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太粗心了,自己懷了孩子也不知道,每日還去英國公夫人哪里抄經書,誰知昨兒暑氣太重……”
王萱柔一臉同情的說著,然后就去拉林玉安:“走吧,都是姐妹,我們去看看她。”
林玉安無奈,跟著王萱柔上了馬車。
馬車從王府到英國公府走了一柱香的功夫,王萱柔興致高昂的先下了馬車,等著林玉安下了馬車再一同進了英國公府。
這個地方,沒有給她留下好印象,林玉安一想到汪澤,心里就不適起來。
英國公府的下人看起來頗有規矩,一聲不吭的引著兩個人往內院去。
英國公府和榮國公府的布局相似,只是假山借景的風格有所差異。
天氣太熱,沒走一會兒就熱得人滿頭大汗,王萱柔神色不滿,停下了步子:“你們英國公府沒有一頂軟轎嗎?”
前面領路的小丫鬟神色不變,恭敬道:“王小娘的院子就在前面了,夫人的娘家姑娘過來也沒有小轎,王大姑娘見諒。”
王萱柔面色一怔,呆了片刻才回過神來,一句話也沒有說。
林玉安頗有些驚訝,以為王萱柔要發難,沒曾想她按捺住了。
說是不遠了,結果走了兩盞茶的時間才到。
王萱蕊的院子不大不小,正房耳房,還有院子一應俱全,看起來中規中矩。
院子里擺著一圈荷花缸,粉粉白白的荷花躺在蓮葉上,看起來很是喜人。
“棠華苑的也太欺負人了,小娘就這樣忍氣吞聲,我卻是覺得這口氣卡在嗓子里咽不下去!”
接著一盆水潑了出來,王萱柔走在前面,被淋了個正著。
“你做什么的!沒看見人嗎?”盈春又氣又急,上去就罵開了。
王萱柔抹著臉上的水,一臉殺氣的抬頭望向門口嚇呆了的丫鬟,這丫鬟正是盈夢,原本王萱蕊出事之后被關了起來,王萱蕊出嫁時把她帶上了。
“大姑娘,你們怎么……來了?”
盈夢目光閃躲的回頭看了一眼,結結巴巴的問道。
王萱柔身上濕透了,天氣熱,穿的又是輕薄的紗裙,這一沾水,里面穿的什么都有些透了出來。
林玉安就看見王萱柔里面若有若無的透出一件紅色馬蹄蓮的肚兜。
她不由暗笑,王萱柔也該嫁人了。
一旁的灑掃婆子都停了下來,看著這一幕鬧劇,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王萱柔頓時覺得臉面盡失,氣呼呼的拍掉盈春幫她擦水的手,幾步進了屋。
屋里布置得格外素凈,林玉安有些驚訝。
王萱蕊在王家做姑娘的時候,屋子里極盡華麗,王忠德很是偏愛她,但凡得了好東西,都是先往她們母女房里送,何曾見過這么素凈的布置。
王萱蕊躺在雕著花鳥的架子床上,床上掛著白色的帳子,王萱蕊躺在秋香色錦被里,露出半張慘白的臉龐。
“大姐姐,你們怎么來了?”王萱蕊聲音溫和,眸光驀地亮了起來。
王萱柔渾身濕淋淋的,哪里有功夫和她說,急忙道:“快拿件衣服給我,我被你的丫鬟弄成了這副模樣,怎么見人啊!”
王萱蕊轉頭看向走進來的盈夢,盈夢立刻就去衣柜翻找起來,想要將功補過。
找了一會兒,她拿著一件紫色束腰綠萼梅的紗裙過來:“大姑娘,這條所以您喜歡嗎?”
盈春接了過來,給王萱柔看了看,王萱柔皺了皺眉:“二妹妹這是多久沒有做過新衣服了,這衣服我記得是去年父親帶回來的料子。”
王萱蕊面色一紅,忽然痛苦的閉上的眸子,盈夢大著膽子道:“姑娘來了府里,就沒有過上一天安生日子,別說做什么衣裳。”
王萱柔聽了這話,又見王萱蕊面色不好,想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帶著盈春去換了衣裳。
林玉安這才走上前去,她不喜歡王萱蕊,可是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遂道:“蕊表姐好些了沒有,大夫可來過?”
王萱蕊在王家嬌蠻慣了,到了英國公府受了太多的搓磨,漸漸明白了在家時的好,脾氣也不似從前那般驕縱了。
她強笑著道:“勞煩表妹牽掛,已經好多了。”
秋奴看到王萱蕊就想起當初閑蒲被她打死的事兒,王萱蕊如今竟然這樣謙遜有禮,讓她差點驚詫出聲。
林玉安卻是覺得,人總是要經歷過一些事才會明白,才會看清有些事和人的好歹。
王萱蕊的棱角也算是被英國公府磨平了。
林玉安嘆了一口氣,丫鬟就奉上茶來,她端過茶,低頭不語。
王萱柔很快就回來了,她凈了面,口脂都沒了,又問王萱蕊要口脂。
王萱蕊面露難色,王萱柔幾番詢問才知道,竟然是世子夫人胡錦繡讓人取了回去,且每日都會來取,到了晚上才讓人送回來。
王萱柔一聽,當即就摔了茶盞:“世子夫人竟然這般跋扈欺人,半分沒有大家閨秀的氣度,她這是怕你奪了她的風頭嗎,還真當王家沒人了!”
王萱蕊被口水嗆住,躺在床上猛烈的咳嗽起來,慘白的臉上因為激動浮起兩抹紅暈。
“大姐姐,你別說了,這院子里有人。”
聽到王萱蕊艱難的話,王萱柔神色漸漸緩了下來,看著地上的碎成一片一片的茶盞,有些擔心:“莫不是這里的東西你都不能做主?”
王萱蕊沒有回答,而是一臉痛苦的側過臉去。
盈春一聽王萱柔這話,憤懣道:“大姑娘有所不知,這院子里的東西,從花草到屋里一應器具都是上了冊子的,但凡少了或是破了什么東西,就要從姑娘的月例里扣,世子爺從來不過問,有時候姑娘一個月幾乎扣得沒有剩余的銀子,捉襟見肘,出了不少叫人笑話的……”
“盈夢!”
盈夢還想說,卻被王萱蕊呵斥了一聲,王萱柔聽了這話,什么也沒有再問。
林玉安在一旁卻覺得王萱柔并不是真的同情王萱蕊,在她眼里,隱約閃爍著一抹莫名的歡喜。
這人間世事,眼見也并不一定是真的,她忽然想起殷小娘和侍蘭齊齊暴斃的事,只是為何會想起,她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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