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宮

254 小陳氏(吃里扒外的東西)

這兩人都是林知才常在林玉安屋里見過的,周芷若雖剛嫁過來,也知道這兩人是姑姐身邊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會兒兩個人頂著瓢潑大雨跪在院子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人定是犯了什么錯,被罰跪呢

林知才就想到洛貴說姝姐兒從秋千上摔下來的事,進了檐下,不由回頭看了兩人一眼。

周芷若見他只顧著給她打傘,自己都淋濕了都不知道,嗔怪著給他擦背上的水。

“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還不會打傘。”

“沒事兒,不要緊,我們先去看看姝姐兒。”

周芷若也不多說,點頭跟著丈夫往偏殿去。

林玉安在粉色紗帳旁坐著,丫鬟進進出出的打水換水,寒冬臘月里,從井里打起來的水冰寒徹骨,姝姐兒的臉上有兩道血痕,剛剛敷了藥,喝了安神湯已經睡過去了。

她不愿意假手他人,一雙手已經被凍得通紅,屋子里的暖爐也滅了,寒意順著腳下浸染全身。

林知才看著姐姐的樣子心里發酸,走過去拉住林玉安,自己拿了帕子,“姐,你去歇一歇,這兒有我和芷若。”

林玉安見了弟弟,眼圈泛紅,周芷若過來攬了她的肩膀,溫聲安慰道:“姐,這樣冷的天,你就別擔心了,我和知才在這兒守著,你先去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聽著弟弟和弟媳的話,林玉安像是數九天里喝了一碗滾燙的雞湯,心口里都暖了起來。

她什么也沒有說,任由周芷若把她送到了暖閣里,直到冰冷的手恢復暖意,她才回過神來。

她真的有些累了,九哥兒的病還沒有好,姝姐兒這兒又成了這樣,真是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想著九哥兒,就連忙起身去看九哥兒,九哥兒喝了藥,熱已經退了,只是小臉兒還紅撲撲的,那樣子真是惹人心疼。

她低頭親了親兒子的小臉兒,無聲的在一旁的矮榻上躺著,心思百轉,

若是沒有姝姐兒的事,林玉安或許會真的覺得今日之事都是巧合,是意外,可那個秋千就已經提醒她了,這件事絕非偶然。

齊氏!

林玉安心口一陣的怒火陡然間熊熊燃燒起來,除了她還有誰會對她的孩子下手,她和齊氏之間的戰爭已經拉開了序幕,有些事已經不需要求證,大家心知肚明。

只是齊氏這次錯了,她千不該萬不該對孩子動手,孩子們都還小,他們何其無辜,這也是為何她一直不動恒哥兒的原因。

恒哥兒如今已經八九歲了,比起晟哥兒姝姐兒都大了五六歲,她尚且又憐憫之心并不去傷害他,可齊氏如此沒有下線,竟然對姝姐兒下這樣的重手。

若是今日運氣再差一點,姝姐兒的傷再重一點,郎中來得再晚一點,事情就真的無法挽回了,就是現在,姝姐兒臉上身上的傷也是觸目驚心,更別提摔斷了的手和腿,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一個小姑娘無法承受的。

以后姝姐兒還怎么嫁人,在別的小姑娘可以穿著漂亮的衣裙在花園里撒歡的時候,她不能!

一想到這些,林玉安就感覺到一陣的蝕骨之疼。

她忍不了了!

不錯,這事兒的確和她想的所差無幾,齊氏此時正心情輕快的打賞辦事的人。

桂媽媽很是擔憂,上次燒了南園,第二日郡主府就被燒了,這次齊氏動了靖南王妃的命根子,只怕事情不妙。

齊氏卻并不這么認為,這個時候林玉安是絕對沒有時間來和她作對的,她應該擔心的是她的幾個孩子,病的病,殘的殘,往后還會怎么樣,這也要看她的心情!

