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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棋開始還早得很,你來這么早做什么?”
“左右我在家中也是無事,正巧顧妹妹邀我出來,大夫不都說了嗎,出來多走動走動對身體也好,你就不要擔心了。”
關子瑾一手將關沁兒攬在懷中,不動聲色地護著她慢慢向前走去,聞言不由得無奈:“你都快要當娘的人了,玩心還這么重可如何是好?”
“這不是有夫君護著么?”關沁兒笑起來,說起這種話臉上還是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紅暈,她看了一眼關子瑾含笑的眼神,隨后又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將腦袋埋在關子瑾懷里看不見了,惹得關子瑾一陣低聲悶笑。
“是是是,我都護著你。”
說著關子瑾便問一旁站著的小廝:“聽聞今日沐陽郡主也來了?”
“是,郡主是與葉姑娘一道來的。”
“嗯,你們且好生伺候著,有什么吩咐聽著就是了,若是拿不了主意的便來問我,今日我會一直都在四海居。”
關子瑾與關沁兒同是關家子弟,算得上九轉十八彎的表兄妹,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如今關沁兒懷了身孕,兩人更是如膠似漆,下人哪里敢怠慢,當即點頭稱是。
關子瑾沉默了片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偏過頭想要再囑咐些關沁兒,卻見她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是是是,我知道了,不可與蓁蓁胡鬧,不必在意金陵人際往來,若是受了委屈必定不會忍著,不要……”
“……你知道就好。”
看著關沁兒一本正經地將他平日的話一句不差地背了下來,清宴公子頗有些無奈,他親自將關沁兒送到了房間門口,這才轉身離去。
房門很快便被打開了,是顧蓁蓁親自來迎的她,看見她的時候顧蓁蓁明顯十分驚喜,熱情地拉住關沁兒的手帶她走了進來:“你可終于來了,我還以為表哥又不放人了呢,來來來,快坐著,我還有許多話想要與你說呢。”
傅弦歌原本因為顧蓁蓁的熱情便十分好奇來者是誰,卻不曾想這還是個熟人,確實,如果是關家少夫人的話,能訂到這樣上好的房間也就不足為奇了。
相對于傅弦歌“不知者不懼”而言,葉素在看見關沁兒的時候就明顯緊張了許多,顧蓁蓁原本可沒說來的是她,這位同樣是二八年華的女子是清宴公子的正妻,雖然初到金陵,并且很少參加聚會,但卻沒人敢小瞧這位身子嬌弱的少夫人,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清宴公子對她的情分罷了。
傅弦歌從前與關沁兒只有過幾面之緣,都是與關子瑾有事相商時偶爾見到的,雖然只是打過招呼的緣分,但就傅弦歌而言,她挺喜歡這種江南小女兒的風情——尤其是在見識過傅弦玉的乖張后。
這短短的時間內,關沁兒就沒從顧蓁蓁的話語中找出一點插話的機會,葉素她自然是認識的,那么不出意外的話這剩下的一位就是如今風頭正盛的沐陽郡主了,見對方也在向她看過來,關沁兒友好地笑了笑,顧蓁蓁像是這才想起來似的介紹道:“忘了和你說了,這是沐陽郡主,傅家的四姑娘。”
隨后她又沒好氣地看向傅弦歌,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說道:“這位是關家嫡系的女兒,清宴公子的發妻。”
“郡主若是不嫌棄,叫我沁兒便好。”
關沁兒驚訝地看了一眼顧蓁蓁,像是怕傅弦歌尷尬似的趕緊補充道,惹得顧蓁蓁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嘀咕著:“我像是那么不給面子的人嗎?”
別說傅弦歌本身并不是一個多難親近的人,即便是,也不會蠢到以為當上了郡主就可以得罪關家,因此在關沁兒示好后迅速給出了一個笑容,從善如流道:“怎么會嫌棄,關姐姐這樣精巧的人兒,不嫌棄我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聞言關沁兒也笑起來,她拍了拍顧蓁蓁的手以示安慰,對傅弦歌說道:“我比你虛長幾歲,以姐妹相稱倒是合適,說起來我與府上五姑娘也有些交情,今日怎么不見她過來?”
傅弦歌入宮前后兩場鬧劇傳的沸沸揚揚,明眼人都知道她與傅府不和,雖然傳言之中是安氏與傅弦玉首當其沖,但傅弦思也沒好到哪里去。宮宴過后傅弦思不知怎么的就與關沁兒有了交集,傅弦歌早就知道這一點,因此明知關沁兒不過是在找話題與她親近,卻也不由得感慨關沁兒果然心思單純,此情此景若是放在她身上,她定能找出無數個與旁人的共同話題,而不是借由一個對方似乎有所隔閡之人來開口。
幸而傅弦歌什么樣的人都見過,此時也并不覺得尷尬,隨便扯了幾個借口便將話題帶了回來,葉素站在一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總有一種格格不入之感,幾次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接不下去這話,于是只能默默地又憋了回去。
傅弦歌是她帶過來的,原本是想著這位剛剛冊封的郡主在這金陵人生地不熟,她近水樓臺與傅弦歌有過一面之交,或許能借著這個機會結識一二,卻不曾想如今自己卻變成了一個跳板被晾在了一邊,一時間心里那滋味真有些說不上來。
可傅弦歌畢竟是個四面逢源的商人,掌控了節奏后便不著痕跡地將葉素也帶了進來,時不時征詢一下她的意見什么的,竟是將場面控制得其樂融融,不知不覺間便叫人的心情都愉悅了起來。
顧之延十分崇尚一句話:“腹有詩書氣自華”。
雖然這話在他自己身上成了個例外,但是大多數時候顧蓁蓁卻是十分認同的,她認為有才華見多識廣之人胸襟往往都比較開闊,就連顧之延那個在她眼里四五不著六的東西其實也并非小肚雞腸之人,而如今這個沐陽郡主雖然并未出口成章,可卻也能看出來其見多識廣。
按理說傅弦歌自己都承認了她自小身子弱,即便是在越州都沒出過幾次遠門的,于是便只能“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一個人的才華與氣質或許能夠遮掩,但如同傅弦歌這般卻能夠叫人不經意間捕捉到她的不凡,至于這不凡之處是她刻意露出來的還是習慣成自然,顧蓁蓁并不確定,她只是確定了一件事,這個人、絕不僅僅是一個不受寵的私生女,走到如今這一步,那場她所謂的“意外”之中,又究竟摻雜了多少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