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眾人皆是屏息凝視，看著殿上坐著的明獻帝，和他跟前站著的長平長公主。
眾人皆知，明獻帝膝下只有二兒一女，再無所出。卻并未過多嬌寵。此時明顯帝看著長平長公主，道：“長平還想看舞么？”
趙映雪見明獻帝應聲，笑意濃了濃，點點頭：“是呢，兒臣還想看。”
“想看什么舞？”明獻帝爽快的應道。
趙映雪見此，更是喜上眉梢。要知道，父皇在大臣跟眾人面前，可不曾對她驕縱半分的。
她回過頭，目光掃過大殿，端著公主的姿態，雙手交叉放在腹前，背脊挺直，姿態端莊，氣質優雅。
見趙映雪這般，愁的，卻不是卓夷柔。
卓夷萍放在腿間的手捏了捏。皺了皺眉。著趙映雪必然是想找卓夷柔麻煩。
這不是天家大壽或者選秀，眾官家女兒皆備舞備歌。不過是普通宴會。跳舞的沒有官家女兒。
卓夷柔既不是歌姬舞娘，又不是奴婢。在歌姬舞娘奴婢中，跳給眾人看，那邊是下臉的事兒。主要是，卓夷柔已經是待嫁的有親之女，如何能在皇帝面前舞？被看中了該如何？這是眾家都忌諱的事。
卓夷萍沒那么好心，她擔心的可不是卓夷柔，而是覺得這事兒，極有可能牽扯在自己身上。
卓夷萍目光看了看趙映雪，又看了看卓夷柔。狗咬狗，還要扯扯到自己。真是。她要怎么辦？不對，卓夷萍靈光一閃，若是卓四，她會如何做？
想著，卓夷萍瞥了一眼上方的趙谷翊。
另一邊，被看的卓夷柔卻是一愣，而后心中竟然是欣喜。若是能當眾跳舞給孫大郎看，他定然會迷上自己。卓夷柔對自己的舞姿很自信。
看著，趙映雪的目光落在卓夷柔身上，而后回過了頭，看向明獻帝：“兒臣想看獨舞。”
“獨舞？”明獻帝跟趙映雪說著話，目光卻是掃過大殿，看不出喜怒。
“是呢，獨舞。”趙映雪點點頭，往明獻帝走近了一步：“兒臣聽聞有官家女兒，獨舞曼妙動人，姿態鸞回鳳翥，翾風回雪。一舞驚鴻，是極美的。”說著趙映雪語氣一轉，變得幽幽，輕輕嘆了口氣：“可惜，兒臣從未見過。”
聽到這般美妙的舞，殿中眾人卻是沒有多期待的。從趙映雪目光落在卓夷柔身上，大多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哦？哪家的女子，竟被長平這般夸耀。看來當真是不容錯過。且與朕說說，是哪個？”明獻帝看著趙映雪，臉色變得溫和。
“回父皇的話，便是那卓家二娘子。”趙映雪淺笑著，轉頭，溫婉的目光落在卓夷柔身上。姿態端莊優雅極了。
卓夷柔早已料到，此時也是笑了笑，起身正準備說話，不想被突然出來的一聲打斷：“皇上！”
卓夷柔一頓。偏頭看向說話的人。
明獻帝也是轉頭，看向說話的人：“愛妃如何？”
緊貼著明獻帝坐著的蘭貴妃都沒有起身，便是轉頭，眼中含著笑，輕輕抓著明獻帝的龍袖：“卓二姑娘是臣妾的妹妹，粗鄙灑脫的性子，若是跳舞，怕要嚇到陛下的。”
說著，蘭貴妃又轉頭，看向一旁的趙映雪，溫笑道：“若是公主想看舞蹈，本宮可以親自舞一曲。本宮雖然說不上鸞回鳳翥，翾風回雪。但獨舞大概也是能讓公主滿意的。”說到最后，蘭貴妃臉上的笑有些淡了。
殿中眾人聞言，皆是心思各異。蘭貴妃未出閣時，是卓家的長嫡女，南商三大美人之一。若說舞蹈，京城中能比得上她的，沒有幾個。
趙映雪見到蘭貴妃出面說話，眉頭皺了皺，一瞬又散開，看著她笑著：“貴妃娘娘身子金貴，您的舞，是給父皇看的。可不能讓這么多人看了去。”說著眨了眨眼，帶著調皮。
說是這么說，可是又皇帝的地方，貴妃跳舞是再正常不過，還可以說是得臉的事兒。
明獻帝聽言，忽而笑了。轉頭，拍了拍放在自己袖上的手：“你啊，都隨了朕，還操這些心作何？”
蘭貴妃臉上的笑不變，心里卻是顫了顫。
這是警告，入了宮，就不要再和母家牽扯過多。擺正自己的位置。
“不過呢，愛妃說的也有理。這樣罷，”明獻帝說著，目光掃向殿中：“愛妃跟長平一人一個法子，不如讓卓二姑娘自己來選。”
說著，目光落在卓夷柔身上。
大姐竟然寧愿親自舞一曲，為卓夷柔解困。卓夷萍看向卓夷柔，微不可查撇了撇嘴。卓夷柔當真是好命，讓大姐為她撐腰。暗中還給孫家看了態度。
卓夷柔站在桌案后，看著明獻帝，又看了看他身邊的蘭貴妃。大姐是怎么回事兒？這么好的在大郎面前展示的機會，卻被她給搶了！
大姐何時變成這樣的人了？母親說的果然沒錯，后宮就是一個大染缸，像大姐這般的人，都被染壞了。竟也要與她搶這般難得的機會。
大姐，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
卓夷萍上前一步，屈腿向著明獻帝行禮：“回皇上的話，既然長公主想要看臣女舞，那臣女便是舞一曲吧，也當是新春佳節，為陛下慶賀。”
“噗嗤。”旁邊的林玉棋忍不住噴笑。
卓夷柔聽著旁邊的笑，咬了咬牙關。卓夷柔只是心機不夠深，平日里卻不蠢啊。
順著卓夷柔的目光瞥過，卓夷萍看了看埋著頭悠閑喝著茶的孫云舟，回頭暗自翻了個白眼。
蠢貨。
自己犯蠢就是，莫要牽扯上她。
她可不想得罪趙映雪。
“你看，卓二娘子自己都覺得無事的。”明獻帝說著，轉頭看著卓夷涵，又輕輕拍了拍手：“就你愛操心。”
蘭貴妃的笑不由得深了深，轉頭看了卓夷柔一眼，目光落向明獻帝：“在臣妾心里，總覺得她們是長不大的孩子。這么多年過去了，原早就是能獨當一面的呢。”
明獻帝也跟著笑了笑，轉頭看向卓夷柔：“那便準備著，朕跟長平拭目以待，卓二姑娘舞。”