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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延覺得自己最近太過不順,先是被那個最欠揍不過的蕭世子逼著當了一回苦力,吃力不討好不說,最后還查到了自家頭上,雖然疑點是有,可若要論證據卻又完全談不上。
隨后便是家里一系列的怪事,蓁蓁不知怎么的就被罰了禁足,就連素日來最疼愛她的關玉燕也沒說什么,顧之延不過是覺得不對插了一句嘴,結果就被顧啟說成是整日不務正業,目光短淺,執意送他去麓山書院磨煉心性——顧啟從未對顧之延有過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即便是顧之延當年在大殿之上質疑當今圣上,顧啟也只是翹著胡子說了一句“有我輩之風”。
顧之延為人雖然有些憤世嫉俗,但卻絕對不笨,否則蕭挽風也不會想盡辦法把他拉進查案這趟渾水。
顧家這一系列的動作看似尋常,顧之延卻在其中聞到了太多危險的味道,東山之事絕對有著他所不知道的隱秘,或許是別的事情也不一定,但顧之延有種直覺,此次他若是當真去了麓山書院,怕是永遠都回不來金陵。
這種預感來的毫無理由并且異常強烈,即便顧之延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沒有證據都絲毫沒有辦法讓他的這種恐懼消弭。
顧之延只能犟著骨頭拖著,今日來郡主府其實都是偷跑出來的——顧府送他離開的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顧之延偷偷跑到這里,無非是賭一把顧啟會不會大庭廣眾之下命人將他綁回去罷了。
依照顧啟剛硬的性子,這種時候是絲毫不會顧忌顧之延的面子的,即便是派人打死他也要把他拖回去,但是這一次顧之延卻希望顧啟這么做。
因為顧之延離開金陵實在是太正常了,如果顧之延的預感是真的,顧家真的會有什么事,那么顧啟為了不節外生枝,就不會冒這個險把事情鬧大。
可是如今顧之延來郡主府已經將近兩個時辰,顧家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顧之延的心情愈發沉重,在觥籌交錯之中還要看見林墨那張曲意逢迎的臉,心中更是煩悶,干脆離了席出來四處轉轉,卻不想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千川?”
顧之延有些驚喜,以莫折千川的身份出現在這里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但是如果他的長姐曾是沐陽郡主的侍女,那卻也說得過去。
顧之延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這么多,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驚喜,畢竟在這金陵城中,他與莫折千川雖然相交不長,卻將他看做知己,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雖然聰明卻并未經歷過真正的世間險惡,因為顧家的庇護將金陵的權貴字第幾乎都得罪了一遍都沒有任何損傷,類似于這樣隱秘的直覺對于他來說壓力太大,急需要找一個人來傾訴。
然而顧之延的呼喊聲還沒來得及發出來,那道身影卻飛快地消失在了拐角處,他下意識地追了上去,哪里有什么人影?
“顧公子?您怎么會在這里?”
身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顧之延嚇了一跳,一轉頭才發現竟然是清容:“原來是你啊,突然出現嚇我一跳。”說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問道:“千川今日來了么?我方才好像看見了他,可他卻沒理我。”
清容原本奉了傅弦歌的命令要睽異任何進入這范圍之內的人,顧之延不知是從哪里冒了出來,本就是她的失職,若是讓他知道了傅弦歌的行蹤那清容簡直不要活了。
因此清容聞言后沒有任何猶豫,驚訝地看了一眼顧之延,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他今日還在千川閣啊,怎么會來這里?”
說著清容還上下打量了一番顧之延,微皺著眉頭說道:“顧公子不會是看錯了吧,如今他與傅家三姑娘之事鬧得沸沸揚揚,這種時候總該是要避嫌的。”
顧之延直覺清容不對勁,但是卻有找不住實質性的破綻,于是只能壓下心中的那一點疑惑,認為只是自己一時眼花,不由得有些失望,也沒有了與清容再聊下去的**,寒暄了幾句就相互告辭,另一邊險些被顧之延發現的傅弦歌卻對這一切無知無覺,她命人將被打暈的柳兒放到煮雪亭不遠處一個隱秘的山石洞中,隨后換回女裝若無其事地繼續去招待諸位客人去了。
巫馬胤真百無聊賴地閑逛,忽然接到一條消息,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揮了揮手讓那人離開,這才隨意轉了幾圈,最終向某個方向走去。
“世子,這個人是……”江吟出現在蕭挽風身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蕭挽風臉色冷淡,身上仿佛都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然而最終蕭挽風卻只是搖了搖頭,忽然露出一個有些邪肆風流的笑容來:“不,直接交給她。”
蕭挽風早就知道傅弦歌不是等閑之輩,今日之事是他一時沖動了,巫馬胤真畢竟是一國皇子,他態度不好便罷了,輕易卻動不得。
蕭挽風雖然囂張,但是卻向來很懂得利用人心,他深刻地知道巫馬信對于方婉的孩子最大的容忍程度在哪里,并且立場分明地畫了一條線,只要是在接線以內,蕭挽風無論是吃喝嫖賭還是殺人放火都沒喲u關系,但是一旦越雷池一步,迎接他的就不僅僅是滅頂之災了,甚至整個南陽都會受到牽連。
幸運的是他怕巫馬胤真出事會連累傅弦歌,派江吟給他送了一封信,而出乎意料的是,傅弦歌竟給了他異樣的驚喜,原本他應該是不至于驚訝于傅弦歌的能力的,可遇到她后蕭挽風失態也并不是一件多么新鮮之事了,心有天地寬的蕭世子也意識到這一點后之事思索片刻便拋開了這個難題——失態便失態,又不是什么大事,隨他去吧。
抱著這樣的心思,蕭世子睚眥必報的性子竟沒有第一時間把這個沐陽郡主府內的奸細就地解決,反而是命江吟去告知傅弦歌一聲,可謂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了。
江吟用有些復雜的眼神看了一眼蕭挽風,最終什么都沒說,轉身就去了,卻不想遇見了一手搭在傅弦歌腰間的方世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