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矜貴

第一百八十章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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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延耷拉著眼皮將端起桌上的碗,動作慢得像是蝸牛成了精,他也不要勺,就著碗就往嘴里倒,只是剛湊到嘴邊就沒了力氣,手上一松,瓷碗便啪嗒一聲砸到了桌子上,把一碗的湯全都撒到了顧之延的衣服上,碗沿在桌子上搖來晃去最終還是掉在了地上啪嘰摔成了好幾瓣。

“嘶……”

顧之延后知后覺地陡然驚醒,使勁兒甩了甩腦袋才猛地站起來,看著自己滿身的湯水緊皺著眉頭……他這些天以來不是吃就是睡,精神卻一天不如一天,吃飯都能睡著。

“公子,這是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小廝趕緊走上前來,一看到滿地的狼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才看向顧之延說道:“公子衣裳都臟了,我這就命人送一套新的過來。”

說著又去收拾滿地的碎片,顧之延后退一步給他讓開地方,卻并沒有開口的意思,眼前這樣的情況他分明就是被軟禁了,而且軟禁他的人目的不明,也不知是敵是友,只是手段卻讓人無計可施。

顧之延根本沒機會接觸到外界,不知道這里是哪,甚至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之中,他明知送來的這些食物有問題也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人會逼著他吃東西,只是不吃的話,他也沒有任何逃跑的力氣,從他出現在這里所有的一切就對方的掌握之中,他甚至想藏個什么東西都不行。

腦子里正是一片亂七八糟,又一個小廝就已經拿著衣服走了進來,伺候顧之延更衣,這些人都是千川閣精心挑選過的,自己都不知道顧之延究竟是誰,更不要提泄露消息了,即便是顧之延想要打探,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藥粉本就會讓人精神不振,連續多日用藥,即便是清醒時也會影響精神,但過了這陣子便好了,不會有什么后遺癥,不必擔憂。”

傅弦歌聽著顧之延的消息,沉默了片刻,然后又說道:“畢竟還是藥,若是能不用便不用吧,左右里三層外三層,出不了什么大亂子,藥停了也無事。”

下面的人領命去了,傅弦歌這才起身回府,隨著年關將近,朝中愈發風聲鶴唳,襄王巫馬胤宸沿湘川一路南下,翻查政整肅治,清空了一大批地方官員,朝中又從顧家查起,順藤摸瓜揪出了不少同黨,大過年的也毫不留情,該貶謫的貶謫,該流放的流放,朝中一時間空出來一大批官職,各方調動頻繁,只等著來年開春從殿試之上挑選出一批朝廷新秀填補空缺。

今年應當是大晟朝開國以來朝廷官員過的最繁忙也最心驚膽戰的一個年,反倒是傅遠山因為停職查辦的緣故一直留在傅府反倒是難得的空閑下來,傅弦玉如今與三皇子的親事板上釘釘,安氏也終于安分了下來,不敢在傅遠山眼皮子底下再起幺蛾子,而今日傅弦歌急著趕回去,卻是為了另一件事。

且說襄王前往越州調查城固縣陳家一案時,發現那城固縣令非但欺男霸女,居然還膽敢勾結山匪魚肉百姓,便嚴令州府剿匪,只是他身為涼州親王,即便有著巫馬信一明一暗兩張圣旨傍身,卻也不好直接插手越州之事,再加上越州緊鄰發羌,兵力不得輕易調動,便上書朝廷請求調兵。

朝中此時正巧在用人之際,委實找不出更多合適人選,即便是有,也不敢在這種當口做出頭鳥,于是巫馬信一拍大腿,想起曾經被他欣賞過卻沒有更多后續的傅錚來,二話不說便封了一個六品先鋒頭銜,打發他去越州剿匪。

原本因為傅遠山被停職一事,又不少人便開始猜測傅家的風光是否要到此為止了,又因為傅鈞在御林軍之中的地位沒有任何動搖而不確定,此刻巫馬信忽然任用傅家二房傅鈞,明顯是仍舊倚仗傅家,方才恍然大悟,謀害皇嗣是誅九族的大罪,更不要提無數折子中類于“狼子野心目無君上”等等大罪,下場不應當比顧家好多少,如今卻不過僅僅是停職,稍微清醒些的便知道這是皇上在有意偏袒傅家。

雖然傅遠山停職,但傅家如今有一個御林軍百騎、一位六品左先鋒、一位淳嬪、一位沐陽郡主、一位未來皇子妃,滿門榮寵,沒有任何衰減跡象,因此,即便傅遠山并不想大操大辦,想要前來為傅錚送行的人依舊是不少。

金陵新宋門外十里有個長亭,就在寬闊的官道旁邊,原名本叫做“靜深亭”,因著是來來往往送別之地,取了個通俗易懂的別名叫做“離離亭”,雖無甚荒草叢生之景,卻畢竟遠離金陵,總算不上繁華,只不遠處有個茶寮,不溫不火地開著,傅弦歌便隨著復原上一路將傅錚送到了這里。

“二哥,蜀地山勢綿延,向來山匪橫行,此去萬望小心。”

“你放心,我雖沒什么本事,卻也不會丟傅家的臉。”

傅錚對傅弦歌笑了笑,因為傅遠山一直說低調行事的關系,他們干脆是繞過了傅府門前那許多想要來送別之人的,女眷其實也就來了一個傅弦歌。

傅鈞拍拍傅錚的肩膀,發自內心道:“說得好,咱們傅家的男兒就該是如此才對。”然后又對傅弦歌說:“你可不要小瞧了你二哥,他的本事可比我大許多,這什么御林軍百騎,當初若是他去了,可早就不是這個職位。”

“大哥過謙了,說的哪里話。”

傅弦歌看了一眼滿臉真誠的傅鈞,有些懷疑此人并非是安氏所生,若說是挖人傷口,這人的表現也太過真誠,可若是出自真心,那他也……太過實誠……稱得上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三個人說了幾句話,傅弦歌一抬頭看見離離亭中站著幾個人,于是指了指問:“二哥,你看那里可是林公子?”

傅錚順著她所指看過去,忽然笑起來:“我還當他不來了呢。”

那邊的林墨顯然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搖搖地沖他們招手,喊道:“傅兄,傅兄快過來……”

傅鈞道:“既然是摯友,那還是快些過去一趟,我們便在這里等一會兒。”

傅錚這才點點頭向離離亭走去,傅弦歌嘖了一聲,說道:“二哥看起來倒是挺高興的。”

“他在這金陵城早就悶壞了,這次能去一趟越州,雖說要離家,但男兒志在四方,總是戀家算什么,如今天高任鳥飛,大可隨意施展拳腳,能不高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