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往日里就是我太縱容他，才成了今天這個結果，我現在都是半個身子躺在棺材里面的，若是你出嫁的事情在不弄好，你讓我這個做祖母的心難安啊”陳老夫人拍著碧凡的手背頓了頓接著說道：“紫苒，你去后面將我的百寶盒拿過來。()：。”

紫苒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銀筷，立刻一溜煙的去了后廂，后廂里面的百寶箱可以說是老夫人這輩子最珍貴的寶物，也可以說是陳府上下最值錢的東西，要不是一直都在老夫人身邊保管著，旁人平時想看都看不到的。

紫苒端著百寶盒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這個盒子她也不是第一次碰，怎么感覺今天拿起來和往常相比輕了很多，不知道會不會是自己錯覺。

“老夫人。”紫苒將百寶盒放在離老夫人最近的桌上，老夫人只要伸伸手就能夠著。

那百寶盒是用白玉雕飾的，分量很足，卻又極為細致，上面雕刻著飛絮，片片飛花，似是陽春白雪分吞聲，又似春花秋月訴衷情。

沒有多余的半點色彩，全是白色的世界，晶瑩剔透。

碧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百寶盒，看著都覺得心情頓時大好。

“這個盒子是你祖父當年雕刻的。”陳老夫人淺淺的說了一句，臉上似乎還能看到當年祖父送給她的時候，她的欣喜和歡樂。

“老夫人最是寶貝這個東西，如今拿給三小姐想必是要三小姐挑挑里面的物件。”紫苒在老夫人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她是最為了解老夫人的脾性的，所以此刻老夫人的意思她是定要先說出來的。

老夫人笑著點點頭：“紫苒，這次你可只是說對了一半，我不是讓碧凡挑，我是要把這個百寶盒都送給碧凡。”

“祖母，萬萬不可啊。”碧凡連忙說道。

老夫人擺擺手：“沒什么可不可的，怎么我眼睛看不見了，連你也不稀罕祖母的東西了？”

“碧凡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碧凡急忙想要辯解，可是她又覺得此時無論說什么話都顯得蒼白。

“來來，快點打開看看，里面的東西喜不喜歡。”說著，陳老夫人便從脖子里面掏出一個薄薄的只有繡花針一般粗細的小棍子遞給碧凡。

“碧凡，猜猜這個鎖眼在哪里？”陳老夫人將鑰匙給了碧凡，卻不告訴她鎖子在哪，也是想試探試探碧凡的。

碧凡也不推辭接過鑰匙仔細的端詳，她并沒有像旁人一樣一直對著百寶盒仔細找，而是認真的看著那個小棍子的紋路，直到紋路都清晰的印刻在腦海中的時候，她才蹲下身，徑直將這個小鑰匙穿透到一個細微的幾乎會被人忽視的一個角落，只聽得卡嚓一聲輕響。

寶盒應聲打開。

陳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紫苒睜著大眼睛說道：“三小姐真厲害，我到現在都沒有看見那鎖眼在何處呢？”

碧凡也是笑笑并不答話。

“碧凡，快點打開看看祖母給你準備的這些是不是滿意？”陳老夫人聲音里面有幾分激動，當初相公給她這個白玉寶盒的時候說過，這個鎖孔只有七竅玲瓏心的人才能找到，只有受過苦，心里卻依舊樂觀的人才能看到，那是鳳凰涅磐的新生，鎖孔就隱藏在飄飄白雪的第九片上，九是數字的極致，也是頂峰，更是一切終結的符號，又是一切即將新生的提示。

碧凡乖巧的掀開盒蓋，看到里面的東西卻是大吃一驚，不僅是她，紫苒也驚訝的差點要叫出聲，若不是碧凡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只怕此刻她的聲音早就穿透了南苑的每個角落。

寶盒里面空無一物。

“碧凡？怎么不說話？是不是不喜歡？”陳老夫人第一次覺得有些忐忑，那些東西放了這么久，會不會有了什么變化，讓自己的孫女不喜歡。

“不，不是的祖母，碧凡很喜歡，碧凡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精美的物件，如此巧奪天工般的手藝，想必仍舊是出自名家之手吧。”碧凡雖然已經料到這里面的東西很有可能是大太太給弄走了，可是祖母的身體眼見一天不如一天，她不想讓祖母在此刻又遭受打擊，又想起祖母剛才那么寶貝的讓自己找鎖，就可以看出她很自信自己的這個寶盒不會被人盜取，可是眼下若是她知曉寶盒里面早已空無一物，該作何感想。

