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宮

199 禍心再起(爭風吃醋)

阮凌音親自給余昊斟了一杯茶,不經意的提了句:“可不是,特地送去了王妃那兒,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府里沒有官人這個世子爺了。”

余昊聽了果真輕輕的皺了皺眉,端起茶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

卻道:“不過是須臾小事,不必斤斤計較。”

阮凌音一聽這話,面上就閃過一抹不悅的神色,卻強笑著道:“的確是小事,不過既然如今夫君已經是世子了,妾身在想,是不是也應該把家里的一應事務交接一下,畢竟哥哥嫂嫂是王爺王妃,遲早要搬出去住在王府的人,這樣讓哥哥嫂嫂受累,也是我們的不對。”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阮凌音話音剛落,余昊便站起身,“那就等嫂嫂他們搬走了再說。”

余昊進屋不過做了兩刻鐘的時間,聽阮凌音說了總共才幾句話,外面侍候阮凌音的洪媽媽就看見余昊怒氣沖沖的甩袖而去,頓覺疑慮。

進屋來問,才知道了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洪媽媽就道:“世子爺如今才是這榮國公府正兒八經的當家人了,那勞什子王妃自個兒也該把管家的對牌交出來,這般藏著掖著不給,怕不是想著府里的產業?”

聽著洪媽媽說的話,阮凌音更覺抓耳撓腮,心癢難耐。

這邊剛說完話,外面就有個仆婦在院門處問:“世子夫人可起來了?”

屋里阮凌音聽見動靜,在窗欞探著腦袋看了一眼,是個頭發梳的齊整的青衣婦人,她認得,就是那好能干的嫂嫂身邊的許媽媽。

洪媽媽聽了就應道:“讓她進屋稟話。”

阮凌音面色一沉,很不滿意洪媽媽擅作主張,洪媽媽因說道:“夫人如今是這府里的女主人,這府里的人哪一個不是夫人的丫鬟仆人,您是主子,自然該有主子的風范。”

這話聽得阮凌音很是受用,于是就消了怒氣,仰著下巴等著許媽媽進屋。

許媽媽進屋來,只問得淡淡似踏雪尋梅的幽香,從五蝠梅開的錦繡屏風穿過,屋子里一應物件兒整齊嶄新,俱是紅木打的,貴氣非凡。

因是第一次來這院子里,她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到了阮氏坐的羅漢榻邊,只見她傲慢不似平常,心下微斂。

“許媽媽親自來,是有何貴事?”

洪媽媽開口問道。

許媽媽擺手,笑道:“談不上貴事,不過是我家王妃想要請世子夫人去南園坐坐。”

她言辭間把兩人的地位懸殊說的很是清楚,阮凌音心底無由來的就生出一股子怒氣來。

她輕笑一聲,道:“有何事?這都該吃午膳了,這會兒巴巴叫我過去,我這人自幼身子弱,不能餓著,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我用了午膳,午憩之后,再過去吧。”

許媽媽聽阮氏說話的口氣,知她心中不爽,對自家主子大有不悅,便也打著太極道:“王妃說也沒有什么大事,就是你初來榮國公府,有些事務還不熟悉,想同你說道一下,既然世子夫人沒有時間,便罷了,我這就去回了王妃。”

許媽媽說了就微微福身,轉身往外去了。

屋里留了洪媽媽和阮凌音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郁悶的神色。

“這就是說……王妃要把對牌交出來了?”

洪媽媽像是后知后覺,阮凌音把茶杯重重一放,險些悔青了腸子,掩在袖子下的手捏得緊緊的。

“她既然是要把府中對牌交于我,為何不讓婆子把話說清楚,這樣遮遮掩掩,我怎會知道她的意思,說白了,她就是不愿意,沒誠心要真的交還給我!”

