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凡和周執事家的坐在馬車里面，周執事家的將馬車上的簾子塞好，又將手里的五彩蝴蝶紋瓶交給碧凡看了看：“三小姐，這個五彩蝴蝶紋瓶可不是普通的粉彩瓷器，這是當年先皇上次給老夫人的，當今絕無僅有，老夫人從來都舍不得給別人瞧一瞧，這是太太吩咐我去求老夫人給三小姐拿去送給平親王爺的禮物，這樣重的大禮，平親王看在先皇和老夫人的面上，想來也不會為難三小姐的。”

碧凡蜷縮在角落，雖然身上有香寒給她披上的斗篷，卻是感覺有陣陣的涼意向自己襲來，摸摸自己胸前的錦囊，才能安心下來。

閻王說這個錦囊只能在關鍵時刻打開，可以救她一命，這個關鍵時刻絕對不是現在這么早。

“三小姐，你看大太太多疼你，怕你受委屈，這不是連老夫人的珍寶都給你求來，咱們等會見到平親王可是萬萬不能輸了禮數，就算是凝陽郡主讓你喊一聲姨母，也不要造次。”

周執事家的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提醒著碧凡，絲毫沒有注意到碧凡臉上的神情。

大太太這葫蘆里面究竟賣的是什么藥，碧凡掀開簾子，一陣冷風吹過，路上的行人圍在一起像是在討論什么，碧凡隱約聽到有人在說凝陽郡主出事的地方就在這里。

她下意識的去回頭看那個拐角的地方，和陳府只是一街之隔，沒有道理陳府不知道啊。

除非是，碧凡心里有個念頭一閃而過，還不及細想，周執事家的已經掛上了簾子。

“外面雪大，三小姐身子還未痊愈，還是多想想一會兒怎么和平親王請安的事情吧。”

這是故意不讓她去看外面的狀況。

碧凡的心又沉了沉，自己這次去平親王府，難保不會成為誰的替罪羊，只是要她就這樣聽人擺布，也沒有那么容易。

碧凡攥著手中的帕子，仔細回想那天凝陽郡主來陳府的一舉一動，如果害人的那個人就在陳府，那她一定會露出蛛絲馬跡的。

“周媽媽，咱們到了。”香寒在外面跟著一路過來，她就可憐了，只能步行，隨著馬車，風雪交加讓她單薄的身體凍得瑟瑟發抖，聲音也是顫抖不已，碧凡覺得自己仿佛都能聽見香寒牙齒上下打顫的聲音。

刻意的分開他們主仆倆，不就是要碧凡認清一個狀況，碧凡還是陳府的庶女三小姐，就算收拾不了她，她的丫鬟大太太還是可以任意處置的。

碧凡跟在周執事家的身后，緩緩下了馬車，手中捧著那個五彩蝴蝶紋瓶，小心翼翼。

平親王三個大字的牌匾映入眼簾，三個蒼勁有力，瀟灑自如的大字正是出自平親王之手，都說見字如見人，看來平親王爺這個人的性格就如他的字一般，逍遙快意，否則也不會有凝陽郡主這樣和藹可親的郡主女兒。

碧凡心里暗自想著，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三個大字。

“碧凡小姐來了，郡主昏迷的時候口中一直喊著你的名字。”平親王府里面出來一個穿著蘭青色襖子的媽媽，正是昨天跟著凝陽郡主身邊伺候的媽媽，她在院子里正好要去稟告王爺，凝陽郡主醒來的好消息，就看見碧凡一臉謹慎的樣子，心里一暖，立刻要拉著她去見郡主。

“姨母她還好么？”說著碧凡眼淚就掉了下來，早就忘記了周執事家的那番“語重心長”的叮囑。

“快跟我去見王爺。”

碧凡抱緊懷中的瓷器，就跟著這個媽媽一同去見平親王爺。

周執事家的被晾在一邊，只得自己暗暗跺腳，就算她在陳府地位有多高，但是在平親王府里看來，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姐身邊的媽媽，根本沒有人出來接她，告訴她應該去哪里。

