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余嘉和林玉安離開后,張媽媽不由嘆了一口氣。
“表姑娘也算是有心了,沒有忘了您待她的好。”
魏氏面帶笑意,欣慰的點了點頭,又不失感慨道:“她這般為了我們,為了她三舅舅,實屬難得,我沒有想過要她什么回報,這孩子心眼實在。”
第二日,余嘉同林玉安去給榮國公夫人請安,榮國公已經去了朝會,榮國公夫人聽聞余嘉說他和林玉安中午都不回來吃飯了,面色微沉,取過桌上的雙耳鎏金香爐,握著香籌輕輕的撫平香爐里面銀霜般的香灰。
“今日你二伯母三伯母都會過來吃飯,老大媳婦就不要出門了,順便看看你三伯母仔細給嘉哥兒挑出來的幾個良家姑娘。”
又是往她屋里塞人的戲碼,林玉安心底無端端的生出一股不耐煩,聲音帶著幾分難以遮掩的強硬道:“母親,世子是我的夫君,也是您的兒子,玉安覺得有些事還是讓他自己做決定吧。”
榮國公夫人聽了,手下一抖,剛壓平了的香灰又亂成一團,她直接把香籌和香爐一同重重的放在了桌上,香灰狼狽的灑了出來。
余嘉神色不改,聲音平靜:“二弟的年紀也該娶妻了,母親不如多多為二弟物色,兒子已經妻妾俱全了,不必為我操心,兒子還有事,先告退了。”
林玉安垂頭默數著余嘉的步伐,心道這家伙就這樣把她扔在這里了嗎?
余嘉忽然轉頭道:“給我更衣去。”
榮國公夫人面色不明,林玉安脆生生的應了一聲,恭敬有加的朝榮國公夫人福身告退。
待人一走,榮國公夫人忽然起身,茹媽媽見她神色不對,忙讓人都退了下去,關了門,榮國公夫人神情壓抑,緊擰著眉,目光里透著焦灼的怒意。
“如今娶了媳婦更是難管了!”榮國公夫人憋了半晌也就沉聲說了這么一句。
茹媽媽拿著帕子把紫檀木幾上的香灰擦拭干凈,又幫榮國公夫人理了理衣服,見她心情平緩了些,這才開口道:“夫人,世子再如何,那也是您的兒子,是從您的肚子里爬出來的,這是改不了的事實,不管世子夫人如何唆使世子,也沒法越過您去。”
榮國公夫人聞言,嘴角合動,似乎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
“去把秦姝云叫過來。”
茹媽媽面色一怔,反應過來夫人這是習慣了叫秦小娘為秦姝云,她點頭應是,轉身出了屋。
不多時,秦裁云穿著一身杏色對襟雙織暗花襖裙過來了。
門外丫鬟壓低聲音熱絡的喊她,“裁云,我好久沒有見著你了,怎么去了世子屋里反倒越來越不愛出門了。”
不知道秦裁云說了什么,很快就進了屋,屋里的婢子替她取下一身月牙白的披風掛了起來,榮國公夫人的面色卻是愈發沉了。
屋里暖爐燒得正好,秦裁云輕呵一口氣,感覺身上的寒意漸漸散去了,盈盈的走上前去給榮國公夫人行禮。
“夫人妝安!”
榮國公夫人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帶著幾分不耐道:“都說了你既然進了嘉哥兒屋里,以后見了我就叫母親!”
秦裁云面色多了幾分惶然,卻仍鎮定道:“裁云不過是世子的妾氏,是從夫人身邊出去的,以后也一輩子都是夫人的婢子,不敢逾矩。”
茹媽媽也是驚了一跳,夫人這番做法,不知道是為了落世子夫人的臉,還是說單單為了抬舉秦氏。
若是前者倒是有因可循,可若是為了后者,她就有些不明白了,雖然夫人對這個出身凄慘的秦裁云頗有幾分喜歡,卻也不至于要這般抬舉她啊,難道說夫人就是想抬舉秦小娘,讓她給世子夫人添堵?
“過門多久了,怎么還穿的這般素凈,待會茹媽媽親自帶人去小庫房里尋幾匹亮色些的布匹給秦小娘做幾身新衣裳,臨近年關,也該喜慶些了。”
茹媽媽回過神,連連點頭,誰知榮國公夫人忽然拉過秦裁云的手道:“你原就是良家姑娘,委身做了丫鬟,入了奴籍,就應當更明白,想要出頭,只有早日給嘉哥兒生下孩子才能站的住腳跟,若是能夠一舉得男,以后抬了你做貴妾,把孩子記在世子夫人名下……”
這番話落在秦裁云耳中,全當是榮國公夫人給世子后院的人都提醒過,想要她們早日為世子爺開枝散葉,并未想到別處去。
茹媽媽卻是心驚肉跳,因為她知道,這番話,夫人只對秦裁云說過,這話的弦外之音不就是讓秦裁云爭取生下世子爺的庶長子嗎?
大周的權貴人家,幾乎沒有哪家有膽子敢說正室夫人還沒有生下嫡子,就讓妾氏搶先生下庶長子的,寵妾滅妻可是大錯,夫人這是氣糊涂了嗎?
秦裁云卻是有心無力,有苦說不出,她不可能告訴榮國公夫人,世子至今尚且沒有同她圓房,去她屋里也只是分床而睡?
榮國公夫人并不知這些,她心底覺得余嘉不愛去小娘屋里都是因為他之前身體不便,如今既然好了起來,自然不會那般克制自己了。
待一番囑咐完畢,她才放了人回去。
下午茹媽媽又去了南園旁邊的秋水榭,這是秦小娘單獨的住處,出來的時候剛好和送走魏氏回來的余嘉林玉安二人撞了個正著。
林玉安不解的看了一眼茹媽媽出來的方向,她去秦小娘住的地方做什么,茹媽媽也是嚇了一跳,匆忙托詞離開了。
秋水榭里,秦裁云坐在內室的床榻旁,手里捏著一個紙包,心里想著剛才茹媽媽說的話,“這個只需一點,就能讓世子爺敗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余嘉和林玉安沒有多想,直接回了南園。
進了屋林玉安神色不好,余嘉便摟著她午憩了一會兒。
掃塵祭灶,轉眼間就到了臘月三十。
這是承平九年的最后一天,皇上要開宗祠祭祖,一則反省自己這一年的作為,二則要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可這次卻不同往年,皇上祭祖時忽然暈厥,這仿佛就是巨石投進了湖心,一瞬間就激起了千層浪!
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在崇政殿守著,宮殿里人心惶惶,針落可聞。
所有參與祭祖的大臣王公都被留在了宮里,余嘉作為國公世子,自然也位列其中。
榮國公府里,林玉安聽到魑風回來稟事,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而褚玉苑那邊也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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