這樣愉快的心情并沒有維持多久,在恒王府被彈劾的事情傳來的時候,她心里咯噔一聲,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新年的鞭炮聲如約而至,煙花齊放,漫天絢爛。

進城里喜氣洋洋,這是雍惠元年,新帝登基的第一年,天下大赦,百谷豐收,苛捐雜稅都大大減免,百姓如意,歡心雀躍。

可京城里的一流圈子里,王家,靖南王府,榮國公府的氣氛卻很是怪異。

先說王家,因為郡主府一時半會兒還不能住人,安寧郡主和王忠國就只好暫時搬回來,在以前王忠國的院子里住著。

這住下不要緊,要緊的是齊氏來了,如今管家的又是王忠德的妾氏阮千嬌,阮千嬌是阮家庶女,和阮凌音也有些淵源,剛開始也就算了,可齊氏在郡主府發號施令慣了,這一來二往的,王家下人們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了。

阮千嬌很有些手段,在王家那是說一不二的主,她哪兒受得了這個氣,好不容易挨到了這個位置,自己可以真正的掌管王家中饋,如今又來了個比自己輩分更大,地位更好的郡主回來。

她想想就覺得咬牙切齒,后牙槽都要嚼碎了。

過年的時候,她為了討好齊氏,特地問齊氏在哪兒設宴,齊氏說隨她,阮千嬌就提出在齊氏住的永嘉院設宴,齊氏無所謂的答應了。

她以為齊氏只是敷衍了事,誰知道不過幾日,齊氏就親自過問起過年的事務來,連帶著她住的榮禧居也被她過問,每日的茶點果子,衣裳用度,她也要盤問。

這讓阮千嬌有種鳩占鵲巢的感覺,心里很是不舒坦,干脆稱病,故意不去永嘉院請安,也不過問永嘉院的事情,本想著齊氏只怕很快就沒辦法堅持下去,卻不想齊氏越管越來勁兒。

直到丈夫讓人來問她,若是身子實在不舒坦,就把對牌交給齊氏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想岔了,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齊氏的強勢讓阮千嬌很不舒服,可丈夫的壓力又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她若是要一直裝病,掌家大權將再度與她無緣。

她干脆利用丈夫的話,在齊氏面上提了句:“官人說家中事務繁多,不可讓大嫂勞累了大嫂若是有哪兒不滿意的,盡管提出來。”

齊氏裝聾作啞,并不理會,卻很不屑阮千嬌的做派,冷冷的刺了一句:“大嫂?我記得你不過是二弟的妾氏,妾合買者,賤同買賣,你難道不知道,你叫我什么?”

阮千嬌氣的不行,回去就給王忠德吹枕邊風,慫恿他讓王忠國出去單獨住,可并沒有什么用。

桂媽媽旁敲側擊的試探了一下齊氏,意思是這樣下去,怕是要的罪了阮氏。

齊氏不以為然,不冷不熱的回了句:“她有什么資本同我叫囂,在我面前,她算個什么東西?”

桂媽媽從此揭過不提。

榮國公府里,阮凌音的心思氣不順,卻是因為余昊的緣故。

她給余昊納了三個漂亮卻對她唯唯諾諾的妾氏,慧姨娘臘月里生了庶長子,余昊的第一個兒子,高興的不得了,沒有同她知會一聲,就去給榮國公說了,抬了貴妾。

雖然貴妾也是妾,可這樣的舉動無疑是給慧姨娘增長了氣焰囂張她生了庶長子,又水漲船高得了貴妾的名分,比起從前,行事就多了幾分自己的主張。

阮凌音看在眼里,心底已經是淬了毒,恨不得殺了慧姨娘。

她生不出兒子,這才會允許慧姨娘有孕,卻不知她從前的乖順都是裝出來的,是這樣得志便張狂的小人。

她是貫徹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第二日就去榮國公面前得了同意,把慧姨娘的兒子抱到她屋里養著。

為著這事兒,慧姨娘在余昊面前哭了好幾回,聽說眼睛都哭出了問題。

阮凌音心底痛快,余昊要看孩子就要到她屋里來,她雖然已經對生下嫡長子無望,可若是能有個自己的孩子傍身,她也絕對會抓住的。

可余昊對她仍舊避之不及,每日來看過孩子就離開,除了初一十五,絕對不會在她屋里過夜,可所謂的過夜,也不過是分床而居。

阮凌音干脆就把全副心思花在了后院之事上,比如慧姨娘就后悔莫及了,她還在月子里,原本余昊三兩日就會過來看看她,后來半個月就見不著人了,她疑惑不解,讓丫鬟去打聽余昊的去向,這才知道阮凌音又給余昊抬了個小娘。

