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實回頭一看,正是謝陵已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考核的現場,一艘巨大的畫舫之上,幾位中正官都好奇的看向謝陵,這其中猶為北海王元顥的目光更甚,在北海王的身后,有一道頭戴幃帽的青影也徐徐走來,緊跟在了其后,似在元顥的耳邊說了什么,元顥神情一變,看向謝陵的目光中更是透出驚詫和駭然來。
“不是還有辯論么?便是棋道,我也可以與你們這一次的首冠對弈上一場。”
謝陵看向座上適才說話的蔡中書蔡樽回了一句,又看了一旁正隱隱得意的朱異一眼,既而面向太子蕭統與其他諸位中正官,施禮言道:“太子殿下,諸位使君,陵適才遭到了一群黑衣人的襲擊,被圍困在秦淮河西岸的一處山崗之上,故而來遲,還請諸位中正官再給陵一次機會。”
她這話一說完,場上便眾聲嘩然,秋實更是駭懼的驚叫道:“你說什么?郎君,剛才有人襲擊郎君,是誰?為什么?”
謝禧也露出一臉震驚憂色。
太子蕭統更是驚得差點站起身來。
“還能為什么?不就是想阻止謝家郎君來參加這一次的考核么?”
突地又一道聲線傳來,伴隨著一陣整齊而矯健有力的腳步聲響,眾人就見正是武陵王蕭紀與慕容連城一道向這畫舫之上走了來。
而幾乎是他們二人一映入眾人的視線,秦淮河畔又傳來了陣陣小姑子們的歡呼:
“看,是蘇連城,他果然也來了,他也來了,天啦,若是能日日相見,哪怕是遠遠看上一眼,該是多么美好!”
“不過一個孌人,也值得你們這般歡喜!”朱慧英小聲嘀咕了一句,一雙眸子卻是緊盯向了坐在上首的蕭統,“人長得再美,又哪里有身份高貴的太子殿下美好。”
“朱慧英,你說這樣的話也不覺得羞恥臉紅,你們朱家出了朱氏那樣一個殘害繼子繼女的毒婦,你莫不是還想嫁給太子殿下?”
朱慧英臉色頓時一紅,急得跺腳嗲了一句“你,你胡說什么,要說嫁給太子殿下,那也只有蔡姐姐可以相配!”
“蔡姐姐?是蔡若音么?難不成,你們處心積慮的設計謝含蘊,就是為了蔡若音?”
一旁走來的蔡若音,頓時停了腳步,臉更是陰得能下一場雨下來。
她的父親蔡中書蔡樽也是這次中正考核的考官之一,聽到這些小姑子們的議論,便連蔡樽的臉色也刷地一紅,窘然的抬不起頭來。
而適才向謝陵問出那句話的人正是他蔡中書蔡樽。
這時,謝陵又從袖中將適才那小女孩遞給她的絹帛遞向了上首的太子蕭統,言道:“這便是剛才有人引我到那山崗處的絹帛字條,請太子殿下過目!”
蕭統點頭,旋即便讓陳慶之將謝陵手中的絹帛遞了上來。
蕭統打開一看,目光中也流露出猶為的吃驚,因為這上面的字跡分明就是謝陵曾經給他看過的魏碑體,那就是說,這個曾經殺害老師的兇手還在背后伺機窺探,還意圖想要殺了謝陵。
“此人現在何處?”蕭統不禁問,“還有,你沒有受傷吧?”
謝陵搖了搖頭,回道:“適才得武陵王殿下相求,陵才有幸逃過那些人的追殺,不過,那個人卻是讓他逃了。”
“那這個人是誰?你可有看清?”蕭統又問。
謝陵便不作答了。
這時的沈約便道了句:“太子殿下,既然他是來參加中正考核,不如還是讓他考核完了再談此事吧!”
蕭統聞言,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過于關心了,忙點了頭:“是,多謝老師提醒。”旋即便看向了謝陵,道,“請!”又吩咐在場的一位文書,“請賜他筆墨紙硯!”
文書應了聲:“是!”
正要拿筆給謝陵,卻聽朱異道了句:“等等!太子殿下,不管謝陵今日遇到了什么事,他考核來遲便是事實,太子殿下不顧眾人意見,便允許他如常參加考核,是否有失公允呢?”
蕭統臉色微微一變,看向朱異:“那么依朱中正的意見,當如何?”
“若是以往,無論是誰,考核來遲,便要取消他本此考核的資格……”朱異說到此,見蕭統微微蹙了眉頭,又道,“不過,他剛才不是說,要與這次棋道考核的首冠來比嗎?他既如此自信能贏得了首冠,倒也可以破例一試,只是……”
“只是什么?”蕭統又問。
“只是有賞必有罰,既然太子破例讓他參加考核,若是他輸了,也當有罰才對,這樣,才能讓眾士子們服氣。”說罷,朱異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向在場的諸位學子,“諸位郎君,你們說是不是?”
“朱曹郎說的也不無道理。”
“我倒無所謂,若是謝陵真有真才實學,我便心服口服,何況他的確是被人設計圍困,來遲倒也是情有可原,不能怨他。”
考場上一時議論紛紛,蕭統也皺了眉頭,這時,沈約便道:“也可,有賞必有罰,既允謝陵參加這次考核,也便要不失公允,那便讓他與這次棋道的首冠來對弈一場,若他贏了,考核繼續,若輸了,便退出考場,三年不能再參加考核,朱曹郎以為如何?”
“老師,這種處罰未免太過。”蕭統不禁低聲道了句。
沈約卻道:“太子不必過于擔憂,若是謝陵真有其才,又何懼一次棋道對弈,你說是不是?”
說罷,又看向陳碩,問:“你可愿與這位謝家郎君謝陵比試一場?”
陳碩微微凝眉,垂首應答了一聲:“一切聽憑主考官安排,碩無任何異議!”
沈約點頭,又看向了謝陵,問:“謝陵,你可愿接受這場挑戰?如果接受,你的賭注便是三年,如若不接受,你至多本次不參加考核而已,可愿?”
謝陵沒有任何遲疑,施禮道:“固我所愿!”
陳碩的神情不禁一變,極為詫異的迎上了謝陵的目光,不知為何,面對這樣的目光注視,陳碩心中微微一慟,竟似被刀絞一般的疼痛。
“陳郎君,那便開始吧!”謝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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