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宮

140虎符

承平十年,正月三十,驚蟄。

京城自十一月開始堆積的雪開始融化,地上水漬四處都是,枝頭上的雪化了去,經暖風一拂,春陽一曬,便開始萌生新芽,嫩綠的新芽從樹皮里拱了出來,漸漸生長。

每年驚蟄前后都是雷鳴滾滾,今年也不例外,林玉安眼睛看不見,最近也不見人,躺在床上,想著那些可能會發生的時,最近藥沒有斷過,胃翻滾得厲害,聽著頭頂陰雷滾滾,心里的思緒也雜亂無端。

秋奴自那日起,就被紅纓尋了個由頭不許進屋伺候,這事兒許媽媽并不知情,林玉安也沒有打算告訴她。

她想南水莊了,想母親,想外祖母,想三舅母……太多的人和事,在這個時候也漸漸的府上了心頭。

雖然這幾日她不曾出門,可心底也明白京城要變天了,母親這時候接回來也不合適,知哥兒在喜安莊也不知道怎樣了,余嘉他現在有沒有吃飽,有沒有受傷,這些她通通都不知道。

林玉安心里頹喪至極,她的眼睛看不見了,她現在讓許媽媽暗地里調查,一邊準備著先離開國公府,去莊子上暫住一段日子,動用現在手上的銀子,把眼睛治好。

雖然知道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可林玉安心底依舊莫名的生出一陣煩悶來。

屋里靜悄悄的,到底還不是陽春三月,暖爐沒有撤掉,屋子里有些悶熱,叫人喘不過氣來。

沒有叫紅纓和許媽媽,她摩挲著下了床,尋著記憶的認知慢慢的朝著窗戶的方向走去。

剛摸到窗欞,一陣噼里啪啦的瓷器落地聲響起,紅纓驚醒了,從外面跑了進來,見狀先查看了林玉安的有沒有受傷,見她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

“夫人是要開窗嗎?我來,你快回去坐著,當心別傷著了。”

林玉安心底更加悵意越加深沉了,由著紅纓扶著坐在了臨窗大炕上。

窗戶被紅纓打開,一陣夾雜著早春寒意的風吹了進來,面頰如同花瓣一般被風一吹,變得舒暢起來。

屋里的悶熱被風卷了出去,天上雷鳴不歇,風卻是越刮越大。

京城里,此刻正縈繞著一種古怪的氣氛,夜晚的哨兵是往日的幾倍不說,城門處也加了不少的士兵,夜晚狗都不敢狂吠了。

榮國公這段日子也是心力交瘁,為了救余嘉出來,他這段日子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

他正坐在書房里愁眉不展的時候,段文功來了。

段文功不是第一次來找榮國公,門口的小廝見了他便進屋去稟報,很快去而復返,出來把他領了進去。

段文功進屋就看見紫檀木雕竹君子的高腳長桌前坐著一臉愁容的榮國公。

榮國公聽見腳步聲,面上愁容隱去,勉強浮上一抹笑容,對段文功點了點頭,頗為客氣道:“段先生請坐。”

段文功做了一個揖,這才坐下,小廝立刻奉了茶上來。

“想必國公爺已經得到消息了,皇上如今大不好了,估摸著也就這幾日的功夫了,世子爺如今被他的人下了獄,擺明了就是要清理枝節了,國公爺可有何打算?”

榮國公聞言略一皺眉,“他的人?”

段文功順了順下巴的胡子,聲音厚重平穩:“國公爺,我們都站在一條戰線上,就不必轉彎抹角了吧?英國公敢堂而皇之的就把世子爺下了獄,這膽子是誰借給他的,這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榮國公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眼神帶著幾分欣賞點了點頭,面色又漸漸凝重,開口道:“上面那位的確也就這幾日了,嘉哥兒若是再不出來,到時候四爺那邊起了勢,只怕是難了。”

“不錯,旁的都不怕,四爺的手上兵馬不多,即便是暗地里招兵買馬,也不可能超出這個數。”

段文功說著就伸出手比了三根手指頭,接著道:“怕就怕遼國會出兵相助。”

榮國公一副洗耳恭聽的聽著段文功的話。

段文功在榮國公的書房里商議了半個時辰,這才離開。

榮國公在屋子里負手踱步,直至啟明星冒頭,這才在書房里歇下了。

榮國公夫人卻是一夜未眠,事情不能再拖了,夜長夢多,這幾日必須要把人解決了。

而同時沒有睡著的還有宮里的云妃和柔妃。

云妃沒有想到直至這時,她依舊還只是云妃,她是明白事理了,可皇上卻裝聾作啞,讓她把昭陽嫁了,自己卻什么也沒有得到。

當初若不是他話里話外許諾了她皇后之位,她又怎么會忍痛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去那蠻夷之地。

而今眼下,皇上眼看著就要不成了,她依舊沒有坐上那個朝思夢想的位置,這叫她如何不急。

柔妃也沒有睡下,皇上就要不行了,她也和云妃斗了大半輩子,至如今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皇后之位尚空著,可她知道,定然有一個人會坐上去,而這個人只能是她!

薛元娘美眸在燭光下忽閃忽閃,她心底憶起往事,不由有些悲從心來。

當初薛王兩家本是有兒女親事的,否則她也不會得王老夫人的青眼,住進了王家那么一段日子。

那時候她和王家元娘年紀相當,倆個人玩熟了便有很多話想說,而那個年紀,她和王元娘也真的如同嫡親姐妹般親近,可惜后來她與王三爺的親事沒有成……因為她進了宮,做了皇上的女人。

而那時,王元娘比她先進宮一年,她還記得當初王元娘進宮時,她抱著她傷心的哭了好久,后來她進宮,王元娘得知了此事時,對她疏遠冰冷的態度也是意料之中。

王元娘就是那么一個愛憎分明的人,柔妃不由輕笑了兩聲,她進宮卻是不得已的。

她知道云妃也很想坐上那個位置,可是出了她,別人都不能。

京城的天在不安中漸漸明亮,而榮國公府的馬車,也在清晨緩緩駛去了英國公府。

英國公依舊不見他,榮國公冷笑一聲,給了一張紙讓人傳了進去,英國公果然就答應了見他。而那張紙上,畫著一個東西: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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