洪媽媽想到剛才,不敢再說話。

南園那邊,許媽媽一五一十的把剛才在梨雪居發生的事給林玉安說了一遍,林玉安端著茶杯淡淡一笑。

許媽媽自然不是那種喜歡造謠生事的婆子,能讓她都覺得不高興了,想必剛才阮凌音的確做的太過分了,當下便道:“許媽媽,她既然不識好歹,那這事兒就押后再提,倘若她晚些時候過來找我,就說我身子不適,在屋里小憩,不見人。”

許媽媽見自家主子笑得很是狡猾,發現自己竟越來越猜不透她的心了。

不過這一日林玉安的確都在屋子里,沒有出過門,聽南風說起她去廚房端燕窩粥的時候,碰見門口的春荷,以為是世子夫人讓她過來的,讓她進屋,她卻急急的走了。

林玉安坐在窗邊,盤著腿,端著燕窩粥熱熱的喝了一口,身上暖和了許多。

這已經入冬了,真是一日比一日冷。

南雨戚在一旁,看林玉安傳針走線。

南風在一旁熨燙衣裳,不解道:“夫人,這天兒愈發的冷了,您何苦還要親自做這些事,吩咐下去,府里不是養了繡娘嗎?”

林玉安聽了就不由一笑,“王爺的里衣,是要貼身穿的,別人做不好,便是做了,他也不愛穿。”

這話倒也是事實,南雨想到那日拿去洗的那件里衣都已經很舊了,磨損厲害,看針腳就知道是出自她家夫人的手下。

林玉安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以前她一直疏于管這事兒,且因為中間還發生了那么多的事,她更是沒管,誰知道余嘉竟一直穿著她在待嫁時給他做的那一身里衣。

她看到的時候也是哭笑不得,既心疼又心酸,這才急急的趕著要給余嘉做兩身內里穿的衣服。

余嘉今兒入宮去了,說是皇上有些事找他,這會兒快要到吃晚飯的時候還沒有回來。

冬日天要黑得早些,等太陽下了山,許媽媽就不許林玉安再做針線了。

林玉安知道許媽媽是為了她好,也不倔強,問今晚吃什么。

許媽媽:“廚房那邊送過來的食單還在這兒。”

她說著就把袖子里的一張對折了幾次的白紙拿給林玉安看。

紙上整齊的列著幾樣菜:翡翠鳳尾酥,魚躍龍門,春睡海棠羹,玉露清蒸蛋……

林玉安皺了皺眉,許媽媽知她心中不甚滿意,便道:“廚房說今日來送菜的人提了一袋子河蝦過來,說不知道夫人吃過沒有,所以沒敢做。”

林玉安聽了,便笑道:“江南人,許媽媽猜我吃過沒有?”

她說著就已經起身,準備往外去。

自家主子那點愛好,許媽媽也是知道的,便讓人把小廚房收拾一下,“夫人就在院子里等吧,我去讓人把那河蝦提回來。”

林玉安點頭,往小廚房去了。

南園因為之前就是給余嘉這個世子住的,小廚房也很大,屋子里一應俱全,南風自告奮勇的來燒火。

不多時,許媽媽身后跟著兩個上衣下褲的小廝走進來,兩人抬著一盆紅彤彤的蝦。

讓人給了賞錢,把小廝打發去了,林玉安讓洗了一把大蔥,要了姜蒜,把河蝦洗凈之后開水下鍋,放下準備的東西,就等著蝦出鍋了。

她母親原本是京城人士,隨父親去了江南之后,有些吃不慣那邊的吃食,可獨獨這水煮大蝦,剝了殼蘸醋吃,她很是喜歡。

那時候方大娘子卻極不喜歡,大廚房便不做這個,她爹就在母親的院子里讓人給打了個小灶,母親就親自下廚,她還是做蓮藕羹,說起來這都是她幼時最美好的記憶。

沒一會兒,蝦煮熟了,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紅彤彤的顏色,林玉安就教南風南雨剝蝦,自個兒也忙碌起來,一掃完地的周巧兒怯生生的站在門外往小廚房里看,林玉安對她記憶猶深,便笑問她:“巧兒?你在這兒做什么?”

周巧兒便道:“王妃……我想看看有沒有哪里我幫得上的。”

林玉安見她熱心勤快,就讓她進來,也交了她剝蝦,然后領著三個人在灶臺處忙活起來。

這邊許媽媽幫著和面,搟面皮出來。

林玉安也是突發奇想,想做蝦肉香菇餃子,以前母親是做的蝦肉抄手,不過她覺得包抄手麻煩,這才想做成餃子,能蒸能煮,豈不妙哉?

屋里的人忙得熱火朝天,屋外不斷有人在院子外也心急火燎的瞧著。

林玉安此刻一門兒心思在做飯上,也不管外面那些人。

阮凌音見晚膳都擺上桌,南園那邊依舊沒有消息,便對洪媽媽道:“莫非她真的不打算叫我過去了?”