紫苒立刻會意三小姐的意思也說道：“是啊，老夫人，三小姐開心的不得了。”

陳老夫人臉上散發著淡淡的紅光，她的手摩挲在白玉寶盒之上輕輕說道：“碧凡，里面有些物件是你祖父當年親手做的，他若是知道你出嫁的時候能帶上也會高興的，說著就要去白玉寶盒里面摸。”

紫苒大驚，生怕被老夫人抓到空空的寶盒，她因為太過著急，不小心碰到了桌子，老夫人也不生氣收了手說道：“這是怎么了？”

“老夫人，都是奴婢，奴婢想多看幾眼，想著以后三小姐帶走了，奴婢就看不到了，這才慌慌張張的，驚擾了老夫人。”紫苒連忙解釋。

“等碧凡出嫁的時候你跟在一旁就是，就算祖母將來不在了，你也要在碧凡身邊好好照顧她知不知道？”老夫人說了幾句話，便覺得身子有些乏，飯也沒有吃多少，碧凡便攙扶著老夫人去了床上休息。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她這才和紫苒兩個人去了老夫人為她安排的那間住處。

紫苒有點慌神，就要開口說話。

碧凡擺手示意她不要聲張，碧凡關好門窗之后，又附耳傾聽直到確定門外只有呼呼而嘯的風聲之后這才說道：“那白玉寶盒里面的東西，你也看到了，那樣周全的保護一樣不能萬無一失，更何況咱們倆個在這里說些話呢？”

紫苒點點頭，三小姐說的這些她又怎么能不知道，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將主意打到了老夫人這邊，還是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帶走了寶盒里面的東西，莫不是趁著老夫人眼睛看不見了，這膽子也變得大了，什么都敢下手了。

“你怎么看？”碧凡摸著白玉寶盒，抬眼望著紫苒。

這個時候最了解事實的怕也只有紫苒，不過她是相信紫苒不會動這些東西，只是其他人就說不準了，當年大太太既然可以騙著娘親將自己的嫁妝給當了去，不知道大太太要這么多金銀細軟做什么，陳府里面應該不缺這些的。

“三小姐，奴婢這些年也并不經常去前院走動，咱們這邊其他人沒有老夫人的命令也是不敢過來，奴婢也是大意了，萬萬想不到這白玉寶盒里面的東西竟然還會不翼而飛，這要是讓老夫人知道豈不是斷了她的念想，比要了她的命還要痛苦。”紫苒說著說著眼淚便是掉了下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誰要這么做。

“紫苒，別著急，好在現在祖母還不知道，我們還有時間。”碧凡安慰了紫苒，看著自己手中的白玉寶盒卻是靈光一現。

接著說道：“紫苒，祖母眼睛好的時候可是經常將這個寶盒拿出來？”

紫苒點點頭：“以前五小姐總是叫嚷著要看，老夫人心情好也會拿出來，平日里沒有人的時候，老夫人也會拿出來睹物思人，后面眼睛不好了，便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著白玉寶盒低低吟語，并沒有打開過。”

碧凡暗自思量，如此一來便是說明祖母在失明之后才沒有打開過這個寶盒，偷這里面東西的人也一定是知道老夫人的習慣。

她目光一沉，看向紫苒。

紫苒心驚，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杯子：“三小姐絕對不是奴婢做的，三小姐要相信奴婢。”

碧凡莞爾一笑：“還有誰知道這個寶盒的開法？”并沒有去理會紫苒為自己的辯解，讓她心中有個數也好，被盜的事情多少也是和她的松懈有關系。

紫苒喘了一口氣，咬著嘴唇冥思苦想慢慢的回憶這些年關于白玉寶盒的事情，慢慢的有個身影越來越清晰，她不敢置信的脫口而出：“大小姐？”

碧凡并不意外，要說這個陳府當中誰最聰明的話，毫無疑問她的大姐碧青是排第一個的，只是這樣一想就能想到的事情，碧青是不會做的，留下這么大的弊端，可不是碧青行事的風格。

“怎么可能是大小姐？大小姐沒有親手開過，但是奴婢記得大小姐那次和老夫人也說起了什么九的事情，還有什么佛學，太深奧了，奴婢也沒有聽懂，所以記不大清楚。”紫苒撓撓頭，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太過荒唐，又怕三小姐會詢問，這才著急著給碧青辯解。

在她心底里，大小姐也是個可憐人，四小姐沒有回府之前大小姐本來就是府里的掌上明珠，可是自從出了三小姐的事情，四小姐又當了太子妃，陳老爺對大小姐也是越來越冷淡，反倒不如那個庶出的二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