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宮

039 柔表姐的邀請

(文學度)

暑氣正盛的八月初,王萱柔來了閑云閣。

一身溫柔粉對襟襦裙姿容淡雅的王萱柔由身邊的大丫鬟盈春扶著,走到廳堂里打量了一圈,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你這里倒是個清凈別致的地兒。”目光中不掩贊賞和艷羨。

林玉安垂頭淺淺一笑:“多虧外祖母的照拂,我不過是個孤女,能住這里,心里都念著外祖母的好,二舅母的好。”

這話說的漂亮,王萱柔滿意的走到一旁烏木蘭花椅上坐下,秋奴已經奉了茶上來,然后又不動聲色的退了下去。

夏蟬聲聲,在灼熱暑氣蒸騰而上的午后,入耳便有些聒噪了。

林玉安搬來閑云閣已經快一個月了,這還是王萱柔第一次來她這里,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也不著急,謙恭得體的坐在王萱柔下首,和王萱柔寒暄著家長里短的事。

沒有想到王萱柔也很能耐得住性子,半晌也不提她的來意,不巧林玉安也是個耐磨的性子,便陪坐著,從昨兒雨說到今兒的太陽,實在沒有什么可說的了,竟然扯上了京城近來的熱聞。

王萱柔是王家的嫡長孫女,在京城里也是才華遠揚的貴女,時常能夠出府走動,加上她近來正在議親,所以對于京城的事便比尋常閨閣女子多了幾分了解。

她當下便說起洛川王因為失手射殺了皇上的一只錦雞,竟然被皇上大罵一通,斥責后送去了封地。

私下議論皇家的事本就是大不韙,不管王萱柔是無心還是有意,林玉安也不想和她繼續說下去了,便尋機岔開話:“柔表姐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王萱柔自然也是察覺自己失言,便順著林玉安的話轉了話頭發,她面上露出一副有些為難的模樣,這才柔聲道:“原我也知道表妹你最是不喜熱鬧,可是你這樣整日里靜在屋里,久了難免蔫蔫的,不若明日跟我一同去游湖吧。”

林玉安下意識的就要拒絕,她可沒有忘記魏氏的提點,這時候王家正亂著,她本就身份尷尬,最好還是安靜的待在屋里。

可是王萱柔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猶豫起來:“到時候會有很多世家小姐來,柔妃家的小姐,英國公家的小姐……母親也都是這個意思,讓你多多出去走動,到時候榮國公壽辰,才不至于露怯。”

榮國公的壽辰在中秋的前一日,之前外祖母就和她提過,讓她到時候去走走,結識一些貴女,她心里對此并不熱衷,可是聽到柔妃家的小姐也會去游湖時,她竟然有些興奮,隱隱有種想去的沖動。

她對王萱柔點頭道:“既然柔表姐相請,玉安就不和表姐客套了,什么時候游湖,表姐給我說說,我也好提前準備一下。”

畢竟她住在王家,走出去也代表了王家的顏面,若是做的不好看,反而丟了王家的臉面,提前準備到時候的衣行著裝是必不可少的。

王萱柔聽見林玉安爽快的答應了,頓時就高興起來,心想既然這么容易,她干嘛還多此一舉,繞這么多彎子。

“這個月初九,到時候會去城南那邊的望月湖玩,你不用準備太多,母親會照著我的份例給你也準備一份的。”

聞言,林玉安對王萱柔投去感激的一笑:“既是如此,還請柔表姐幫我給二舅母道聲謝。”

王萱柔心滿意足的離開,林玉安卻再次陷入沉思。

王萱柔為何會特意來找自己,王家姊妹眾多,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她卻有意把自己帶上,這是為什么呢?

她不知道為何齊氏會對母親抱有敵意,以至于母親去了庵堂,那個素未謀面的大姑奶奶又到底是什么人物,中宮之爭勢如水火,王家和薛家又有何淵源?

這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若是不能搞清楚,只怕接回母親只能是遙遙無期。

林玉安想著不由覺得太陽穴漲疼,端起已經不燙的茶,觸手溫涼的潤瓷茶盞握在手中,林玉安不由心緒飄遠。

回了東跨院的王萱柔徑直去了錦華院。

繞過黃花梨木的雕花屏風,錢媽媽正在給坐在臨窗大炕上的余氏按捏額角,余氏半瞇著眼睛,舒服的靠在大紅迎枕上。

屋角放著冰盆,有幽幽涼意帶著霧氣繚繞在梁間。

錢媽媽見了王萱柔,對余氏低聲喊了一聲:“大姑娘來了。”

余氏聞言睜開眼,就看見打扮的粉嫩漂亮的女兒正走過來,她示意王萱柔在自己身旁的繡凳上坐下,嘴角微揚:“她同意了?”

王萱柔輕輕的給余氏捶腿:“答應了,很是爽快,可是母親為何一定要讓表妹跟去呢,她性子木訥,去了又能做什么?”

余氏面上浮現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容:“傻姑娘,你這次去游湖還有可能見到給你相看的幾家公子,你祖母因為殷小娘的事惱了我,對你的親事竟然也不聞不問,你帶著她心尖子上的人一同去了,她不過問都不行。”

說到這里,余氏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忿忿道:“殷小娘生的那個小蹄子竟然也敢肖想給你選的夫婿,仗著你父親疼她,真是以為自己是個嫡出的了。”

說起王萱蕊,王萱柔也面色低沉下來,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常態,有些失落道:“自幼父親就更疼她,我和瑤兒雖占著嫡出的名頭,卻也不過如此。”

余氏聞言便抓過王萱柔的手,帶著憐惜的意味道:“你也不能這么說,你到底還有榮國公府這個外家,這樣顯赫的后盾,王萱蕊卻是怎么也不可能有的。”

想到榮國公府,外祖母榮國公夫人待她的好,王萱柔臉上浮起笑意,點頭應是:“母親說的對,我還有外祖他們呢!”

她說著就伏在余氏膝頭,余氏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發髻上的那朵藕粉色的珠花,若有所思道:“初九的游湖,你還是不要和薛家姑娘走的太近,你要知道你祖母她對薛家有些忌諱,你萬萬不要去觸了她的禁忌。”

余氏說的這些,王萱柔自然是明白的,她乖順的應了一聲:“母親說的這些,女兒都省的。”

而此時的暮雪院里,殷小娘母女倆也在說著話。

因為之前王老夫人的敲打,余氏沒有再和殷小娘針鋒相對,她屋里該有的東西都沒有刻薄,因為懷孕后怕熱,殷小娘屋里的冰盆足足比錦華院里多了一倍。

錦華院內室里,殷小娘坐在錦繡美人采蓮繡屏后的矮榻上,屋子里涼意陣陣襲來,屋外云春指揮著小廝搭著梯子捕蟬,喜燕端著描金彩繪托盤進來,兩碗酸甜可口的冰鎮酸梅湯用冰裂瓷碗盛著,在炎炎夏日里看著誘人至極。

喜燕和云春都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如今來服侍殷小娘,可謂是莫大的榮耀和體面。

喜燕做事周到討喜,此時輕手輕腳的把碗放在矮榻旁的小幾上,微微屈身行禮:“小娘,二小姐,剛從冰窖里拿出來的酸梅湯,嘗嘗吧。”

殷小娘點頭,讓她先下去,喜燕自然乖乖退下,殷小娘和王萱蕊在屋子里嘀咕著。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