沒規矩，不輕重的，不但將那些盡數收下，還回贈了一些禮物，這門親事我看是都不會又變化了。”

這個李姨娘還真是會算計，來了這么一手，偏偏董瑤琳還那么配合，要是董家有一天要悔婚，就得做好這個董瑤琳這輩子都嫁不出去的準備了——沒有正經人家會要一個和人私相授受，還將把柄留給對方的，他們寧可娶被休的女子或者寡婦也不會要的，至于說沒有那么多的講究的人家，那么和將董瑤琳嫁給秦懷勇又有多大區別呢？

醴陵王妃輕輕地搖搖頭，忽然也有些不明白了，這么蠢的董卻教養出讓大皇子，讓都很贊賞的董禎毅，是董的蠢促發了董禎毅的上進和不一樣，還是因為董禎毅完全就不像董呢？

“我原以為勇兒會娶四姑娘，畢竟當年侯爺和王爺的戲言還在耳邊，卻沒有想到世事變化無常，到如今卻是姿怡為他和董谷娘牽了紅線。”西寧侯看到醴陵王妃的笑，想到的，醴陵王妃定然也已經想到了，她笑著道看來我們還是無緣當這個兒女親家啊！”

“自已的眼光一向很高。”醴陵王妃淡淡的評價了一句，她再厭惡慕姿怡，也都只是在人面前不加掩飾，對外人卻還是留了些臉面，她可不希望因為的厭惡，造成慕姿怡無人問津，然后一輩子留在王府。

“可不是！不過她的眼光還真是不，看中了董禎毅。聽說董對她倒是十分的喜歡，恨不得立刻兒媳休出門，騰出位子好迎娶四姑娘進門。這董也真是太勢利眼了，不管說，她那兒也是跟著董禎毅過過患難與共的日子的，還為董家生兒育女，能這般絕情，就不怕因此讓董禎毅名聲蒙塵，甚至影響他的仕途嗎？”無錯不跳字。西寧侯笑著感慨了一番，卻又道不過，要真是娶了四姑娘進門，倒也真是不。外面誰不丁姨娘是王爺最寵愛，最重視的姨娘，四姑娘是王爺最疼愛的庶女，就連你對她都視同己出，就算董禎毅休妻再娶讓名聲不大好聽，只要你們稍微提攜一下，這仕途也定然是順順暢暢的。再加上四姑娘出嫁，必然是十里紅妝，董的這番算計倒也不！”

慕云殤最得寵的女兒，視同己出，還肖想十里紅妝？醴陵王妃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但是還是一樣生氣惱怒，不過，她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的道董算計我不想干涉，但是慕家的姑娘萬萬沒有逼著人家出妻，然后嫁進門的，那豈不是讓天下人都笑話！姿怡也就是一時糊涂，我已經讓她呆在家中，抄寫經書，修身養性了。”

被禁足了？看來慕姿怡是不會嫁到董家了！西寧侯最后的憂慮沒有了，就算慕姿怡定然是個刻薄寡恩的，要不然就不會為李姨娘和董府人牽線，就算她真的如愿以償的嫁進董家，也不會幫著董瑤琳做，但她還是有些擔心，現在算是可以真的放心了。

正這么想著，先前的那個丫鬟有引著臉色有些怪異的李姨娘了，不等她問，那丫鬟便道王妃，丁姨娘也來了，就在院子里候著，說先叩謝王妃，并為擅做主張，為李姨娘和董牽線的事情向您認！”

“了？”醴陵王妃淡淡的一笑，道了就好，讓她在院子里跪著吧，等時候我覺得夠了自會讓她起來。”

“丁姨娘這是犯了，不王妃可愿為婢妾解惑！”李姨娘心里有些氣悶，雖然也曾經嫉妒過丁姨娘，嫉妒她比漂亮，比更有名，一起被西寧侯贖身，她卻被西寧侯另眼相看送給慕云殤，也嫉妒都是，她卻是王爺的寵妾，比生生高了一等。但嫉妒是一回事，看到她的來意之后，就下的蒼白的臉色，連話都不敢多說幾句，就上趕著認罪謝恩，而醴陵王妃更問都不問一句就罰跪，都不愿沉默不管。

醴陵王妃照常沒有理會她，不過，她身邊的清音倒是上前一步，輕笑著道李姨娘覺得的身份配說這種話嗎？”無錯不跳字。

“你意思？”李姨娘沒有想到醴陵王妃漠視這般徹底，更沒有的想到一個大丫鬟都能這么看不起。

“你不過是西寧侯府的一個姨娘，有資格和我們王妃，又有資格讓我們王妃給你解惑？如果不是因為侯的話，你連站在這里的資格都沒有！”清音一點都不客氣的呵斥著。

李姨娘這些年來順風順水慣了，西寧侯固然是寵著她的，西寧侯也容忍了她，那里被一個大丫鬟這般不客氣的訓斥過，雖然努力的控制了的情緒，但臉卻還是給氣紅了。西寧侯雖然心里很是快意，卻還是輕輕地咳嗽一聲，看著醴陵王妃，叫了一聲……”

醴陵王妃輕輕的掃了清音一眼，她立刻退到醴陵王妃身后，低眉順眼的站著，仿佛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而醴陵王妃這才將視線轉向西寧侯，道想說？莫不是想為丁姨娘說情嗎？”無錯不跳字。

“我也王府的事情不應該插嘴，只是想丁姨娘這般做是為了，要是因為我們的話，那還請寬容一二。”西寧侯只是簡單地表達了一下不能袖手旁觀的原因。

“要說和完全沒有關系倒也不是！”醴陵王妃微微一笑，道我這府里姨娘通房原本就少，我又是個念舊情的，想著最艱難的那些年她們規規矩矩的守在王府，守著王爺的庶子庶女，讓他們平平安安的活下來了，好歹也有些功勞，所以對她們一向都比較寬容，也沒有將她們拘得死死的，更容許她們出門探親訪友的，免得總是呆在巴掌大的院子，悶壞了，還惹些是非出來。但是，我也不是隨意放任的，該守的規矩一點都不能犯，我尤其討厭那種仗著是王府的姨娘，攪合別人家中的事情，丁姨娘犯了，還是明知故犯，自然要罰，還要重罰，要不然的話，那些規矩不就成了一紙空文了嗎？”無錯不跳字。

“她畢竟是王爺的寵妾，還是從輕發落吧！”西寧侯意思意思的表達了不愿看到醴陵王夫妻因為這么一點點小事不愉快的意思。

“沒有因為她依仗的王爺的寵愛就放肆已經算是從輕了！”醴陵王妃笑笑，寵妾？別說慕云殤現在已經不寵妾室通房的了，就算寵愛的時候，也從未因此畏手畏腳，他要是心疼的話，那就別讓有為難她們的權利和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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