洪媽媽也不知如何回答,只道:“夫人莫要心急,或許吃了晚膳,就有人過來了。”

聽著許媽媽的話,阮凌音將信將疑,這心急火燎的急了一下午,這會兒肚子也有些餓了,她也不再多說,先坐下吃飯。

“怎么倩云和凌婉兩個人還不過來吃飯,一下午也沒有看見她們倆?”

洪媽媽忽然反應過來,想起下午阮凌婉和蘇倩云說要出門去,讓她轉告阮凌音,她竟然忙著把這事兒給忘了。

“夫人,都是我不好,下午的時候,兩位小姐就說出門去了,我把這事兒給忘了,這會兒應該也要回來了。”

洪媽媽轉身看了一眼天色,聲音里陪著小心。

是以,阮凌音也不再多問,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看著這一桌子菜式,心頭忽然間覺得索然無味。

這般想著,她又擱了筷子,不過坐了片刻,眼淚就突如其來的落了下來,

洪媽媽被嚇了一跳,畢竟阮氏在家做姑娘時,從不是這種眼淚多的人兒,可近來都哭了好幾場了。

她面露憂色,問道:“夫人,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抹起淚來。”

阮凌音心底苦澀難言,還沒有說出個為何,愈加傷心起來,伏在桌上哭得雙肩顫抖。

等過了傷心時候,屋外就響起一陣腳步聲,洪媽媽遞了帕子給阮氏,哄她道:“夫人莫傷心了,哪個新嫁婦都是要走這么一場的,等過了,就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說著又看了一眼門外,“可別見姊妹看見,會笑話,回去傳了給老夫人聽,也要傷心一回了。”

阮凌音這才抹了眼淚,正襟危坐。

阮凌婉同蘇倩云兩個歡天喜地的走進屋,后面的丫鬟提了滿滿的東西,還跟著一個眼生的少女,看著約莫十六七歲。

“這是誰?”

阮凌音問道。

蘇倩云看了一眼洪媽媽,“洪媽媽,我有些悄悄話需說給姐姐聽,你且帶人出去一下。”

洪媽媽又看向阮凌音,見她點頭,這才帶了屋里人出去了。

“做什么這般神神秘秘的?”

蘇倩云這才拍了拍手,笑道:“這個是我送給姐姐的禮物。”

“禮物?”

蘇倩云點頭,這才讓自己的貼身侍婢把那眼生的丫鬟帶了出去。

坐下喝了一口茶,緩緩開口。

“凌音,你猜這人叫什么名字?”

阮凌音猜不到,搖了搖頭,蘇倩云笑得得意,口中悠悠吐出三個字:林玉卿。

“其中有何典故?”

阮凌音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很是不解。

蘇倩云道:“這是被人家賣了的姑娘,我見她長得清秀,就問她家室清白,她說她家里有三個姊妹,和她母親走散了,如今走投無路,我又問她姐妹各叫什么名字,你猜她說什么?”

阮凌音不笨,話都聽到這個份兒上,也猜到了大概,便說:“這是王妃的姊妹?”

蘇倩云見她猜到了,不免掃興,卻還是點頭,“不錯,的確是,靖南王妃的閨名玉安,姓林,錯不了,你也看見了,這丫頭同王妃長得也有幾分相似。”

阮凌音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凌音,你若是幫我一個忙,我就把這個姑娘送給你,如何?”

這么說來,蘇倩云并不是打算把林玉卿直接送給她,阮凌音眼底的光亮暗淡了些,卻挑眉道:“你說說什么忙。”

蘇倩云便湊近,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阮凌音一聽她說完,立刻拒絕,“這事兒不妥,姻緣的事不可玩笑,且伯母若是知道我允了你做出這事兒,只怕會恨我一輩子,連帶我母親她也要記恨的。”

見她直接拒絕,蘇倩云也沒有惱怒,而是耐著性子道:“這么急著拒絕做什么,這事兒成了,對你只有好處的,你也不想想,王妃的妹妹當牛做馬的伺候你,那王妃就永遠被你壓了一頭,且我若是做了側妃,以后我們倆不是也能互相幫襯,總比你一個人孤立無援的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