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萱柔拉著林玉安的手對永昌伯嫡長女胡錦繡道:“阿繡,這是我初來京城的表妹林玉安,今兒特意帶她出來透透氣。”
胡錦繡是個好客喜歡熱鬧的人,她今日穿了件淡藍色對襟雙織暗花輕紗裳,綰起的云鬢上帶著赤金藍寶石頭面,看著氣度非凡,自有一股大家風范。
“你能來我這兒,真是讓我歡喜,詩會嘛,就是要人多才有趣兒!”她說著就從王萱柔手中拉過林玉安的手:“走,你初來乍到,我帶你認識一下,以后總有打照面的時候。”
由主家介紹自然是最好的,王萱柔笑著對胡錦繡道謝。
一堆京城貴女鶯鶯燕燕的圍在一起說話,笑語晏晏的眾人在胡錦繡拉著林玉安過來時安靜了下來。
林玉安心里一下子就緊張起來,還是強忍著怯場的情緒笑著。
胡錦繡就把她推到眾人前介紹道:“這個是萱柔的表妹林玉安,以后也是我們詩會的一員了。”
她話音剛落,便有一個穿著煙羅撒花裙的嬌瘦少女聲音爽朗的笑道:“妹妹真是個標志的美人!”
胡錦繡嗔笑的瞪了她一眼,轉頭對林玉安道:“這個啊,也算你的表姐,榮國公府的潑辣子華珠!”
貴女們紛紛笑了起來,一時間氣氛其樂融融,林玉安也被這種歡快感染,不由放松下來:“華珠姐姐是個難得的性情中人。”
這話讓余華珠聽得心中舒坦,她拉過林玉安,給她介紹了同來的余華玥和余華珊兩姐妹。
余華玥對她淡淡的,余華珊則對她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余華珠對余華玥拿喬的做派看不慣,林玉安這才知道原來余華玥是庶出,余華珊是余華珠的同胞妹妹。
余華珠已經及笄,余華玥芳齡十四,余華珊和林玉安同齡。
對于二舅母娘家榮國公府,林玉安還是第一次有所接觸,早聽說了榮國公府是世家大族,鐘鳴鼎食,富貴綿延,如今一見余家女兒,卻只是窺得冰山一角。
余華珠一身名貴煙羅紗裙,做工考究自是不必說,就連身為庶女的余華玥那一身云霧綃的珍珠扣對襟裳,也是華貴不已,耗費的銀子可供尋常四口之家一年的口糧了。
林玉安心里暗暗的尋思著,面上卻對余華珠笑著寬慰:“華玥姐姐也許只是無心的。”
余華珠無意在這件事上面糾纏,又拉著林玉安一起,同另外幾個穿著華麗別致的少女說話。
一圈下來,林玉安才大致的知道了今日來的姑娘除了榮國公府的,還有英國公府的汪云容,汪云曦,汪云音三姐妹,忠義侯府的獨女莊映雪,薛家的薛惠玲,還有永昌伯府的胡錦蘭。
只是這氣氛看似很和諧,可莊映雪和汪云音還有胡錦蘭余華玥幾人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們幾人總是聚在一起,不同胡錦蘭一團人說話,有種分幫結派的感覺,難道是因為她們都是庶女的原因?
此時另一條畫舫里,余嘉的目光也落在了和他的妹妹們說話的少女身上。
少女身量薄削,羊脂玉梅花頭面下的面容清水芙蓉般給人一種干凈清爽的感覺,穿著在眾女子中并不顯眼,可她現在那里,卻格外的惹人眼。
她的笑容讓人十分舒服,余嘉身后的余昊也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那個姑娘……他心里一沉,轉而又明亮起來,很快移開了目光。
余昊走到王元松身前,見他正和幾個貴公子圍在一起,看過去才知道是英國公府的世子汪澤和忠義侯府的莊鴻磊正在作畫。
汪澤是京城里頗有才氣的少年郎,如今年十七,尚未娶妻,他豐神俊朗的面容,玉樹臨風的身姿都透著少年郎風流倜儻的英姿,而莊鴻磊作為以武傳家的忠義侯子弟之一,卻是個異數,他愛文不愛武。
余昊靠近了一些才看清楚汪澤身前宣紙上完成了一半的畫,這……他目光再次落到在畫舫邊和幾個姑娘說話的少女身上,她究竟是誰,竟能入的了英國公府世子的眼。
汪澤才情了得,畫技高超,曾經為皇太后畫過一幅畫,得了皇上和太后的贊賞,從此名動京城。
林玉安哪里知道自己被人入畫了,她只是聽胡錦蘭幾人說著京城的趣事兒,時不時詢問一兩句,她的目光則落在了和莊映雪幾人一起對詩的王萱蕊身上。
王萱蕊看起來風光霽月,和幾個少女談笑風生,頗有些耀眼,這種時候倒是能在王萱蕊身上看到殷小娘那等傾城的風華。
王萱柔則在胡錦繡身旁和汪云容汪云曦幾人說笑,手中捏著一張藍底白蘭花的錦帕,笑得合不攏嘴。
這邊的畫舫,少年郎們卻是一陣嬉笑,原來他們是在笑汪澤和莊鴻磊兩人的畫。
今日汪澤和莊鴻磊兩人比畫,都是畫的美人圖,汪澤畫的是林玉安,莊鴻磊畫的汪云容,便有人打趣兩人,說是英雄都愛美人,不若各自把自己的畫送給對面的美人,也算是一樁美事,有他們作證,這個不算私相授受。
都是尚未娶妻的少年,乍一被打趣,便有些赧然,誰知便有人來起哄搶了畫像,讓船家把畫舫開過去,胡錦繡這邊也看到了汪澤這邊的喧嘩熱鬧,正疑惑間,發現畫舫往她們這邊來了。
胡廷淮是永昌伯府的嫡次子,平日里就是個章臺走馬的紈绔子弟,此時和眾人起哄,搶了畫就往胡錦繡那邊投過去,還笑著大嚷:“妹妹接住!”
這邊少女也被氣氛感染,見是兩卷畫,紛紛讓胡錦繡打開讓大家看看,胡錦繡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致,只希望這不是什么不正經的東西,她對自己那個不靠譜的二哥可沒有信心覺得他能做點正經事。
畫打開,竟然是兩幅各有千秋的美人圖,春華秋蘭,一幅雍容大氣,一幅溫婉清麗,眾人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畫的就是汪云容和林玉安。
頓時就有人打趣兩人,笑說兩人都是如畫中走出來的美人,如今竟又入了畫,又有人笑說這畫可要好好留著,真的難得。
林玉安見了卻心里一緊,她怎么能接男子的畫,并且還是自己的肖像,她不由躊躇的望向對面的船,看見在一群少年中穿著一身月牙白錦服的俊美男子正對她微微一笑。
她立刻別開臉去,有種做了虧心事被人抓了個正著的窘迫。
汪澤則淡淡的笑了笑,儒雅的模樣讓人不由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