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云舟皺了皺眉，臉上的溫笑不見，將記憶拼起來在想。
正當他在想的時候，趙谷翊回了頭，目光看向孫云舟：“對了，那一年你去了北地。等你回來這事兒已經沒有人記得了。”
孫云舟恍然，原來是他去北地時候發生的事兒。難怪……畢竟沒有哪家會把一個庶女的死放在心上。孫家后院除了一個太夫人也沒有女眷多嘴。這事兒他竟從不知曉。
孫云舟微微嘆了口氣：“我倒是見過卓四娘子幾面，真是可惜了。”說著不痛不癢的放下手中的棋子。
孫云舟忽然頓了頓，抬頭看向趙鳳曜：“卓四娘子身死的那一年，世子是在哪里？”
趙鳳曜端正的坐在一旁，臉上慣常的冷漠絲毫不減，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孫云舟：“在圣上面前已經說過，彼時失憶，身在西江。”說罷回過頭，連余光都沒有留給孫云舟。
“怎的了？”趙谷翊看向孫云舟，輕聲問道。
孫云舟搖搖頭，臉上的神色恢復如常：“沒有。對了殿下，我記得那卓四娘子，是有一年賞雪詩會，替殿下奪得魁首的吧。”
趙谷翊垂下眸子，盯著手里的手爐，輕輕的摩挲著，聲音很輕柔：“嗯。后來我還贈了她伏羲琴。都是極好的，琴聲也是。”說道最后趙谷翊語氣很輕，讓人聽得不甚清楚。
“琴聲？”一旁的趙鳳曜詫異道：“卓四姑娘會彈琴么？”卓四會彈琴？他怎的不知曉。
是了，她前世貴為長公主，琴棋書畫皆是從國師郭儒寒先生，應是極好的。
可是他卻從沒想過這事兒，也就不曉得了。
“彈的是極好的。”孫云舟在一旁笑著補充道。
趙鳳曜心里愈發不是滋味了，轉頭看向孫云舟：“孫公子也聽過？”卓夷葭到底彈給了多少人聽過？
孫云舟還沒說話，一旁的趙谷翊看著趙鳳曜若有所思：“莫不是子佩你對卓四有興趣？”
趙鳳曜偏頭看了眼孫云舟，回過頭淡淡道：“我中意的姑娘，如今可是好好活著。”在北地馳騁瀟灑的活著。趙鳳曜在心里頭加了一句。
他還想問那琴聲是怎么回事，可是扯開的話題，他再問就顯得刻意了。于是不在多問。
她的琴若真彈的極好，以后一定要日日的聽。
“說到卓四的琴，我忽的想到，今年的賞雪詩會是不是快了？”孫云舟將一個棋子輕輕放在棋盤上，邊說道。
趙谷翊點點頭，‘嗯’了一聲，看著棋盤沒有說話。他認真的看著棋盤上的局，殿內變得安靜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將棋子放了上去，才轉頭問這趙鳳曜：“子佩，你去過京城牡丹坊的賞雪詩會嗎？”
三年前，趙鳳曜就是在賞雪詩會那日失蹤的。
趙鳳曜將目光從棋盤上移到趙谷翊身上：“聽說過，但未曾去過。”
“正好，今年你隨我一同去看看吧。里頭都是京城權貴子女。哪一個，家里頭都有人在京城是舉足輕重。”趙鳳曜說著，目光落在孫云舟將下的棋子上。
“賞雪詩會里頭的女兒男子，不管是家室長相、或者修養禮儀，還是琴棋書畫，都是南商頂好的。”說罷，孫云舟抬頭看了一眼趙谷翊，唇角的笑意深了些：“今年皇貴妃娘娘特意囑咐了二殿下前去，殿下自然不能拂了娘娘好意。”
一旁的趙鳳曜聽著，轉頭看了看趙谷翊。語氣涼涼的道：“可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費盡心思了。”
他跟趙谷翊關系近，這些話說了也不招耳。
趙谷翊聽了轉過頭看向趙鳳曜，笑了。這笑倒是笑進了眼里：“子佩，若是那些女子曉得你要去，會不會卯初就起來梳妝？”
聽著趙谷翊的調侃，趙鳳曜卻不覺得窘迫，只是淡淡的瞥了旁邊的孫云舟一眼：“有你，她們就會卯時起來了。不在乎多我少我。”
對于女子，看他的不少。卻是少有敢跑到他面前來的。這種事兒他倒是不在意的。
殿中說著話，外頭卻是有些嘈雜了。如此顯得殿中卻是安靜起來。
趙谷翊微微偏著頭，聽著殿外嘈雜的動靜。
“去看看外頭出了何事？”趙谷翊轉頭看著一旁候著的宮娥。
宮娥應聲，正準備出去，外頭的貴圓走了進來，俯身在趙谷翊旁邊，皺著眉頭看著自家主子的表情：“殿下，外頭許多官女兒，說是迷了路。”
“迷路？”趙谷翊重復道，而后轉頭看了看旁邊坐著的孫云舟和趙鳳曜，撇了撇嘴：“這可迷的夠巧的。”
貴圓在一旁聽著，垂著頭沒有接話，等著趙谷翊吩咐。
“那么多宮娥內侍帶路還迷了。傳本宮的令，讓帶路的內侍宮娥們去領板子。派人去將她們引走。”趙谷翊淡淡的說道，回過頭又云淡風輕的往棋盤上下了一子，仿佛外頭的喧囂與他無關。
貴圓領命，撇了撇跟自家主子一道坐著的懷榮王世子與孫家大公子，抿著嘴退了出去。
貴圓出了大殿，站在廊下，先是停了停。叉著腰想了想，復而繼續往前走去。
出了殿外，看著路上站著的鶯鶯燕燕，互相交頭說著，一會兒指指這條路，一會兒指指那條路，一臉慌張失措的樣子。
每每旁邊候著的小宮娥要開口說話時，她們就一個白眼甩過去。說什么宮中的路以前都來過，自己要慢慢想。不然就沒了樂趣。
正說著又看見二皇子殿中的人出來，吵鬧聲漸漸停了下來，看向貴圓。
最前頭站著的女子里頭，有一個看著貴圓，開口道：“這位公公，我想問問，柒畫院怎么走？”
貴圓瞥了她一眼，指了指旁邊的一條彎路：“就在那邊。”
話音一落，女子里頭便有人開口：“哎呀，我想起來了。就是那邊再走三個拐。看吧，我說了是那邊你們還不信。”
“原來是我記錯了呢。”又有女子接話。
“既然知道是那邊，那我們就過去吧。”站在人群最后頭的女子里頭，一個長相端正，看著有些靦腆的女子開口說道。
旁邊另一個女子接道：“美媛說的是，既然找到了路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