那小娘子二八年華,比她還漂亮,少女如花,很快就把余昊的心勾了過去。

這件事,她算是明白了,正室娘子就是正室娘子,她有一百種辦法來壓制自己,自己是不自量力,才會想著用兒子作為籌碼,和她對峙。

兒子沒了,寵愛也沒了,她的體面和尊貴像是雨后的云,薄得風吹就散了。

至于靖南王府,氣氛的低沉也是到達了谷底。

姝姐兒雖然沒有性命危險了,可卻不去從前那樣活潑了,躺在床上精神恍惚,林玉安看著女兒的樣子,暗地里抹了不上眼淚。

晚上,許媽媽過來說紅纓暈倒了,陳氏一邊跪著一邊哭,林玉安聽著,心里不禁發涼,“我沒有叫她們跪,告訴她們,如果要一直跪下去,就出府去吧。”

許媽媽身子一抖,點頭出去了。

她正擔心著,不想再管她們如何了,這件事她本就沒有追究誰的過失,且既然有人打定了主意要算計姝姐兒一個小孩子,那事情是遲早的事,她只是自責沒有保護好姝姐兒。

今日也實在太巧合,九哥兒病了她心急,也沒有過問姝姐兒去哪兒,沒想到好巧不巧,竟然去玩秋千了。

可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姝姐兒喜歡玩秋千,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著不對勁,齊氏再有能耐,只怕也沒辦法算準了姝姐兒會什么時候去玩秋千吧,且陳氏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否則她也不會一直讓她在姝姐兒晟哥兒身邊。

第二日,林玉安叫了陳氏過來,細細的問了幾句話。

“昨日去玩秋千是誰的主意?你不要瞞我,我不會責怪你的。”

昨日跪了好幾個時辰,晚上膝蓋疼得她睡不著,陳氏的臉色慘白,一聽林玉安的話,眼淚就要出來了。

“昨日,昨日是小陳氏過來說王妃在看著九哥兒,小郡主可以去玩一會兒秋千,說您若是在,定然不會同意,姝姐兒又央著,奴婢就帶她過去了,我仔細的看了那秋千,沒有發現哪兒有問題啊,紅纓過來同我爭執,就短短時間,小郡主就摔了下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只剩下低聲啜泣。

小陳氏?林玉安二話不說,直接讓人去把小陳氏抓了,可小陳氏卻并不在屋里,許媽媽立刻讓人去封鎖了王府,不許任何人進出。

地毯式的搜索不過半柱香,就有人發現了小陳氏,她躲在馬廄里,被人提回來的時候身上掛著馬料,頭發上還有秸稈,挎著的包袱也臟兮兮的,看著狼狽不堪。

小陳氏看見一旁的陳氏,眼淚鼻涕就一起出來了,朝陳氏跪爬著過去,哭天喊地的喊冤:“姐,親姐姐啊,你就救救我吧,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這件事與我無關,我絕對沒有別的心思!”

小陳氏這樣一個平日里看起來老老實實,唯唯諾諾的人,誰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一面,林玉安心頭有些膩味。

她沉聲問小陳氏:“你想清楚了再說話,我沒有想要對你做什么,但是你若是不自知,我就讓越丘來審你,到時候……”

林玉安的話沒有說完,小陳氏卻渾身發抖,嘴唇都有些泛白,她呆愣了片刻,噗通跪在了地上。

“是陽樺,他說只要讓小郡主去坐了秋千,他就帶我走,他說了今晚天黑之前就來接我,他說了的!”

她面帶不甘,自言自語的說著。

林玉安面色鐵青,這就是她給九哥兒找的乳娘,她怎么放心讓她每日里同九哥兒待在一起的。

她沉默了半晌,嘴里憋出了幾個字:“吃里扒外的東西!”

屋子里鴉雀無聲,陳氏低著頭,心里發顫,她來了這么久,還從未見過靖南王妃這樣罵過人。

她差點就以為靖南王妃真的是個軟和的人了,不曾想竟然也有這樣怒火中燒,怒罵出口的樣子。

可她心里更怕的是自己的結果,小陳氏是她推薦的,她做出了這樣的事,自己又怎么可能幸免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