倒是香寒緊張自家小姐，和門口的看護說了一聲，便尾隨了上去，剩下周執事家的一個人站在門外，垂頭喪氣的卸著帶來的禮物。

“王爺，有好消息。”那個媽媽讓碧凡在門口等候，她進去通傳。

平親王正坐在書房，看著剛剛寫好的字，聽到嚴嬤嬤的聲音里面透著喜慶，心中的郁結不禁有些散開。

“看你一臉的喜慶，凝陽可是醒過來了？”平親王端著茶杯，熱騰騰的霧氣飄起遮著他的雙眼，猜不出他的喜怒。

“可不就是么，奴婢正準備過來告訴王爺這個好消息，在門口就碰見了紅寧小姐的女兒陳碧凡小小姐，郡主正念叨這她，她就來了，這可真是巧。”嚴嬤嬤一張巧嘴，一邊說眼睛一邊不住的看著平親王爺。

“紅寧，也是個命苦的丫頭。”平親王很少見的低吟了一聲“我這就去看看凝陽，讓那個陳碧凡一塊過去。”

“她就在門口候著呢。”嚴嬤嬤讓開路，退在一旁，平親王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小女孩，低眉順眼的樣子，和紅寧剛剛進府的樣子一樣。

“去我一起看看你姨母。”平親王笑著對碧凡說。

碧凡惶恐不安，平親王府這邊對她越是好，她心里便越是覺得不安，有什么一直在揪著自己的神經，如果說平親王記得自己的娘親的話，那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有去看過她，而且還不準娘親回娘家省親，怎么看都是平親王不愿意在和陳府有關聯。

現在又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碧凡跟著平親王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去凝陽郡主的房間，平親王的步子極大，碧凡幾乎是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而且懷中還抱著那個要送給平親王當賠罪的五彩蝴蝶紋瓶，速度更是慢了下來。

還好終于是到了凝陽郡主的房前。

凝陽郡主臉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之上，她微瞇著雙眼，看見平親王，口中蠕動卻是聽不見聲音。

平親王爬進她的身邊，將耳朵湊上去，仔細傾聽，聽完之后卻是神色大變，眼神凌厲的看向一旁的碧凡。

碧凡被那突如其來的眼神看著，差點將手中的花瓶扔了出去，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為之戰栗，這就是帝王將相身上與生俱來的震懾力么。

碧凡恭敬的跪在地上，現在這里沒有外人，如果她想靠著凝陽郡主查明當年娘親的死因，那現在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碧凡小姐，手里抱的是什么，快別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先前帶著碧凡進來的嚴嬤嬤是平親王府里面的老人，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她看著這會氣氛緊張，也知道平親王向來疼愛凝陽郡主這個女兒，也就在一旁叫著碧凡過來說說話。

碧凡膽怯的向前走了一步，卻是聽見平親王的慈愛的聲音，她一剎那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瓶子色彩斑斕、畫風細膩，瓶子上面的每只蝴蝶的姿態和敷彩均不相同。青花與釉上“紅黃藍褐黑紫綠”等諸彩相結合，整個畫面光彩奪目。此瓶滿繪蝴蝶，“蝶”與“耋”諧音，“耋”意為七八十歲的年紀，以“百蝶”寓長壽之意。

“碧凡我說的對不對啊？”平親王笑起來的樣子，倒是讓他身上的戾氣消失了幾分。

也許是因為凝陽郡主醒過來的原因，盡管剛才平前往那銳利的眼神，看的碧凡心中發慌，現在心里卻是稍微安穩了一些。

“自然是，碧凡將此物帶來，也是希望郡主可以化險為夷，因禍得福。”碧凡低垂著頭，眼睛看著自己的繡花鞋。

“到底還是個孩子，剛才看見王爺的樣子準時嚇了一跳，現在還有些犯怵呢。”嚴嬤嬤插了一句嘴，將平親王爺原本是準備給紅寧當做出嫁禮物的白玉雕鴛鴦母子嬉戲的寶貝交到了碧凡的手中。

碧凡不解其意，只是看著平親王的鞋子，不敢伸手。

凝陽郡主在一旁發出嗚咽的聲音，似乎是在叫碧凡到跟前，平親王立刻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女兒，確定她沒有事情才揮手讓碧凡過來。

碧凡看見平親王對凝陽郡主的態度，心里生出無限的羨慕，這才是真正的父女之情吧，不像自己的那個父親，全都是虛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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