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嬤嬤正準備跪下去,卓夷葭卻回身走回了座位。管事嬤嬤反應過來,自己為什么要跟她一個庶女下跪?
她可是二房嫡妻的陪嫁嬤嬤,是二夫人的心腹。就算她有懲戒小奴才的本事,自己可是有二夫人護的,再說今天走的這一趟,本來就是二夫人的令,怎么懲都懲不到她頭上。
以前她作為二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還能決定眼前這個懦弱的傻丫頭的日子是舒坦還是苛刻。現在還能怕她不成?想到這里,管事嬤嬤腰板挺直了不少,“四小姐,老身可沒有你那張伶牙俐齒的嘴,反正這禮物是二夫人給您的,您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說著管事嬤嬤上前將手里的盒子放到卓夷葭旁的桌子上。
卓夷葭看著管事嬤嬤沒有說話,任由著她將盒子放到桌子上。
放下來管事嬤嬤便轉身要走,走到門口似乎又想到什么,轉身看向卓夷葭,“對了,老身姓龔,若四小姐想杖殺老身,可以去給二夫人說。”
說完龔嬤嬤便抬腳走出去。
紅姍站在卓夷葭的旁邊氣得臉都憋紅了,看著龔嬤嬤走遠的背影跺了跺腳,“看看,這都是個什么人,一個下人對著小姐竟這般態度,杖殺她都不為過!”
卓夷葭伸出左手放在旁邊的桌上撐著頭,看著龔嬤嬤放下的盒子,右手放在椅子的撫把上一下一下的敲著。
紅姍轉頭看著卓夷葭,盯著盒子的眼里竟然沒有一點生氣,哎,她還以為小姐現在改了性子…
“小姐…”紅姍向著卓夷葭走近了些。看著卓夷葭的眼里又浮起了多年前那般的心疼。
“嗯。”卓夷葭轉頭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的紅姍,坐直了身子,“這么多年你也該習慣了。我都不生氣,你氣什么。”
“我就是見不得她們這樣欺負小姐。”紅姍嘟著嘴不滿的說道。
“嗯,我也見不得。”卓夷葭轉身看著盒子,身子往后靠著椅背,“打開它。”
紅姍上前將盒子打開,里面的寶珠讓她眼睛一亮。
“噢”紅姍不自覺的將嘴哦了起來。
盒子里面錦布上放著一個通體瑩白的夜明珠,不過并不大,只有指腹大小。
卓夷葭眉頭一蹙,南海明珠?送她南海明珠作何?
“二夫人送你南海明珠。”紅姍也皺起了眉頭,說著將盒子放到卓夷葭面前的桌上。
“嗯,你知道這個?”卓夷葭轉頭看向紅姍,紅姍也知道南海明珠?
“二夫人是南商商戶何家的嫡女,所以二夫人總是很多稀貴的玩意兒,但唯獨這個南海明珠是二夫人最喜歡的。也算是二房的信物。因為這個明珠,二夫人只給自己的嫡女嫡子。”
“不過現在送給你干嘛?”紅姍皺著的眉頭沒有松開,抬頭看著卓夷葭。
“想要過繼我吧。”卓夷葭靠在椅背上聽著紅姍說著,眼里的情緒慢慢變了。
她想過她跟華太君親近后,這事兒可能來,畢竟她生身姨娘已逝,認到嫡母名下還從庶轉嫡,怎么看都是何氏的一片好心。
“啊?”紅姍聽著瞪大眼睛看著卓夷葭,過繼小姐?
等紅姍反應過來什么意思,臉一拉,她家小姐現在在大夫人這邊好好地,干嘛要回二房。
卓夷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顆南海明珠,她沒有想過這事兒這么早就會來。以二夫人何氏的性子,是不應該這么早就提的,難道是她身后還有人?
想到此處卓夷葭眉頭又是一蹙。她本來只想拉攏卓家華太君,不想過多插手卓家內院的事,現在主意倒是打到了她的頭上。
“去吧我的那個晏掌柜送的荷包拿過來。我也要回送一個禮物。”卓夷葭對著紅姍說道。新年將至,她讓晏掌柜給她做了好些打賞下人的荷包,晏掌柜卻讓千金閨的頭牌繡娘給她做了許多,太精致了打賞就要顯眼,放到現在除了打賞過一個給紅姍,其他都留著。現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好。”
紅姍走進內室拿出一個巴掌大荷包。
卓夷葭接過荷包,端詳了一眼,上面繡著的天竺葵開的在荷包的錦緞面上,霎時好看。“你倒是會選。”
紅姍狡黠一笑,“我看千金閨送過來的那幾個荷包,什么款式都有,就選了個最不適合小姐的。”
“嗯,晏掌柜也是個有心的。”除了卓夷葭說的那些個款式,晏掌柜還讓好的壞的多做了幾個。
“不過這個做的,正適合她們。”紅姍看著荷包笑著。天竺葵的花語,是愚蠢。
“嗯,你去大娘那兒討些香料來。”卓夷葭將荷包放在桌上,看了眼一旁靜靜放在盒子里的珠子,說道。
紅姍應聲退了出去。
卓夷葭跟在后面出了院子,看了眼紅姍穿過練武場的身影,又轉身向院子一旁走了走。挨著她院子的卓夷涵的院子里偶爾有一兩個宮里派來的嬤嬤和大丫鬟進進出出,卻一直沒有看到卓夷涵。
院門口還站在禮部派來的守門丫鬟。時不時的瞥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卓夷葭。
應該還是里面規規矩矩的學禮儀吧。不過大姐本來就是個規矩懂禮的人。
卓夷葭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廣玉蘭。這株玉蘭很高,直直的望到頂,過了一會兒還會脖子酸。
此時還沒有到玉蘭的花期,寒冷的冬日早就吹光了它的葉,只剩那么一兩片掉在樹枝上,在高處的風中搖搖欲墜。樹枝光禿禿的立在卓夷葭和卓夷涵的院子間的道上,顯得有些蕭索。
“小姐!”紅姍手里拿著一個布兜快走過來,向著卓夷葭高聲喊道。
卓夷葭轉過正在看玉蘭樹的頭,看向不遠處的紅姍。
卓夷涵院子里進出的嬤嬤聽到喊聲也抬頭看了眼跑著的紅姍和往回走去的卓夷葭,匆匆的低下了頭走進了屋子。
卓夷葭跟紅姍回到屋子,剛剛吹過冷風進來的紅姍將布包放在桌上打開,拿起手哈了一口氣。
裝著香料的布包散出淡淡的香味。
卓夷葭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方才放著的荷包,解開系著的帶子,將香料裝了一點進去。
“大夫人沒有問你用香料來干嘛嗎?”卓夷葭掂了掂里面裝著半袋子的香料,拿出桌上的那顆南海明珠裝進了荷包里。
“問了,我如實回答,說小姐要做荷包的。大夫人給小姐的倒是好的,這都是謝上等的月麟香,還有丁香干花和捺多、和羅。都是些名貴的香料。”紅姍站在一旁,看著卓夷葭裝著香料。
卓夷葭裝好一包,拿起帶子系上荷包的口,提起來放在眼前看了看,又遞給紅姍,“這個香包做的不錯。給二夫人送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